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鸢看了看她,见她神色终于有些放松,便又轻描淡写地说道:“耿妹妹,如今你既进了四贝勒府的门,就跟我们都是姐妹了。你应该知道,在这后院儿中,我们所有人的职责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好生服侍贝勒爷。你能够蒙太子爷看上,可见是个懂事知礼的,多余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只一条,既然大家都是服侍贝勒爷的,就应该团结一致,大家都尽到自个儿的本分,这贝勒府也就家宅安康了。”
耿氏听了,心中一凛,忙站起身来肃容道:“谢嫡福晋教诲,婢妾知道了。”
宋氏、李氏和武氏面面相觑,心头有着忍不住的幸灾乐祸。
可见晴鸢还是颇为忌惮这个由太子硬塞进来的妾室的,所以才会这样敲打,她们进门的时候晴鸢可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不管她们心里有多着急、多上火,可毕竟都是妾室,按理说谁也没高出谁多少去,出头教训未免有些逾矩。可清鸳出手就不同了,她是正室,谁还能绕过了她去?
晴鸢扫了一眼,将底下众人的眼神一一看在眼里,微微抿了抿嘴,并不再多说什么,端了茶道:“好了,没什么事了,你们都下去吧。宋妹妹。”她点名。
宋氏急忙站起身来,道:“婢妾在,福晋有何吩咐?”
晴鸢笑了笑说:“耿妹妹初来乍到,难免对府中的情形不大了解。你是姐姐,自当好好跟她说说,让她快些容入府中的生活才是。”
宋氏愣了一下,若有所悟,忙道:“婢妾知道了,请嫡福晋放心。”
耿氏忙在一旁道:“多谢嫡福晋关心,有劳宋姐姐了。”
晴鸢笑着点了点头,道:“好了,你们下去吧。”
几人于是行了礼,鱼贯而出。
宋氏便挽了耿氏的手道:“耿妹妹,你初进府里,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我。说起来,我倒是这个府中除了福晋之外待得最久的呢!”说着自己先吃吃地笑了起来,不无得意。
李氏和武氏面色不变地在一旁听着,暗地里却是撇了撇嘴。耿氏则谦恭地笑着说道:“妹妹在之前也有打听过,宋姐姐是服侍贝勒爷最久的,想必一定懂得不少,若是能蒙您的指点,妹妹我一定能少走些弯路,少让贝勒爷和福晋操些心。原本妹妹就有向姐姐请教的心思,却又觉着初来乍到的,不好开口,没想到嫡福晋如此细心体贴,姐姐又是个这么热情的人,妹妹我却是好福气了!如此,妹妹我也就不客气了,以后还要多麻烦宋姐姐指教才是。”
这番话奉承得宋氏很是心花怒放,迭声的说好,只不过是否会尽心尽力去教她,又或者不起坏心跟她说些有的没的,那就两说了!
耿氏又看向武氏和李氏,笑着说道:“武姐姐、李妹妹,今后也要请你们多多帮衬才是。妹妹毕竟初来乍到,若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你们可千万要跟妹妹说,别藏着掖着。”
武氏和李氏纷纷掩起了嘴,武氏答非所问地笑道:“原来耿妹妹是个如此嘴甜的人儿,看来贝勒爷昨儿晚上定是过得很开心了,难怪早上都没来看望嫡福晋,直接就从妹妹的院儿里走了。”
李氏也笑道:“耿姐姐说的是什么话?小妹地位低微,正要靠姐姐多多扶持才是,说什么帮衬?姐姐若不嫌弃妹妹浅薄,若是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了。”
武氏本就跟耿氏差不多的出身、地位,又差不多时间进门,当然不会对她有太好的印象,只觉得这耿氏碍眼,自是不会遂了她的心愿。而李氏本是他们几个当中地位最低的,却也不知为何不买耿氏的账,绵里藏针地把她的话顶了回去,宋氏看在眼里,不由若有所思。再联想到晴鸢对她的安排,突然就有了些明白。
一腔巴结被武氏和李氏不轻不重地打了回来,耿氏却眉头都没皱一下,权当听不懂似的又说了几句好话,只是在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她将自己准备的荷包一一送给三人,里面当然都放了些小物事。对宋氏她们,她还不算了解,只能先拿些刺绣之类的东西对付着,等了解了个人的品行、喜好后才好对症下药,选择各自喜欢的东西送过去。
武氏等人虽然看她不顺眼,但毕竟大家都是同样的身份,也不能太过折了她的面子,因此倒也都收了下来,回去之后又回赠了些首饰之类的,就算是全了礼数。
这些小动作自然有人告诉了晴鸢知道,她只是微微一笑,便揭了过去。中午胤禛下了朝,并没去直接上差,倒是转回了家里来,还好晴鸢还没来得及用饭,便让厨上多做了两个菜,摆上与他同吃。
在服侍胤禛换衣服的时候,他便忍不住开口问道:“今儿个那耿氏表现如何?可曾给你添麻烦?”
