你们没有看错,我真的两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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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珍失魂落魄了好几天之后,似是终于回魂过来了,不过她却有些怕千秋的,便找了冯矣问道:“夫人当真如此为我着想吗?”
“那还假的不成?”冯矣耸了耸肩膀,“难不成以为我那么好心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才没有那么空闲呢。”
景珍低头略一沉思,又道:“那我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冯矣“切”了一声,这又关他什么事情,所以说他最讨厌捡人回来了。小黛见二人说着话,便走过来道:“我们小姐既然答应了那女人照顾你,你要是乐意跟着我们小姐,倒是也可以的。”
景珍偷偷瞧了一眼千秋的房间,低声道:“你们小姐……”
小黛好笑道:“我们小姐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要么不答应,要是应下了一件事情定然会遵守诺言。”
这时候千秋推门出来,脑袋上还缠着一圈白色的纱布,用手碰到的时候还有些痛,不过平常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千秋计划着过了今夜就回去京奔丧,心中对于卢象形和卢音稀也很是担心,好在冯冉不同冯矣的性子,还有楼碧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事实上这个时候定慧公主早已考虑到了此事,两小的安全得很。
冷月如钩,千秋负着手从房中出来,冯矣远远地跟着,一路上都冷清清的,巷尾连接着一条已经浮着积冰的小河,千秋登上桥头,静寂空旷的天幕下,风中传来幽幽的笛声。
有人正坐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吹笛子,背着月光,留下黑色的剪影。
“噗通”一声,不知道谁家的小孩朝着河中丢了一块大石头,砸破了冰层,又跑得没有了踪影。笛声并未被打乱,如歌如慕,如泣如诉,千秋眯着眼睛静静听着,这声音竟是勾起了内心脆弱的一面。千秋其实是有些畏惧将自己脆弱的一面裸露在人前的人,因而总是将那些东西深深地埋葬在心底。
笛声消散了,千秋抬眸,那人也已经不见,过了一会儿,天空中“砰砰砰”地绽放起绚烂的烟火,千秋一愣,冯矣遥遥道:“竟是忘记了今晚上应该是元宵,若是往年应该更热闹一些吧。”
千秋出神地看着漫天的烟火,幽幽道:“其实日子还是一样热闹,只是人已经不是当初的人而已。”
冯矣一顿,听得出千秋话中的寂寥之意,笑笑道:“你是在怀念小郡王还是在怀念那位负心的世子?”
“都有。”
冯矣不曾想千秋竟会如此老实地回答,撇了撇唇,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丢入河中,冰层先是“咔咔咔”地作响,不一会儿全部碎裂成了一块块,千秋微微吃惊,冯矣这一手还真是令人惊叹。
他手中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折成了一只小船儿,将那艘小船儿放入碎裂的冰河中,道:“不知道这里的人有没有放灯的习俗,我出生的地方倒是有呢,虽然已经快不记得那地方到底在哪里了,可是这些细细碎碎的事情总是不期然跃入我的脑海,以为早已经忘记的时候却是会想起来,很有趣吧?”
千秋笑笑:“有你这么糟蹋银票的吗,你是嫌钱多是不是?”
冯矣“嘻嘻”一笑,道:“东家你还心疼这么一百两的银票不曾?”
说到这里千秋无奈摇了摇头,一回眸,却是发现远处两个身影相拥在一处,而后一人似是说了什么,将另一人一托,带上了屋顶,夜风中随之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子笑声。
冯矣揉了揉眼睛,“咦”了一声,千秋奋力跑上前去,跑到了半路却是停了下来往后退了两步,重新往回走。
冯矣看着千秋的脸,想说“为什么不跑上前去了”,可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问出口。
又是一阵烟火的声音,屋顶上的男人似是看见了河岸边的女子,恍惚间想起了什么,那是整一条河的莲花灯顺流而下的其妙景致。
宁春婵挽着叶惜京的手,问道:“世子哥哥,你在想什么?”
叶惜京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他眯起眼睛看着在空中绽放开的烟火,牵着宁春婵的手不自觉地捏紧,宁春婵略带诧异地问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她凝视着叶惜京的侧脸,叶惜京回过神来,嘴上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道:“以前你在衡山书院的时候,怎么就将我那一箭给射回来了呢?”
