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记事起,见着我的人便异口同声地夸赞:“这是谁家的闺女啊,咋长得这么好看呢?啧啧,真跟从画上下来的似的。”然后又惋惜道:“可惜投生在咱庄户人家,这要是投生在官宦王候之家,怕做不得皇后娘娘么?”
我爹娘听得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生了这么个漂亮的闺女;忧的是,他们不能给我一个好的家世。
到我六岁的时候,我爹生了病,虽是延医问药,却依旧一日重似一日。家里本就不宽裕,做为顶梁柱的爹倒了下来,真好比塌了天一样。
尽管有伯伯家帮衬,毕竟他们也不富裕。于是我娘免不了卖地典当,家里很快就是一贫如洗了。饶是如此,还是没有保住我爹的性命,他扔下我娘和我,撒手西归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最疼爱我的爹永远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心全空了。
而我娘哭得声竭力嘶,喉咙都哑了,恨不能随我爹而去。慌得我搂着她,一叠声地叫娘:“娘啊娘啊,我怕,我怕,你可不能再离开我啊!”
我娘瞅着我,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劈哩啪啦地往下掉,回身抱住我,抽泣不巳。
从这以后,我便成了一个没爹的孩子。
家里地也卖光了,娘为养活自己和我,只好去给别人打零工,闲时便帮人缝补浆洗赚些小钱。若不是伯伯家时时照料,日子只怕还要难过。
我心疼我娘,不想她太过劳累,所以小小年纪,便学会了烧饭,打扫,做家务。为是娘在外头忙碌完,回到家可以吃上一口热饭,喝上一口热水,可以稍稍歇息片刻。
尽管是这样艰苦的环境,尽管我没啥好的吃,也没啥好衣裳穿,但不妨碍我长大,也不妨碍我长得跟朵花一般。
那一年我十三岁,不管走到哪里,都有无数男子的目光粘在我身上,脸上打转。可是我只是低着头,全然不予理睬。
我不晓得自己今后会嫁个什么样子的人,但是对于这些仿佛流着口水,眼睛里能伸出手来,并且恨不能将我的衣裳剥光的男子,我是一百个看不上眼!我宁愿一辈子不嫁,守着我娘,也不愿嫁给这样的男人。
我娘因为平日都要出外打零工,无法护卫我周全,所以一再叮嘱我,一定不要随意同任何男子接近,连话也不要同他们说,有啥事情,便去找伯伯家的人!
我将这话牢牢记在心上,别说从不兜搭那些借故接近的男子,就是有些不太熟悉的村人,我也是尽量避免接触。
是秋收的日子吧?我娘去帮人家收稻子,伯伯一家也下了田,我留在家中做饭。
还未到晌午,饭烧得了,菜还没有。就在这时候,灶屋里突然闯进个人来,待我有所感应回头看时,那人已经风快地关上了灶屋的门。
在我目瞪口呆之际,那人冲了过来,一把搂住我,并且一只大手用力掩在我嘴上。
而我早巳看见,这个男人,正是同村的李三根。他家爹娘死得早,留下他跟着哥嫂过日子。平日里这李根儿蔫头耷脑的,看上去很老实。加上长得丑,家境又不好,二十好几了,也没人肯嫁他。
只有我知道,每当我出现时,他的眼珠子便贼亮贼亮的,发着光,喉结上下蠕动着。直到我走得老远,我还能感觉到他讨厌的目光粘在我的背上。
这会子他趁家里没人,闯了进来,并且关上门,又抓住了我,并且掩上我的嘴,想干什么,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出来了!
恐惧涌上我的心,捂得死紧的那只手,几乎令我窒息。我来不及思索,右脚的膝盖猛地上顶,然后双手死命将他一推。
这猝不及防的致命一击,让李根儿惨叫了一声之后,捂着我手松了开来,同时弯下了腰,他的脸上,是说不出的痛苦表情。
别问我为啥会急中生智使出这一招,俗话说的,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哩!我生在乡村,长在俗境,平日里有夫妻争吵打闹,就有那等泼妇为了对付自己的丈夫,会使出撒手锏抓住男子的下体死不放手,那男人便象被套上笼头的牛,只有被牵着的份儿。
而我在无意中,也曾听过妇人之间遮遮掩掩的闲谈,就提到过危急中自救的法子,没想到这时还真用上了!
我的心呯呯跳着,笨手笨脚地从他身边逃离,向后面的小门跑去。
慌乱中我瞥见李根儿艰难地直起身想要来追我,极度惊恐之下,我脚下生风,跑得被人追赶的兔子还要快。连我自个儿都觉得奇异,我怎么可以跑得这样快呢?
