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白晓生主编的《朝阳镇福布斯富豪榜》记载,朝阳学府唯一拥有者竺家当代家主竺无名排名第五位,当然这位老人家也就是竺汉章之父。朝阳学府坐落于小镇东南部,占地八百亩,在校学子近千人。由于竺、潘两家的通家之好,而潘海威的堂伯父就是当朝右相潘仁义,所以庙小菩萨大,校名由皇帝赵佶亲题。朝阳学府师资力量堪称雄厚:教务长兰问天系辞官回籍的翰林院侍讲学士,擅长历史、星术、兵法;教务次长郭松涛也就是郭忠民之父,告老还乡前曾任工部右侍郎,长袖善舞,家资巨富,福布斯排名第八位。郭松涛学术上精修工商管理,八股文的应试,仅由以上两人就可见朝阳学府实力的雄厚。朝阳镇地理位置的得天独厚决定了小镇居民的富足,拥有朝阳户籍的人,家里没有失学儿童。偶尔外来人口中因贫困而交不起学费的,只要条件合适,经镇管委会批准,可得到逸夫奖学金的资助,也能够上学。乐土哇,这里没有失学儿童;乐土哇,这里拥有升学率达到全帝国前二十名的高级学府;乐土哇,这里有一批才华横溢,前途无量的学子。朝阳镇真的迎来了春天吗?
当众人依然沉浸在尤半城那骇人听闻的结论中时,本次课已悄然接近尾声。要说姜还是老的辣,兰问天镇定了一下情绪,开始总结性发言,道:“今天我很欣慰,发言的同学讲的都很好。我相信,在你们真正走上人生舞台时,帝国将为你们而骄傲,黎民将为你们而喝彩。请大家珍惜自己宝贵的青春,为了帝国的明天而奋发努力吧!”
在大家的掌声中,下课了。只有尤半城还有一丝忐忑,暗自琢磨:“不知老爷子是忘了,还是发了善心,我没事了,真的没事了?虎口余生啊,兰先生不会明着不处理而暗自通知家长吧?按说他也不是那样的人儿啊!算了,管他呢,过一天算一天,总之现在没事就好。”
‘兄弟盟’一众十余人等兴高采烈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只有老大一个人在讲,其余人在听,时不时传来一阵欢呼声。
尤半城兴致很高,说道:“今天弟兄们表现不错,不但充分显示了我们聪明的才智,高昂的士气,团结的力量,而且大大打压了狗屁‘帝国春天’那帮自恋狂们的气焰。在我和老二干着急使不上劲儿那么艰难的情况下,挽回了局势,不容易呀,真的不容易!老三就不用说了,白起兄弟今天表现的非常好,那反击,犀利呀,如果我是郭忠民非当场吐血不可。话又说回来,咱还不得不佩服‘帝国春天’那帮家伙的脸皮之厚。我提议,鉴于白起的杰出表现,让他坐我们的第四把交椅怎么样,有意见吗?”
“没有!”大家轰然响应。
“多谢大哥提携,白起定不负弟兄们的期望!”白起本来的黄脸,因兴奋汗津津的,红得象土地庙里的关公。
“好!好兄弟!另外,今天老二很倒霉全是因为我,我决定陪同老二一起去扫厕所!”尤半城的这一次突然袭击效果也是出奇的好。
“老大真义气,不愧是我们的老大!”
“大哥,我帮你们吧!您是老大,哪能让您动手呢!”
“老大,您是弟兄们的楷模,我愿永远追随老大!”
“老大,什么也不用说了,今后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哥,您真是,让我怎么说呢!今后,您让我向西我决不向东,您让我打狗我决不抓鸡,您让我踢寡妇门我决不挖绝户坟,您让我吃鱼翅我决不吃馒头,您让我……”
“老大,让我说什么好呢。我对您的景仰真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这是岳旷,也是云开雾散,欢喜的不得了。一时群情激奋,大家的情绪达到了极点。
“好了,各回各家,”尤半城想起另一个问题:“岳旷这小子难道忘了,检查好写,家长签字怎么办?岳叔叔那脾气,想都不敢想,要遭罪喽!”尤半城用愧疚怜悯的目光看着喜气洋洋的岳旷。
恰在此时,眼尖的陆小凤看到堵在路口的‘帝国春天’的十多个人,捅了捅尤半城,轻声道:“老大,潘海威他们。瞧架势,来者不善啊!”
