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明永乐年间,朱元璋登基,国号洪武,历经三十五载,后传给其孙建文帝,建文帝兢兢业业,平反了其祖在位时几大冤案,实是不可多的的好皇帝,后他听取谋臣黄子澄意见,欲效法汉景帝消藩之故事,这才引得燕王朱棣不满,几番大战,功败垂成,在位仅四年。
朱棣篡位,国号永乐,是为成祖。永乐皇帝励精图治,大明至此迎来了一个巅峰,当时是水清河晏,四海升平,江湖之中能人志士辈出。
这一日,正值午牌之际,太阳火辣辣的照下来,使得本就被压平的官道,更加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耀的路人望以却步。此时的路上更无半点行人的影子。但既然是官道,总归是有行人,一会的工夫,不远处便传来了“霍、霍”的赶马之声,打断了知了在枝头鸣叫的兴致。
不多时,一辆布置的颇为富丽堂皇的马车驶了过来,赶车之人是一个老者,年龄约摸已有五六十岁,精神甚是矍铄。要是有行人路过的话,一定会埋怨车的主人不通情理,怎么会让这么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干此等营生。但若是会家子看到这老者的这幅姿态,定然会惊异无比。原因无他,此人手布厚茧,额头隆起,眼光凝重,透着犀利,动作也甚是麻利,本来奔跑甚欢的马匹,经过他轻轻的一拽缰绳,便立即停在了当场。从他的举手投足不难看出,此人内功外功皆是不凡。只是他甘愿屈尊为车夫,难免令人疑惑,想来车中之人非富即贵了。
老者将马停住,接着车上下来了一男一女。男的有十五六岁的年纪,眉清目秀,脸若敷粉,身着一件白色的袖衫,甚是华丽,看来是绸布做的,尤其是周围点缀的一些花饰甚是考究,一派富家子弟的模样。女的则是三十几岁,圆圆的脸蛋,皮肤甚是白皙,身材算不上高挑,略显富态。
二人刚下了马车,只听到女子对着白衣少年道:“云儿,赶了半天的路,一定累坏了,咱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吧,又这么热,看来中午着实不宜外出。”被换做云儿的白衣少年姓曾,名齐云,少妇之子。
曾齐云听到了她的话后,没说什么,乖从的点了点头。而此时车夫忙将一张华丽垫子从车上拿了下来,放在了路旁大树下的岩石上。垫子上黑白错落分明,条纹纵横有致,散发出丝丝的王者之气,生前虽是一只猛虎,死后只能屈居坐垫了。
曾齐云朝着老者一笑,接着坐在了少妇的身旁。少妇也朝老者点了点头,说道:“曾大哥不必客气了,也过来坐吧。”虎皮不算小,就是坐上个四个人也绰绰有余。但是老者听后却显得惶恐异常,连忙低头说道:“夫人不可如此,我等下人怎么能跟主人坐在一起呢,万万不可僭越。”说完这些话后,老者的脸色则是愈发的恭敬了。
少妇仿佛早已知晓老者不会接受自己的邀请,也就不再谦让了,转头朝向了坐在旁边的少年,眼神中充满着柔情。曾齐云则是一脸的急切,因在马车上时,少妇给他讲了半截故事,显然是还想继续听下去。
少妇说道:“当时的情形不可不谓千钧一发,嵩山派掌门左冷禅一心想着恒山、嵩山、华山、衡山、泰山五岳剑派,取消各自的番号,统一调令,合而为一,并成五岳派,由一位掌门统领,而他自己费了多年的心血促成此事,自然是对五岳派掌门的位置志在必得了……”
少年听到此处,忍不住插嘴道:“不对啊,娘亲,现在可没有甚么五岳派,仍是泰山派,华山派,恒山派各自称呼,我们不是还和恒山派的仪清师太交情匪浅呢。这么说来,您指的千钧一发显然是不会发生的。”少妇笑道:“错了,五岳各派确实并派了,云儿,你说一下,五岳各派合并好还是不好。”
曾齐云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五岳剑派合而为一没有什么不妥,大家都是一个门派,和和气气的岂不皆大欢喜,也没有这么多的杀戮了。”少妇听到少年如此答复,脸色有些不悦,斥道:“不可胡说,五岳并派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若只是并派倒也没什么,诚然如你所说,减少些杀戮,总归是好事。可一旦合并后,五岳派必定势大,定会左右江湖格局。掌门若是落在一个宅心仁厚的长者手中便罢,可一旦被蛇蝎阴谋之辈篡取,江湖中又要多一番血雨腥风了,你年纪尚幼,涉猎甚浅,须知江湖险恶,人心难防,得时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是。”曾齐云平白被训斥了一番,加之平时母亲对自己说话都是温柔可亲,何曾这么声色俱厉过,颇不高兴。只是想到对方是自己的母亲,也不敢忤逆,只好在心里想想罢了。
在一旁的老者听到了两人的处境有些冷场,急忙劝解道:“夫人,少爷也是小孩心性,怎会知道这其中的原由,就不要与他怄气了。”少妇听到了老者调解,笑着说道:“大哥所言极是,我这也是顺带给他讲明些道理,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
少妇看到少年的脸色不一会就由阴转晴了,知道他是孩子心性,不以为意,接着道:“左冷禅的功力极高,尤其是他的寒冰真气,在武林中更是大大的有名,就是连魔教的前任教主任我行,都着过他的道。”曾齐云忍不住又问道:“任我行是谁,难道比令狐冲还要厉害吗?”
