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老哥,干了!”一阵碰杯后,胡一峰夹了筷野菜塞到嘴里,边咀嚼边感叹道:”咱哥俩多久没一道喝酒了?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吧?唉,那会儿,在军中,老哥对小弟那是一顶一的照顾,就算是小弟被皇上革了职,挺身而出为老弟帮衬的,也只有老哥您……这份恩情,小弟我一辈子铭记于心……”
“这些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我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胡老弟……对了,你遣人通知我府里了吗?若是福晋知道我被绑,指不定会急成什么样……”费扬古蹙蹙眉,抿了口酒,摇头劝道:“胡老弟,这绑架朝廷命官之罪可大可小,你也是过来人,岂会不知……要不先送老哥回去,等安稳了此事,咱哥俩再另找时间好好叙叙旧?”
“诶,老哥您这是着什么急!放心放心,小弟我已经遣人去府上通报了。再说了,小弟我也是奉命行事,替老哥松了绑、陪老哥喝两杯自是不在话下,可要小弟现在就送老哥回去,这……小弟可是做不得主啊……老哥尽管放心,待盟主一回来,小弟就向他秉明事实,包您无事……老哥应该也不差这点时间吧?小弟也实在没有办法,这里里外外那么多人,可都是眼线呢……”胡一峰无奈地朝窗外瞥了瞥,示意费扬古看。
费扬古也知道,胡一峰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遂也只得等对方口中的“盟主”回来。
话说回来,他连为何被绑来这里都不知道。
“老弟,你可知你们盟主绑我来此出于何故?”
胡一峰闻言,搔搔头皮,歉意地看了费扬古一眼,摇摇头:”这个,小弟也不知。只知昨儿晚上被盟主直属手下左堂主派来此处,说是今儿凌晨会有人交来这里,要咱们兄弟几个好生看顾着。小弟真不知会是老哥您。若是知道,小弟一定……一定……”
一定什么呢?胡一峰搔搔头,虽不愿见到曾经的军中故友有此噩难,可也无法言辞灼灼地加入费扬古的立场行事。
毕竟,“尚武盟”对他胡家上下有大恩,若非盟主当年出手相救,他与妻儿老母早就葬身泥石流下了。
故而,一边是旧恩,一边是新恩,两边都是恩人,左右得罪不得,唉,犯难啊……
“老弟无需如此为难,愚兄也只是问问。若真如老弟所言,那就再等上片刻吧。只要府里得了消息,知晓我是安全的就好。”费扬古见胡一峰却有难言之隐,也不再逼问他,索性搁下了心头的疑问,与他小酌起来,同时聊着彼此自分别之后的近况。
“老哥有所不知,当年小弟带着妻儿老母离开京城返乡途中,遇上罕见的泥石流,差点没命,正是盟主率’尚武盟’众兄弟救了咱们一家五口,后来,他见小弟我拖家带口,无处谋生,就留了咱们全家在盟里,老母两年前病逝,也是盟里众兄弟出力安葬的。如今,小弟我跟在左堂主身边做事,拙荆在盟里帮衬杂事,小儿拜了右堂主为师,学习武艺,小女则跟着盟里其他女子一起,为兄弟们缝制衣物鞋袜,赚点补贴,日子倒也安稳……”
“听老弟如此一说,愚兄很好奇,这‘尚武盟’平素以何营生呢?这么多手下,可是要四季衣衫、三餐裹腹的呀!”费扬古忽地想起最近几年,江湖上传诵的劫富济贫侠客组织,再想到那个曾让官府头疼不已的打劫官银、掳走贡品的蒙面组织……顿时心头一震。
“老哥既已猜到了,小弟也不多做解释了。免得给老哥平添不适。”胡一峰爽朗一笑:“咱们尚武盟绝不是那些表面上打着劫富济贫旗号,暗地里却干着中饱私囊龌龊事的贼伙,这点,老哥尽管放心。虽然劫持官银、贡品实属犯罪,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若不这么做,着实无法安顿成千上万的灾民、难民,况且,那也已经是早期的事了,近几年,咱们开垦出了自己的田地、荒山,种粮种棉自给自足,若有多余再对外贩售,灾民生活区已经小有成就了……”
“安顿灾民,乃官府之职,你们为何不上报官府反而暗下行事?若是被上头知道了,还会给你们安上个’集结民众、企图不诡’的罪名啊……”
费扬古虽然嘴上如此问,心里也大概知道原因,想必又是那些地方官员暗中苛扣上头下拨的灾银,真落实到灾民头上的灾银想必没多少,甚至根本撑不到次年丰收……
果然,胡一峰听他如此问,嘲讽一笑:“官府能有哪些作为,老哥心里想必比小弟还清楚,想当初咱们武将拼了命地为大清保住江山、稳固四方安定,那些文官却个个中饱私囊,贪赃枉法……要依靠他们为百姓做实事,有得等了!”
