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康熙帝的驾临,显然所有人都玩得很开心。
到了他们这种身份、地位,口腹之欲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在圆明园里,他们有得吃、有得玩、有得看、有得拿,还有比这更好的么?人生在世,不外乎吃喝玩乐这几项罢了。
几乎是一夜之间,四贝勒福晋的聪明才智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而晴鸢也毫不吝啬地让出了冰刀鞋、冰雕等的“专利”,正值冬季,这两项新鲜物事就很快在王宫贵族、达官贵人们的府邸中流行开来,甚至一些民间的平民,有条件的也给自己家做了一双冰刀鞋,或是弄上一座小冰雕,一时间,蔚然成风。
这两样既不值钱,又没多少技术难度的小玩意儿,晴鸢根本就没想过要私藏。更何况她很有自觉,凡事不在皇帝面前显露也就罢了,一旦显露了,那就十有八九都是皇帝的东西了,她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还是不要去跟皇帝的大腿较劲的好。
天下最好的工匠都集中在皇宫了,因此,到了除夕、新年,宫里出现的冰雕要比外面任何人家的都精美三分,晴鸢去看过,竟然比起郭佳玉的记忆中他们那个年代那些美轮美奂的冰雕并不逊色,她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小瞧了这个时代的能工巧匠们。
相比起这宫里的冰雕,自个儿在圆明园里弄的那些就纯粹是哄小孩儿的玩意儿了!
不过她也从没想过要跟皇宫比,因此心态倒是平和。
康熙是深谙平衡之道的,虽然此次驾临圆明园出乎意料地满意,但之前不久才重赏过胤禛夫妇,这次便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表示。不过明眼人都知道,四贝勒夫妇这回是更加入了康熙帝的眼了,就算这会儿没什么实质上的好处,但在以后必定会更加圣眷隆重,前途一片光明!
因此,过年时节,前来拜年、请客吃饭的人更加的多了,忙得胤禛和晴鸢几乎是脚不沾地。还有些等级低的官员们不能直接巴上胤禛和晴鸢,就把脑筋动到了那些妾室们身上,尤其是李氏和年氏两位侧福晋,也跟着忙得够呛。不过她们的行动都是经过了胤禛和晴鸢的筛选的,他们不是得意忘形的人,不会因为多了人巴结而放下警惕,什么人能够拉拢、什么人不能够接触,他们心里都有杆秤。
好不容易把这些繁杂的事情应付过去,四贝勒府里慢慢恢复平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年。
很多人都发现了,四贝勒夫妇虽然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但却也不是很好巴结的。就算收了礼物,回头也一定会有同等价值、甚至更加贵重的回礼,不由暗赞这位四贝勒的清廉。康熙自然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见状也很是满意。
明白了两人的性子,众人便知道靠这种送礼物、拉关系的手段是讨好不了胤禛他们的了,渐渐地也就歇了心思。再加上天气渐热,那冰刀鞋和冰雕都没有了用武之地,这热潮也就渐渐过去了。
其实晴鸢脑子里还有许多东西可以拿出来,但那又何必呢?她用不着为了生计而拼死拼活,她和胤禛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韬光养晦,不要再出风头,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还想多活两年呢!因此,当家里渐渐冷清下来之后,她没有丝毫失落,倒是大大松了口气,待在家中闭门静气养神去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没安静几天,府里又起了波澜。
这天,她让人搬了贵妃榻在院子里,躺在树荫下昏昏欲睡。这会儿的天气最好,不凉不热,再过些天,热气就要上来了。
秋玲迈着小碎步快步走进了院子,看了看半睡半醒间的晴鸢,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轻声叫道:“福晋,奴婢有事禀报。”
晴鸢勉强收集了一下涣散的神智,微微睁开了些眼睛,懒散地问道:“什么事?”
秋玲跟了她那么多年,如今嫁人了还是在自己身边伺候,很是了解她的习性,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是不会在这会儿来打搅她的。
秋玲俯下身子,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两句。
她的眼睛倏地睁开来,哪里还有半丝睡意?
“年侧福晋有孕了?”她反问了一句。
秋玲退开来,低头道:“据我们的人传回来的消息,确实如此。”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搅主子。虽说她早就看出来了,主子对这些妾室们并不像其他的大户人家的主母们那么防备,也并不介意他们为贝勒爷生儿育女,但这位年侧福晋毕竟不同啊!整个府里除了主子,就数她最得宠,她若是为贝勒爷生下孩子来,怕是真的会影响到自个儿主子在府里的地位!