妇人稍事思考后说道:“要说魔教的前任教主任我行,那可是当时的武林中第一人,不论拳脚功夫还是剑术、内功,融汇众家之长,无出其右,能与之比肩的,除了武当的冲虚道长,少林的方证大师,也只有那位当年的嵩山派掌门左冷禅了,至于令狐冲只是剑法最为高明,内力拳脚却也一般。”少年如有所悟,说道:“令狐冲也只是剑法厉害而已,那我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像他那样,只学剑法就行了,拳脚、内功可以放一放。”
少妇明显一愣,没想到曾齐云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忙道:“不行,武功要全面去学,只练一种,难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遇到那些各方面都有造诣之人,岂不是要吃大亏?”曾齐云接着反驳道:“那令狐冲不就是只会一门剑法而独步天下吗?”
少妇苦笑道:“他的一门独孤九剑破尽天下的功夫,自是不用再去学了。”少年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站在一旁的老者看他明显有几分落寞,说道:“少爷不必灰心,只要你学好家传的剑法,然后贯通拳脚、内功,照样可以独步天下,任我行、左冷禅就是融汇各路剑法的大家,令狐冲是比不过的。”
曾齐云眼睛一亮,说道:“谢谢曾伯的教导。”他又忍不住又佩服起任我行和左冷禅的武功了,以期能够达到他们的那种境界。大凡武林中人,提起某某人,除穷凶极恶之辈,大都先说是某某武功如何,再就是谈论他的善恶立场,追求功夫高低历来就是江湖之人最关心之事,大人都是如此心态,更别说是涉世未深的少年了。
曾齐云不再去想这件事情,又接着问道:“既然这么多高手,到底是谁得了五岳派的盟主。”少妇一笑,颇为玩味,对曾齐云说道:“你猜猜看。”曾齐云暗自思忖一番,将他所知道的有限人物过了一遍,说道:“一定是令狐冲胜了,他的剑法这么高,怎么会敌不过左冷禅呢?”少妇面带笑容,微微摇头。
曾齐云见自己猜错了,又用怀疑的口气说道:“那是左冷禅胜了?”少妇仍是摇头。曾齐云又想了一会,说道:“那是任我行胜了。”少妇听后哈哈大笑,说道:“任我行是魔教的,怎么能参与五岳盟主的夺帅。实话告诉你,令狐冲没有跟任左冷禅交过手,而左冷禅则是输在了另一人的手上。”
曾齐云奇道:“没有交手?令狐冲不是剑法最高吗?左冷禅不是博取众家之长、无人比肩吗?怎么会没有交手?”少妇叹了口气,说道:“因为令狐冲在此之前已经输给了别人!”曾齐云一脸的难以置信,疑惑道:“输给谁了?”