分辨了一下方向,我继续气喘吁吁地向伯伯家的地里跑去。
我真的很害怕,方才的一幕确实把我吓着了。如果李根儿得了手,我这辈子就玩完了。被这样一个人玷污,实在令人恶心至极,我宁愿一头撞死算了。
跑到伯伯家的地里,他们都用不解的眼光看着我。伯母立在我身前,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柔声道:“可是出啥事啦?别慌,伯伯伯母都在这儿哩!”
我喘着粗气,腿直打哆嗦,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直到堂嫂端了碗水喂我喝了几口,我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断断续续把事情说了出来。
伯伯和堂哥一听就炸了,瞪着眼睛,竖着眉毛,提起镰刀就要去寻那李根儿算帐。
伯母死命拉住他两个道:“你俩个别气冲了头,便不管不顾了。那李根儿是该死,可你们想想,青天白日地打上门去,闹得众人皆知,对咱李家闺女又有啥好处了?”
她看了看伯伯和堂哥,又好声好气地说:“村里人的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出了这事儿,咱美云没受玷污,可闲言碎语传来传去的,谁晓得会传成了个啥样子?到时候不是把美云连累了?叫我说啊,李根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晚上咱们找上他家门,再同他好好把这一笔帐算个清爽!”
伯伯和堂哥听见伯母说得有理,加上堂嫂也在一边劝着,两人便扑地扔下手里的镰刀,蹲下身子胸膛起伏着喘气,显见得是气着了!
伯母搭着我的肩,安慰道:“美云乖,你爹在天之灵护着你,算是逃出了这一劫。你放心,有你伯伯和伯母,还有你堂哥在,断不会让你受别人的欺负,咱们定要讨回这个公道!”
说着,伯母吩咐堂嫂去将我娘找回来,同时自己伴着我回我那个家。
一看到我娘,我又是委屈又是心酸,眼泪哗哗地流。我娘是气得浑身直哆嗦,把我搂在怀里,哭得气都接不上来。我晓得她心疼我,同时也是后怕极了!
到了夜里,我伯伯和堂哥便气势汹汹地找上李根儿家,兴师问罪去了。
后来听我伯母说,我伯伯和堂哥实在太气愤了,所以一进李根儿家,便将他家砸了个稀巴烂。本来想抓住了李根儿,不将他打个半死,也要打折他一条腿的。无奈屋前房后都寻遍了,却连个鬼影子也没瞧见。
后来他俩个憋了一肚子火,又跑到李根儿哥嫂家闹了一通。他哥嫂都是老实人,打恭作揖地求着我伯伯和堂哥,说是看在同村同姓的份上,不要把他们牵连进去,毕竟李根儿做错了事,罪不在他们。
而李根儿晓得自己有罪,怕是偷偷逃了说不定。反正后来村里再也没见着李根儿这个人了。
李根儿的哥嫂又赔了些钱,算是给我压惊。
事巳至此,我娘也不想大张旗鼓的,所以就把这事情压了下来。
从这以后,我娘再也不放心让我独个儿在家了。她一想起这个事,就后怕得要死。就是我自己,心里也落了个阴影儿,总觉得男人是可怕的,不定啥时候会象野兽似的朝我扑来。我更加不爱抛头露面,能呆在家中便尽量呆在家中。
又过了两年,上门提亲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可是没有一个是我想嫁的。我娘呢,她总觉得自个儿的闺女是不会白白生得这样漂亮的。既然上天给了我一付好容貌,那一定会让我凭借这容貌,过上好日子的。
可是我家这样穷,有钱有势的人家,又凭啥一定要娶我为妻呢?这不是门不当户不对吗?而我也从未起过要嫁入豪门富户之心,因为我晓得,我适应不来那种深宅大院的生活。
据说那些有钱人家的三妻四妾,吃不愁穿不愁,闲着没事便琢磨着怎么你害我,我折腾你,彼此之间勾心斗角,互相暗掐。我可玩不来这个,拍是不知道啥时候,我就被人家折腾死了呢!
可是怕什么吧,还偏来什么。有个姓谭的有钱人,连我也不晓得他怎么瞧见我的,居然就对我上了心,派人上门提亲,要我嫁给他,做他的第四房小妾。
我本来是不愿意的。好好的人,干啥要低人一头的,给人做妾呢?在我心里,粗茶淡饭没啥,家境贫寒也没啥,只要夫妻两个恩恩爱爱,携手同心,哪怕喝凉水也是甜的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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