宁春婵的脸瞬间白了一下,好在烟火的颜色染上了她的面颊,她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呢,是下意识的动作吧。”
“我好像记起了一些什么,我们是不是以前去放过莲花灯?”叶惜京说得缓慢,极力想要将那个画面给定格住。
宁春婵将脑袋靠在叶惜京的胸口,柔声道:“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我还掉进了水里,是世子哥哥你救我的,世子哥哥你救了我很多次呢。”然而话音转黯,她阖上眼眸,脑海中想起千秋的模样,一滴眼泪滑落脸颊,就算说一千句对不起,可不可以换回她的原谅?
她一定不会的,她知道千秋不是说原谅就能原谅的人,她对于背叛过她的人就是如此。
叶惜京似是察觉了什么,将她的脸抬了起来,替她拭去眼泪,道:“哭什么?”
宁春婵露出笑容,答道:“没有,只是想到世子哥哥能够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了,真好。”
烟火还在继续绽放,千秋好长时间维持着伫立着的姿势,抬头看着屋顶上那两个人,眼泪止不住落下来,无声凝噎。
然而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可以争辩和埋怨呢?是自己先退出的,这之后不管叶惜京遭遇了什么事情,忘了她了也好,不爱他了也好,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然而就算是理智如此,嫉妒是人的本能,她心中依旧嘶吼着不甘。
“若是你在此刻上前去告诉她,你和他曾经有怎么样的过去,他曾经如何珍惜你,也许结果就不是这样了。”冯矣一改平日里的说话语气,对着千秋道。
但是千秋心中却是畏惧的,也许叶惜京什么也没有忘记,只是不再喜欢她了而已,人心本就善变,更何况她一次一次伤害过他。
“东家你骨子里其实是个懦弱的人啊。”
千秋猛地回头,狠狠看了冯矣一眼,既不想被冯矣所激,可心中却又对于冯矣的话有些心动。人在某些时候总是会脑子充血做一些清醒时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做的事情的。她不是圣人,该爱的爱,该恨的恨,痴嗔怨妒本就潜伏在她的心中,只等着在恰当的时候苏醒过来。
就好像当年那个男人抱着另外一个女人在他面前亲热,即便那些人的脸已经模糊了,可那感觉却是如此灼热地燃烧着,像是有一双手在推着她向前,向前。
“叶惜京——”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也许将对于他的所有的力气都浓缩在这一声的呼唤中,天空突然明亮起来,又是一轮烟火绽放,却无法掩盖她的声音。
她就站在河岸边,离他在肉眼可见的距离,其实根本不知道这一声能带来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
叶惜京只觉得心口一颤,向着声音的源头看过来,在烟火全部熄灭的一瞬间,看见那一张脸,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只停留在脑海中一瞬间的脸,然后如烟火一样消失无踪。
宁春婵颤抖了一下,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她向下张望着,却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身影,而烟火也已经在这个时候结束了。
“世子哥哥,我们还是回去吧,风有些大,我有些冷了。”
叶惜京机械地将自己的披风披在宁春婵的身上,这个动作之后,却是有些无措,总觉得他像是错失了什么。
他一个人从屋顶上下来,匆忙间四下里寻找着,却没有寻找到那个一瞬间凝结在视线中的身影,四周围黑漆漆的,只有远处还有点点灯火,河岸边吹来一阵冷风,一艘用银票折成的小船跌跌撞撞地卡在了碎冰中。
他脚尖一点,以碎冰借力了一下,身子轻轻掠过水面,手一抄,将那折成小船的银票捡起来。
宁春婵在屋顶上喊道:“世子哥哥,快带我下去啊。”
叶惜京回头,清冷的月光下,宁春婵正有些焦急地呼唤他,他下意识地将那小船儿收了起来,跃上屋顶将宁春婵带了下来。
千秋贴着冰冷的墙壁,看着两人缓缓离开,冯矣似是能够感受到她的身子轻轻的颤抖。
为什么叫喊了却又离开了呢?
为什么宁可隐忍也不愿意面对呢?
冯矣冷眼看了叶惜京一眼,道:“已经走远了。”
“我知道。”千秋淡淡地说道,瞥了冯矣一眼,道,“我们明日一早就走,我的伤已经好了。”
“真的好了?”冯矣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千秋没有理会,有些逃也似的回了房间,小黛略带诧异,之前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有些不对劲了?