少妇将眼睛看向远方,怔怔的出了会神。曾齐云看到母亲表情怪异,追问道:“令狐冲输给了谁,怎么输的?”他才知令狐冲只是剑法好,拳脚还比不上左冷禅和任我行,急于打破沙锅问到底。
少妇道:“他输给了自己的小师妹,你可能有会问:‘难道他的小师妹比他的武功还高吗?’事实上令狐冲是故意输给他小师妹的。这里面确实有些缘由,你还小,就是告诉你也不会明白。总之,那一次的比武夺帅中,是给令狐冲的师父,也就是当年的华山掌门‘君子剑’岳不群夺去了,左冷禅便是败在他的手上。”少妇说到这里,脸现愤恨之色。
曾齐云更是惊异无比,奇道:“怎么岳不群比起左冷禅来还要厉害,我原以为令狐冲的武功已经是最厉害的了,没想到左冷禅、任我行、岳不群比起令狐冲来更加厉害。”少妇道:“你懂什么,厉害到也不见得,只是岳不群工于心计。令狐冲算是正人君子,左冷禅则是真小人,可比起岳不群来那还是差很多的。”
曾齐云回味半天,还是不太明白。少妇又补充道:“并不是说岳不群的武功不高,仅凭借诡计取胜。相反,这些人之中就数他的武功最为诡异,出手变化莫测,身形犹如鬼魅……”曾齐云听后,一脸的崇拜之色,问道:“不知是他使的是什么功夫,竟然有如此的威力。”少妇本来缓和的脸色,又变得肃穆起来,她说道:“岳不群练的乃是林家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
曾齐云大感好奇,道:“辟邪剑法比起独孤九剑如何?”少妇也料到了他会有此问,没卖关子,接着便道:“若论是威力大小的话,应该是各擅胜场,难分轩轾的,具体而言,须得须以当事人的功力而定,辟邪剑法以快取胜,独孤九剑则是专攻弱点,这个可很难说……。”少年听得入了神。
少妇又接着说:“不过要想练习辟邪剑法,却也极难,极难!有道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曾齐云听得此言甚怪,如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心想:“这是《孝经》开宗明义的第一篇,我自是背得滚瓜烂熟,不知这与练剑有何关联。”
曾齐云并未深究,继续问道:“那岳不群得了五岳派的盟主后,接下来呢?”少妇不答,而是叹了口气道:“时候不早,歇息够了,有话路上再说。”说罢少妇站了起来,曾齐云忙揽住母亲的手臂。
候在一旁的老者抢上一步,掀开了车帘,等到两人上了马车,老者这才右手提缰,左手将鞭子一扬,接着传来“啪”的一声清响,那马吃痛,嘶叫一声,车轮咕噜咕噜地转了起来,马车向着前方驶去。而车中还依稀的传出“林平之”、“五岳盟主”之类的言语,但随着马蹄的远去,最终还是几不可闻了……
就在马车远去的同时,母子俩坐过的巨石后面的草丛中,传出了几声“喋、喋”的枭笑。甚是尖锐,刺破鼓膜一般,其中竟然透着酸楚、落寞、不甘、痛苦。
喋笑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脸色煞白,一张惨淡脸庞在中午太阳的映射下,说不出的诡异。他紧闭着双眼,眼睛向里凹陷,嘴角微斜,甚是吓人,尤其是令人惊异的是,他竟然负在别人的背上。而背负他的也是一个少年,年纪在十五六岁。这名少年虽穿的是下人的衣服,可除脸色稍黑点之外,其俊美程度不亚于驾车而去的曾齐云。
只听这个少年说道:“不知师叔为何大笑。”白脸中年男子听罢此言,笑意仍然留在脸上,他道:“想不到我十几年未曾在江湖中走动,竟也在武林中暴得大名,看来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如此这般,方不负我林家在武林中声望,哈哈。”
少年听到背上的男子如是说,也是怪笑道:“师叔所言极是,这次师父命我下山,目的就是将师叔救出,共谋报仇大计,只要师叔与师父联手,天下还不是运于掌中。”背上的男子点了点头,显然是赞同他的说法,接着问道:“你师父现在何处,为何不亲自来接我呢?”言语之中甚是孤傲,似乎别人不亲自来便是不对。
青年男子连忙解释道:“师叔有所不知,师父已于十几年前练功不慎,以至于内息走入岔道,现已功力尽失,不能亲自前来,还请师叔见谅。”少年的言语甚是恭敬,并且说话之际,不住地观察中年男子的脸色,唯恐稍有得罪。中年男子负在他的背上,少年看不清他的全貌,不由的心下打突不止。 辟邪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