只见潘海威、郭忠民、竺汉章等人脸红脖子粗地立在哪,尤半城不慌不忙地踱着方步,来到对方面前,悠然道:“唉呦,大家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吧!辛苦,弟兄们辛苦啦!如果本人猜得不错,大家今天是来弃暗投明的吧,好,好。古语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啊!大家放心,我一定会一视同仁的,今天我请客,欢迎‘帝国春天’的弟兄反正,大家鼓掌欢迎。怎么回事情,没吃饭啊掌声再热烈一些。”嚣张,太嚣张了。典型的小人得志,小人得志啊!
潘海威排众而出,脸红脖子粗地说道:“今天,你侮辱了我和我的弟兄,我要和你决斗。”
尤半城故意沉吟良久,邪恶地一笑,道:“我如果不接受呢?”
“你会的,我的条件对你绝对有利,”潘海威胸有成竹地说道:“如果你胜了,‘帝国春天’立即解散;如果你败了,兄弟盟半年之内不得在学府公开活动,如何?”条件太优厚了,又当着弟兄们的面,怎么也不能拉松,尤半城道:“好!咱俩就比划划。两刻钟后,朝阳广场见。”回到弟兄们之间的尤半城寻个没人注意的空挡,低声对白起说道:“快去,限你一刻钟之内,把娇儿带到广场上去,快,十万火急。”白起弄不清楚尤半城的用意,但是对老大的命令执行起来那是绝对的不折不扣,狂奔而去。朝阳广场是朝阳镇唯一的广场,也是兄弟盟与帝国春天比武较量的地方。每个月一次的比武已成为居民们最好的娱乐节目。消息传的很快,而鸿发赌坊开出的最初盘口竟然是赌尤半城胜利的赔率是一赔三,理由如下:第一,双方历史成绩尤半城以四比六落后;第二,帝国春天新聘请的总教习是传闻中的江湖一流高手,比尤半城等人的教习南霁云要高明的多;第三,尤半城在三天前的练习过程中意外受伤,如今恢复情况不容乐观;第四,据兄弟盟权威人士透漏,尤半城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拉肚子,刚刚还有人看见尤半城手拿便纸飞进厕所;第五,潘海威已经请竺汉章之父竺无名向兰娇儿的父亲兰问天提亲,据说已获应允,这对尤半城而言是难以承受的打击。盘口跌宕起伏,最高时达到惨不忍睹的一赔六,于战前稳定在一赔四。
时间到了,刚从厕所出来的尤半城看到站在非常显眼地方的娇儿那无比关切的目光,微微一笑,蹒跚着走上高台。而潘海威也从另一侧来到高台中央。场下双方的支持者欢声雷动。
尤半城振作精神,朗声说道:“我与潘海威同学怎么算也打过十几场了吧,次次都是一种模式,海威没有一丝厌倦吗?这次咱们来一个干脆点的比赛方式如何?”
潘海威非常了解尤半城的诡计多端,为此颇吃了些苦头,谨慎地说道:“愿闻其详。”
尤半城好整以暇地说道:“咱们就各打对方三下子,拳掌不限,以跌落高台者为输。防守方不得还手。如何?”
潘海威道:“很好哇!此前了解到了一些情况,本人不愿占你的便宜,就由你先来攻击,我来防守好喽!省得别人说我欺负你,动手吧!”潘海威的英雄气概赢得了满堂采。
尤半城苦笑道:“那怎么行,既然是我出的主意,当然是你攻我守,甭废话,来吧!”
尤半城立即摆出了全神戒备的架势。忽然,他手捂着肚子,痛苦无比地说道:“稍等片刻,一会就好。”说罢,飞下高台,边跑边道:“小凤,拿纸来。快呀!”目标直取厕所。围观的人轰然大笑。潘海威看到高台下娇儿那焦急的神色,心痛不已,打定主意今次比试一定要赢,而且要赢得漂亮,赢得光明正大,就此赢得美人的芳心也说不定呢!