小黛用疑惑地目光看了看冯矣,冯矣揉了揉肚子,道:“我又饿了啊。”
小黛“哼”了一声,道:“你之前不是才吃了一堆东西?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明明只这么一点点大,怎么着就这么能吃呢,这吃下去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
翌日一早,一行人坐了马车离开,千秋怀中紧紧抱着木盒子,闭着眼睛小憩,冯矣在外面赶车,小黛和景珍在里头有些无聊,不过看千秋的模样似是很不愿意说话想要清静的模样,便也乖乖地缄口。
刚出城,却是有琅玕的随从过来,道:“县主请留步,我们王爷找了您好久了,终于找到了您,既然您人在锦烟城,应该稍作休息才是。”
千秋烦躁地睁开眼睛,并未出马车,直接道:“怎么,你们王爷还想要将我困在这里不曾?还是让他专注于与朗惧的博弈才是正经吧。”
那随从听着这话有些不舒服,但因为被告诫过这位少女虽然只是一介笑笑的县主,却是未来的南承郡王妃,而南承郡王阮胥飞是太子殿下最为信任的人,因而不得不耐着性子道:“我们王爷也是因为得知县主受了伤,还是多调养几日才好。”
景珍面上苍白,不自觉地贴着马车壁,一言不发。
千秋瞟了一眼景珍,扯开帘子走出来,道:“你们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想必你们也是知道陛下大丧,我还要赶回去呢。”
“县主难道不曾收到消息,因为陛下驾崩之前留下遗诏说是改换二皇子得承大统,朝堂一时间乱作一团,而太子殿下和二皇子已经兵戎相见了吗?”
“这我当然知道……”千秋表面上装作镇定,可心中却是一惊,之前算是料想过阮胥飞急匆匆赶回去势必还收到了什么别的消息,不过因为她人在外而消息闭塞,因而这消息她还不曾得知。
若是果真如此,琅玕是在打着什么主意呢?莫不是想要扣留他?千秋瞬间想过不少可能,可琅玕并非二皇子的人,扣留她应该是没有必要的。
千秋蹙眉道:“这我当然知道,我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他日要事有机会再来锦烟城做客吧。”
那随从余光掠过马车,商量着道:“县主见谅,事实上我们王爷是想要讨回一个丫鬟。”
千秋嗤笑起来,鄙夷道:“呼延王什么时候这么寒酸,还要来同我抢一个丫鬟?我的人是他可以觊觎的吗?”
千秋厉声一喝,那随从心中一惊,不知道这少女如此有如此气势,果然不愧是未来的南城郡王妃。
“呼延王对我客客气气,我也回报以客客气气,本都是为陛下效劳之人,无过节不伤和气,然要是敢小瞧了我,便也让他知道我卢千秋是什么人。据闻他呼延琅玕也算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怎么对女人的心思动到了我的身侧?回去告诉你们王爷,若是真的想要人,就让人送聘礼来奉昌城吧。”
那随从被千秋呼喝地一惊一乍的,以往见自家王府中女眷也有教训人的时候吧,可多是温柔如水的,如今见面前女子身量不大,却是说话有让人不容置疑的气势。
千秋挑眉,道:“怎么,你还没有听见?”
“小的……小的听见了。”随从暗恨,道,“我们王爷并非想要纳县主的丫鬟做妾。”
千秋朗声一笑,道:“别找什么理由了,我不想给你们难道还要抢夺不成?他呼延琅玕难道还喜欢做强盗的买卖?”
随从面色一黑,道:“县主说话有些……”
千秋递了个眼色给冯矣,道:“要是想要强行动手的话,那就轻便吧,知道我这边都是女人孩子,你们带了二十个人来,还真是吃定我们了啊。”
随从又有些汗颜,琅玕交代过他不可过多得罪元昌县主,倒是将他推入了两难的局面。随从只好如实相告,道:“小的知道红叶夫人那位丫鬟在县主身边,就在那一辆马车中,还请县主留下此人。”
千秋微微眯起眼睛,缓缓道:“凭什么?”
“景珍乃是我们呼延王府的人,若是县主缺丫鬟,想要几个都行。”
千秋愠怒道:“你们当我卢千秋是什么人?亏得你说出这种话来。”
“县主息怒,红叶夫人乃是呼延王府的叛徒,那丫头自然也不能就此放过。”
千秋冷哼一声,道:“我不管以前如何,不过今日里你们将人白白要了去,我还有何脸面回奉昌,让我卢千秋三个字怎么写?”
随从听着千秋如此霸道的话,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她是不管你什么理由,反正人就是在她手中,但是我就是不给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随从咬牙,恳切道:“县主你这么说,是如论如何都不肯将人留下了?”