晴鸢微微皱了皱眉头,但随即便舒展开来。年氏的怀孕乃是意料中事,以胤禛频频宠幸于她的行为,不怀孕那才是奇怪了。只是这年氏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如今怀上了孩子,能不能成活还是个问题,她又何必太过着急?
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她重又闭上了眼睛,懒懒地说道:“让他们仔细盯着,在年侧福晋自己说出来之前,就当不知道吧。”
秋玲有些愕然,但跟了主子这么久,也知道主子这么说必定是心中有了主意,便也不多说,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晴鸢掌控四贝勒府那么多年,各处都有她的眼线,若是连这点消息都不能探到,她这些年也白活了!当秋玲嫁人之后,她便将这些眼线的控制都交给了秋玲来做,说起来在诺大个贝勒府中,真正能够令她完全放心信任的,也就只有秋玲一个而已。
她不说,却并不代表别人不会说。在院子里安插亲信的,可不止她一个,很快,就有人将这件事情掀了出来。
就在秋玲禀报过晴鸢之后两日,妾室们又来到正院给晴鸢请安。照例说了些无聊的客套话之后,李氏突然便发了难。
“年妹妹,听说这几日你的胃口不大好,可是哪里不舒服了?”她问道。
自从升了侧福晋后,她虽然对晴鸢的忌惮一如既往,却也不复往日那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个性,毕竟身份地位不同了,气度也就变了。
年氏微微一愣,问道:“李姐姐从何而知我胃口不好?”
李氏讶然道:“那日云纱去厨房为我拿些糕点,听那里的婆子们说的啊!难道不是么?”
年氏眼珠一转。
她本不想过早说出此事,因为奶娘说这大户人家里怀孕、生产都不容易,太早说出来怕是会被人暗地里做手脚,孩子能不能保住还很难说。但如今听了李氏这话,不管怎么样都怕是已经引起了晴鸢和其他人的怀疑,自己怀孕的事情只要有心去查,不难查得出来。到时怕是会被人怀疑自己隐瞒此事的用心,无事也要生些事出来。
这么一想,她便也不再隐瞒,只是笑了笑道:“确实没错,李姐姐真是有心了。我这几日确实胃里有些不舒服,正好今儿个想禀明了嫡福晋,准许妾身请太医过来看看呢。”
一直在旁看戏的晴鸢抿了抿嘴,深深地看了李氏和年氏一眼,缓缓说道:“年妹妹不舒服,该早说才是,生病最怕就是拖,拖得久了,小病也会成为大病的!”又转头对秋玲说道,“去,告诉高总管,快去请太医过来给年妹妹诊诊脉。”
秋玲自然明白晴鸢的意思,应了一声后就赶紧退了出去。众人见晴鸢如此爽快,倒也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将目光都集中到了年氏身上。作为女人,她们有着特殊的直觉。
年氏心中也有些忐忑,晴鸢那一眼包含了太多东西,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令她的心紧紧缩了一下,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几人又东拉西扯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等了一会儿,太医便请来了。晴鸢让年氏去了偏房,让太医好好诊察一番。又过了一会儿,太医回到正厅,立刻便向晴鸢报告了年氏怀孕的消息。
这个消息一出,顿时宋氏等人都大吃一惊,脸色大变。
年氏现在就已经很受宠了,万一再生下孩子……
众人不由把目光都投向了晴鸢。
年氏怀孕,影响最大的怕就是晴鸢了吧?她会如何反应?
事实上,晴鸢却丝毫没有一点儿反应。
她只是平和地谢过了太医,奉上了诊金,又让他开了些安胎宁神的药,也不多说,直接就将药方给了年氏,笑着说道:“年妹妹竟然有喜了,这可真是我们贝勒府的喜事!今后你就别来请安了,好生在院子里待着养胎,这太医开出的方子,倒也不是非吃不可的,你且先拿着,若是需要了,只管派人去库房里拿材料就是。今儿个晚上贝勒爷回来,你还是自个儿跟他说这个好消息吧,我就不越趄代疱了。”说完,抿嘴笑了起来。
众人看她由始至终都没露出意外的神色,顿时便明白了——敢情这位嫡福晋早就知道了啊!
一时间,不由个个心中都惴惴不安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清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