等了有一刻钟,尤半城终于回到台上。早已打定主意的潘海威执意让尤半城先来,争执了两刻钟后,潘海威最终赢得了观众的心,在全场人的支持下,定议先由尤半城攻击,潘海威防守。看尤半城的表情,十万分的不愿意,但是民意如此,徒呼奈何!好一个尤半城,只见他在准备了半刻钟后,挥拳直取潘海威的小腹,身形如电,拳势刚猛无俦。潘海威暗骂自己轻敌,运起全身功力,硬着头皮准备吃下这拳。观众见到尤半城实力强横如此,吃惊不已,心理的天平开始向尤半城倾斜。
“咦”,人呢?出乎意料,拳头还未接触到潘海威,尤半城等不及催动拳势,半途折返,冲向茅房。倒霉呀,这次的比赛也真不是时候。大家为尤半城惋惜。从刚才那一拳来看,尤半城与潘海威在公平的情况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这次虽是由尤半城先攻,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认为潘海威占了大便宜。明摆着,尤半城闹肚子嘛!
尤半城长身直立,温柔地望着兰娇儿,目光中流露出的爱意是如此的炙热,就是千年寒冰也能融化吧!毅然转过身形,尤半城击出一拳。这真正的第一拳与刚刚那一拳相比气势明显弱了许多,运足十二分气力的潘海威接下这一拳后竟毫无感觉,心中不禁暗喜不已。潘海威可不管什么胜之武不武的,胜就是胜,败就是败。尤半城在两人身体分开的一刹那,轻声道:“高兴个屁,只会捡老子便宜。这样就是胜了,又能说明什么?挑战的时机选得真不错啊!靠,老子不信你能变得这么聪明。告诉我,是谁出卖了我。告诉我,告诉我,有好处的。”
潘海威以一个胜利者的高姿态,对这个疯子不做理会。
“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考虑让娇儿参加你下个月的生日晚会,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别不识抬举啊!什么,是蒲志高,看我回去不扒了他的皮。”尤半城的精神几乎崩溃了。
潘海威实在禁不住诱惑,讲出了叛徒的姓名。尤半城的第二拳更是不象话,只相当于一个没有练过武的壮汉,哪有一点高手风范。看来,尤半城黔驴计穷啦!最后一拳,自己就是用六成功力也会无碍的。潘海威忙里偷闲瞟了一眼兰娇儿,计划着如何抓住机会,举办一个盛大的晚会,应该如何如何才能赢得美人芳心。他老兄已经开始体味胜利的滋味了,因此信心满满,早已准备迎接最后的胜利喽!
什么呀,尤半城的最后一拳简直就是在应景,在糊弄大家吗?这一拳速度极慢,没有一点威势,连一点动静都欠奉,不行啦,从尤半城那半死不活的表情大家已经知道结果了。比试至此,已无半点悬念可言。当拳头及体的瞬间,被极力控制的劲道如排山倒海般爆发出来,力道之强,拳势之猛为潘海威所未见。悔呀,后悔呀,悔恨的泪流成了河,使虎跳溪暴涨三尺。吃了多少次亏,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潘海威恨极了尤半城挂在嘴角的标志性微笑,事后每当想起这可恶的微笑,潘海威吃啥吐啥。潘海威的身体飞了起来,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飞出高台,重重地摔在地上。失败后的潘帅哥模样很是不堪,灰头土脸,哪还有一点少年英雄的影子啊!尤半城蹲在高台边儿上,笑了,笑得邪恶,道:“不好意思,承让、承让!潘老大,你又败了!凭心而论,您的脑袋算白长了!唉,就这儿智力还当老大,真愁人哪!”
观众惊得目瞪口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过神来,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半城微笑着,站在高台上,张开双臂,向傻了的观众们致意。忽然,观众暴发了,将全部的热情发泄到胜利者尤半城身上。
“卑鄙的家伙!”
“两面三刀,愚弄观众,消极比赛!”
“欺诈,直接的欺诈!这种行为不能饶恕!”
“朝阳第一恶棍!”
“娇儿那么好的姑娘,花插在牛粪上啊!”
“曼妮原来是一个多好的孩子啊,生生被他带坏了。这个王八蛋!”
“呵呵,大家用不着这么生气。这小子从小就坏,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勾引幼稚园的阿姨。什么,我怎么知道的?那位阿姨是我老婆,你说我能不知道吗!”