唉,费扬古暗叹了一口气。
身为朝廷正二品武将,他岂会不知个别贪官们的处事之道。只是,真要追究起来,极有可能一揪一大串。在没有可靠的大臣得以顶替上位之前,皇上是不会随意动弹他们的。毕竟,与贪污贿赂比起来,国纲不稳才是皇上的心头大忌吧。
……………………
“凤一,怎么样?阿玛可是安好?”槿玺见凤一探路回来,急忙从大树后背露了出来,语带焦虑地问道。
凤一神情古怪地看了槿玺一眼,摇摇头:“没有,老爷很安全,而且……”
”而且什么?”槿玺见凤一怪异的神情,不禁有丝困惑,拉她隐入树丛后,让她细细解释。
“老爷不仅无事,现在还与对方把酒言欢呢……”凤一顿了顿,继而详尽地解释道:“老爷与对方似是旧识……”她简略地把费扬古与胡一峰的谈话描述了一遍。
槿玺听完,傻眼了,愣愣地看向凤一,弱弱地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等那个盟主回来?还是出手先救他出来?”要想在重重突围中救出费扬古,她自己是不用指望了,那跆拳道再厉害也只是近身搏击术,对方有弓箭、有长枪,能自保并不拖凤一的后腿实属不错了。
凤一偏着头考虑了片刻,缓缓说道:“主子,老爷目前既是安全的,咱们要不先回去找四阿哥商量商量,凤一不确定那个盟主掳老爷究竟所为何故,若背后还有大阴谋,就算救了老爷回去,此类事件还是可能会发生……”
事实是,凤一已经收到了祈六发来的暗号,早她一步前来营救的祈六不知何故也没有出手,就等四阿哥的命令。
“也好……”槿玺想了想,点点头,”只是,若我们刚一离开,阿玛就出点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怕就怕,她们前脚刚走,费扬古随后就被对方伤害。对方是故友那又如何,十几年不见,保不准心思已变,否则也不会沦落到做绑匪。
“主子无需担心,四阿哥有派祈六守在这里,对了,祈四祈五也到了,这下更加不用担心了。”凤一正说着,就看到一束幽光从空中一闪而逝,便知是援手赶到了,顿时心下大宽。独自一人带着尚未及笈的主子,还真有些担忧,就怕出点什么状况,伤到了主子分毫,那自己也不用在凤组混了。
“真的?那就好,人多力量大,索性合力救阿玛出来吧。贼人目的不明,阿玛在他们手里,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槿玺听凤一这么一说,心下一思索,决定还是救人为先。若那什么盟主回来,不肯放人不说,还会增添难度……
“嗯,那凤一这就发信号联络祈四他们三队。”凤一点点头,正欲吹响口哨,却被一道身影拦下了。
“你们俩不要命了么!”来者正是胤禛,而捂住凤一嘴的正是他的贴身暗卫祈一,身手自是比凤一高出不止一等两等。走到身边还未察觉。
“胤禛?你怎么也来了?”槿玺看到他,顿时又惊又喜。
“爷若不来,今儿你们俩还回得了府吗?”胤禛虎着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可知道掳走你阿玛的是谁?手上兵力如何?有几分把握?什么都不知道,就带着凤一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来了,你以为你是铜头铁臂么?连祈六都知道隐匿不可茫从,你们俩倒好,还想一呼百应,冲进去救人?知道那那废屋里藏了多少机关么?一进去莫说救不了人,恐怕连你都被逮住做人质了。”
一串质问,说得槿玺面红耳赤,末了,她委屈地撇撇嘴,“我这不是担心嘛!你不知道,额娘一听说阿玛出事,都急得晕过去了。再说,不还有你几队属下吗?人多力量大……”
胤禛一听,没好气地再睥她一眼:“就三支小分队统共三十个人,外加你们俩,就算人多了?人家尚武盟光一左堂,就有几百号人,你看不到不代表他们不存在!”
“几百号?埋伏?”槿玺眨了眨眼睛,歉意地看了凤一一眼:“对不起,是我莽撞了,差点拖累你……”
凤一摇摇头,“属下单凭主子吩咐,是生是死,绝无二话。”
槿玺闻言,身子微微一僵,好家伙,感情你之前都知道尚武盟是什么来头背景的?那干嘛还由着我发号施令让你们进去送死啊?这就是唯自己的命令是从么?真是个大傻瓜!槿玺无力地想着,直至现下方才算是发自内心地接纳了凤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清朝出阁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