晴鸢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说道:“妾身还以为爷今儿个是为了什么这么勤快,不去上差偏偏跑回家来呢,原来是挂念着新人啊!爷这么做就不怕妾身伤心吃醋吗?”
“伤心吃醋?”胤禛微微掀起了嘴角,道,“为了那个女人,你会么?”
不会!
晴鸢无声地笑起来,胤禛也眯起了眼,一把将她抱进怀里,道:“我对她是什么态度,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今儿个早上原本想过来看看你,嘱咐一下,但一想时间太早,不想吵了你睡觉,便也作罢。只是怕那耿氏仗着太子爷撑腰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心里便有些担心,索性回来看看。”
晴鸢抿嘴笑着,道:“爷,妾身办事儿,您还不放心么?您这四房妾室娶回来,妾身什么时候跟她们红过脸?况且那耿氏是个知书达理的,态度恭谨、神情谦卑,倒是很有些分寸,爷就放心吧!”
胤禛听了这话,不但没有放心,眉头更是紧紧皱了起来。他看着晴鸢,缓缓说道:“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你太过心善,容易轻信别人,这点我却又不放心了。那耿氏越是服低做小,越显得城府深沉,你要多防着一点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晴鸢不由得啼笑皆非,她到底做了什么?竟然会令胤禛觉得她“心善”、“容易轻信别人”?!几个妾室都不是省油的灯,若是她没有一点手段,家里还能保持如今这平静的气氛么?
再说,她对耿氏早已有了安排。家里原来只有宋氏和李氏,二人自然是对立的情形,但当武氏进了门后,便使手段将李氏笼络在了自己身边,如今变成了二对一的状态。李氏颇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出身比不上武氏,资历比不上宋氏,因此倒也甘愿蛰伏在武氏身后,由得她出面去跟宋氏相争。
宋氏于是便落了下风,这对晴鸢来说可不是件好事。所以她特意让宋氏去跟耿氏交好,而没有选择跟耿氏出身相近的武氏,这便是给了宋氏一个机会。如果她能够顺利笼络住耿氏,四个妾室就会形成二对二的情形,势均力敌之下,还有人会惦记着自己吗?在没有搞定跟自己身份相若的对手之时,就向嫡福晋出手,那是愚蠢之至的事情,这几个妾室里面可没有这样蠢笨的人!
她已经将祸水引开了,一时半会儿估计她们是顾不上她的,如今是一身轻松,只坐等着看好戏就成。这些却都不便对胤禛说起,毕竟他还要在朝堂上打拼,后院的事儿还是少让他操心的好。
于是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道:“爷放心,妾身知道厉害,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
胤禛审视着她,心也慢慢定了下来。晴鸢不是个肤浅女子,这般说法便一定是有了万全的把握,他相信她的能力,便也就撒手不管了。
转眼间,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便到了百花竞放的时候。春天里气候宜人,在冬天憋了好几个月的贵妇、姑娘们便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今儿个你请、明儿个我请,纷纷摆开了宴席,广撒请帖,仿佛在比着谁能请到更多的人似的,个个挖空了心思,炫耀自个儿的手段。
晴鸢虽然不耐烦亲自操办这类型的宴会,但别人请的,尤其是妯娌们、长辈们请的宴会却是不好推辞,也只能耐着性子前往参加。
此时京城里的人们大多已经知道了胤礽送给胤禛一个妾室的事情,因此众人看着晴鸢和瓜尔佳氏的眼神便都有些不同了。晴鸢也知道上流社会贵妇人的圈子里最多就是八卦,嘴长在别人脸上,还能不让人说么?只等闲视之就是了。想来瓜尔佳氏也是同样想法,两人即使出现在同一场合也是神情淡然、落落大方,反倒显得那些嘴碎的人庸俗不堪,于是渐渐的,闲言碎语也就少了。
老九和老十的福晋刚刚当家,对这种活动正是感兴趣的时候,跳得最欢的也就是她们两人,隔三差五就要请人过去坐一坐。晴鸢思忖着,本来胤禛跟胤禩以及胤禟、胤誐的关系就不算好了,总不能一味疏远下去,便是通过各自的福晋缓和一下气氛也是好的,因此对于她们两个的宴请,倒是很少拒绝。
这天,她正在九阿哥府里参加董鄂氏举办的赏花会,却见秋玲匆匆从花园门口走来,紧皱着眉头,显然是有心事的样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清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