马车中的景珍缩着身子,紧紧抱着包袱,无声哭泣。
千秋算是默认,冯矣早知道千秋一定是这个态度的,手中碎银子“啪啪啪”弹出,射到了前面几匹马的马屁股上,那几匹马顿时骚动起来,冯矣再如法炮制一次,那马匹回头冲向后面的人,一群人撞在一起,而千秋早已上了马车,冯矣一抽马鞭,扬长而去。
随从吐出口中的碎雪,从地上爬起来,道:“快快禀告王爷,元昌县主带着景珍走了。”
“那我们……追不追?”一群人呜呼哀哉地从地上爬起来,随从怒地将马鞭子掷向问话人的脸,道:“当然要追,一部分人跟着我去追,一部分人去回禀王爷。”
冯矣道:“马车到底比不过他们骑马追过来,怎么办,要我在这里等着他们将那些人都解决掉吗?”
千秋心道之前和朗惧抢东西的时候怎么那么不积极,现在一说到杀人他就精神奕奕了?
“杀了人就是我不对了,到时候与琅玕交恶也不好,琅玕是北方的一道屏障,他的人不能就这么杀了。”
冯矣有些遗憾地说道:“看你刚才说话如此嚣张,还以为你决定将那二十来个人都直接灭口了呢?”
千秋之前倒是还真的想过,不过她对于冯矣一口气杀掉二十个人不让一个人逃跑有些怀疑,更何况她这边还有三个不会功夫的女人,只要让那二十个男人中的一两个男人多活一会儿,那么事情就会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我们进山。”千秋冷静地说道,冯矣却是一愣,如今是隆冬,山里头大雪挡路,要怎么走啊?
千秋让冯矣不要废话,冯矣见千秋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依着她的话做事。一路上艰难地到达了半山腰,千秋从马车上下来看了看地势,估计那些人以为他们会走官道,这时节进山纯粹是浪费力气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不过在官道上没有追到千秋的话,那些人很快会反应过来,就算是不可思议还是会进山的。而千秋所要的正是这个时间差,从马车上下来观望地势,道:“这里就可以了吧。”
冯矣疑惑地问千秋,道:“什么可以不可以?”
千秋指着那辆马车道:“将马车拆了。”
马车里头的小黛飞速探出脑袋,瞪大眼睛看着千秋,道:“小姐你说什么?”
冯矣也是一愣一愣的,可见千秋一派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禁吞咽了口水道:“拆了马车,我们怎么走?”
千秋微微一笑,将制作简易雪橇的计划同众人一说,三人都是张大嘴巴不可思议。
千秋拍了一下冯矣的脑袋,道:“愣着做什么,你真以为你是十岁小孩子啊?”她是从来没有将他当做小孩子来使唤的,那可是十足的劳动力,她说了个大概,便让冯矣付诸于行动。
好在冯矣还算是聪明,照着千秋的话刷刷刷将马车拆了,很快搭出了一个雪橇的雏形,摸了摸下巴,觉得千秋说的也不无道理。这里最大的就是积雪,用千秋所说的东西来赶路的话可能真的会很快也说不定。
“东家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冯矣拍了拍手,已经按着千秋的话做完了。
千秋围着冯矣做出来的东西转了一圈,试了试结识的程度,心道应该是差不多了,将原本马的缰绳给继续教到了冯矣手中,就算冯矣没有驾驶过雪橇吧,但是冯矣有武功底子,反应灵活,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她对冯矣交代了一番,冯矣觉得有趣,跃跃欲试,小黛和景珍却是黑着脸,从这么高的山腰上冲下去,真的没事吗?
千秋翻了一个白眼,道:“怕什么,几时你的胆子这么小了?”
景珍因为之前千秋竭力护着她没有将她交出去的事情对千秋感恩戴德,发现这位主子其实比表面上来得要随和许多,相比起小黛反而对千秋更多信心,尝试着坐上了雪橇。
千秋推了小黛一把,小黛哆嗦着坐了上去,紧紧抓着旁边的东西,闭上眼睛不敢看。千秋哈哈一笑,让冯矣准备。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两旁雪沫飞溅,能够划破千秋飞扬起来的衣袂。但是这样子飞速的感觉又让人有些沉迷,在这一刻似是可以将脑袋放空,身子变轻,能够飞起来似的。
小黛“啊啊啊”地叫声回荡在山间,千秋抿唇一笑,像是将什么东西轻轻放下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一妻当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