“没错,他八岁那年还偷过我一根葱呢!”
“我揭发,他十二岁逛过妓院!什么玩意儿,咱朝阳镇怎么出了这么个祸害啊!”
“把这个无耻的家伙赶出朝阳镇,开除他户籍。”
“不但无耻,尤半城这小子还是个色鬼呢!上次偷看小桃红洗澡的就有他。简直是人渣!”
“混蛋,还我姐妹清白!”
算无遗策的尤半城完全没有料到现在的情况,被无数的鸡蛋、西红柿、烂菜叶、破鞋、臭袜子、砖头等砸倒在地。尤半城死不瞑目啊!我不是英雄吗?欢迎英雄的理应是花、掌声、少女的热吻、长辈的赞许啊?什么时候朝阳镇改规矩啦?怎么没人通知,我不知道啊!唉,多漂亮的胜利,兵不血刃啊,就这样毁了。唉!
一切都过去了。尤半城与兰娇儿在一个恍如桃源胜地的地方看流云、听松涛、戏游鱼、吃大餐,细语呢喃互诉相思之苦。尤半城看着如在画中的完美玉人,痴呆呆的拉起娇儿那柔若无骨的小嫩手儿,轻唤一声:“娇儿妹妹……”。
娇儿脸赛桃花,娇羞无限,低语:“城哥哥……”。尤半城再难自已,向娇儿的小脸儿吻去……
“哗”耳畔响起水声,接踵而来的寒冷惊醒梦中人。
“你干什么,怎么总用这种方式叫人起床啊!”尤半城回忆着梦中的情景,盯着离床三尺站在地上的妹妹,暗想:“可惜呀,马上就要成功了,容易嘛我。娇儿啊,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相会!”远在半里之外的娇儿,起床后正在看书,忽然喷嚏连连,心道:“谁在念叨我呀!”
尤曼妮撅着小嘴,道:“我都叫你十分钟了,你也不醒,只是一个劲儿的喊娇儿,我有什么办法,而且是妈妈派我来叫你的!”小妹尤曼妮比自己小六岁,今年已经十岁,美丽可爱,也真是刁蛮,这泼水叫起法就是她的专利。现在这天气还好说,冬天尤半城没少遭罪,幸好他从小修炼家传的‘紫气东来功’没落下什么毛玻
“好啦,这次就算了。”被妹妹说中糗事,也就只好不再追究她的责任,况且哪一次不是不了了之。
小家伙自然也有自己的办法,道:“嘿嘿,我就知道,不管我怎么样二哥都会对我好的!”
“哎呀,差点儿忘啦,昨天晚上你去南叔叔家时,娇儿姐来过,她说……”蹦蹦跳跳的曼妮已经到了门边,忽然回头说道。
“什么,小妹你等一下,”尤半城“腾”的一声从床上蹦了起来,穿着睡衣,光着脚跳下床,追上小妹,拉着曼妮的小手,笑着问道:“她都说了些什么?”
曼妮一副委屈异常的模样,眼里隐约可见泪光,道:“二哥,你刚才好凶呀,我怕死了。现在人家的心还在扑腾、扑腾乱跳。”
“哥哥的乖小妹,都是哥哥的不对,你就原谅哥哥一次不行吗?你娇儿姐到底说了什么?告诉哥哥好不好?”这时候只有哄,还不一定有用,看起来不会轻松过关。类似的情形,
尤半城已被小妹讹诈多次,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
“哼”曼妮笑了一下,那神情分明是说:“算你啦!”
“咦,娇儿姐说什么来着,刚才记得清清楚楚,现在怎么……”
“小妹,二哥下个月的零用钱都给你。”
“娇儿姐说今天要和你见一面,在,在什么地方来着,在……”
“曼妮,这是哥哥辛辛苦苦,节衣缩食攒下的五个金币,你先用着”
“对了,在小河边的虎跳石,是午时,不;未时,不;还是申时呢?”
“我们兄弟盟所有财产,十一个金币,就这么多了,真的就这么多了,不信你翻翻衣服兜,一点钱都没有了!”
“是午时两刻!”
望着高高兴兴,满载而去的小妹,尤半城憧憬着下午的约会,浑然不觉已变得身无一文,还有接下来一个月的苦日子等着他。 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