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太高了,就连武功强横、神勇无敌的尤半城都吃不消了。这路,太尿性了,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路。他明明看到师父上了山,他不会看错,便追了上来。
这山也着实奇怪,山腰处还是冰天雪地,再往上来,却已是鸟语花香的奇异世界。根本不合乎逻辑吗,但是尤半城已无暇理会,他太累了,几乎要撑不住了。山上的树竟也拉帮结派一般,一处郁郁葱葱,高耸如云;一处枝蔓丛生,还不及成人的身高。鸟儿,知名的不知名的鸟儿,在他头顶盘旋,黑压压的,好多啊,唧唧喳喳地,好烦啊!间或,“吧唧”声响,鸟屎从天而降,尤半城被搞得很狼狈。他大怒,辟易刀挥动,霹雳闪电大作,鸟儿惊慌失措地飞走了。花丛掩映之间,娇儿在哭,云霓在笑,曼妮趴在金山上睡大觉,尤半城想靠上前去,可是他迈不动脚步。
白起不在身边也就是了,他还在闽王那里嘛;可是岳旷、陆小凤这两个东西又死哪儿去了呢!这两个家伙罪大恶极,回去后绝不能轻饶了他们,扣他们的零花钱,对,扣他们半年的零花钱。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吗,这回,我把棺材里的木乃伊抻出来,哭死你俩丫的。
正在这时,歌声嘹亮,虎啸龙吟,鸟儿、花儿不见了,树木也消失了,只剩下嶙峋的山石,陡峭的石壁。
尤半城又来了力气,再上征程,向山顶前进。终于,到了山顶,他看到师父乐呵呵地看着他。尤半城高兴啊,他实在太想师父了。他实在太累了,在他心中,只有师父是可以依靠的。师父是山,是他永远的靠山;师父是海,他就是那投入大海怀抱的涓涓小溪;师父是天,他头顶上那永远的蓝天。
师父身边白云环绕,犹如披了五彩霞衣,整个人年轻了许多。师父以少有的和蔼态度问道:“这山高吗?”
“高!我好累啊,少一口气只怕就上不来了。师父,您带上我吧,我跟您修道不好吗?再说,您和师娘岁数都大了,身边也要有个人不是吗?”尤半城哀求道。
师父摇着头,道:“不,你不能和我走,你有自己的位置。这山是高,但你不是上来了吗!累不累,由心不由身,明白吗?”
这时由师父身上发出了一缕白光,柔和的白光,照在尤半城身上,身体的劳累被一扫而空,但是尤半城还是感到疲倦,极度的疲倦。尤半城极力控制着睡意,道:“师父,我杀了很多人,该杀的,不该杀的,很多的人啊!有些,罪不至死的,但我不得不杀他们。徒儿不知道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我饿了,你杀了一头鹿给我吃,你是对呀还是错呀!不好,你师娘又追来了!告诉你一件事:将真气输入大长老令牌,会出现一些东西,或许你会用得到。师父走了,有缘再见吧!”师父无崖子悠地消失了。
“师父,你先别走哇,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师父……”太不争气了,尤半城还是睡着了,都没挺到师娘到来。说真的,师娘就是对师父凶,其实对咱们兄弟还是很好的。说不定,师娘还有什么好东西要送给我,如果再送我一颗黄水晶,那我将……哎,怎么就不争气,怎么就睡着了呢!睡梦中的尤半城嘀咕着。
夜半醒来,才觉不过是黄粱一梦。尤半城好奇心起,将真气缓缓地输进大长老令牌。大概过了两刻钟的光景,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份长长的文字。原来,天机门大长老除了协助掌门人处理门内事物外,主要负责一些门派外的事情。严格说起来只有两件事——传承和生计。大长老有两名直系手下:赏罚使者、生计使者。天机门在大宋帝国全境内有三十六名度引者,每人负责隔五年提供三名资质上佳的孩子以供备选,经过大长老和传功长老的遴选,确定最终的入选者。另外,民以食为天,不是神仙,就要吃东西。生计使者负责打理天机门的生意,遍布全国涉及各行业的一百零八家商号。而赏罚使者巡视各地,对度引者的工作做出评估,上报大长老后进行必要的奖惩。尤半城看后很失望,本来以为是武功秘籍什么的,没想到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失望的人意志便消沉,意志消沉的人便犯困,犯困的人当然就睡觉喽!
“曼妮妹妹,啥时候来的?哦,你二哥呀,还在睡觉!不要去打扰他,他吩咐过的。一旦他发起标来,后果很严重的。什么,你不怕,那就试试吧!”迷迷糊糊的尤半城听到生命中的苦手宝贝小妹尤曼妮来了,吓得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动作迅捷。可怜的尤半城睁开眼睛,看到年玄妙和上官云霓笑咪咪地望着自己,恍然中计了。尤曼妮还在九焰山,怎么能来到济州城呢!但是,只要谎称尤曼妮到了,无论什么时候,尤半城都会从原地一跃而起,几乎百试不爽。于是,这竟然成了叫醒尤半城的最好的方法。
“什么事嘛!扰人清梦者都没有好下场的,我已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你们了,没记性啊!二位都是聪明人,切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机未到,时机一到,脸上长胞哇!”尤半城一边吃饭一边唠叨着。
年玄妙喝着茶,道:“别贫啦,说正经事。城内的局势算稳定了下来,但是加固城墙、招兵买马、救济老弱都需要钱。我又变不出钱来,没辙了,你看看有无办法。”
“哏喽”一声,尤半城噎着了。“咕噜、咕噜”连惯了几口水,尤半城苦着脸,道:“济州郡的府库不是都在城里吗?天啊,都用没了?”
“呼啦”年玄妙打开扇子,扇了起来。高人都有些不同寻常之处,这位年大将军的三公子也不管天气如何,一年到头总是拿着一把扇子,扇来扇去。“啪”年玄妙将扇子一合,在手心一拍,道:“天地良心,我是一个铜钱都没见着啊!那不过是文字游戏:帐簿上明明记着济州郡现有白银五十七万两,可是都被济州全郡的大小官员借光了,几乎无一人不借。济州府库现有白银一两,你说这是什么事吧!”
“娘的,摁下葫芦起了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王念孙和郑延秀也借过吗?”尤半城前言不搭后语,思路很是飘忽。
年玄妙会心一笑,仿佛在说就知道你要有此一问,笑道:“我特别注意了一下,王念孙借十一万两,郑延秀借了十万。”
尤半城把心一横,道:“既然人家已经开始恨你,何妨雪上加霜;既然已经把人推进了井里,那就再扔一块石头下去好了!命令跟咱们来的那两名锦衣卫兄弟,叫什么来着,瞧我这记性,对了,叫胡汉三和刁得一,带人去把王念孙和郑延秀的家抄喽!房子,他们也不能住了,让他们挪地儿!银子,按家庭成员计算,每人给留下十两银子,其余的全弄回来。另外,就按我俩昨晚合计的,你行文望海府,令原知府回来述职,由陆小凤暂时署理望海知府一职。还有,劳烦老兄拟一道奏折,将这些事,尤其是济州官员贪污府库银子的事细细描述一番。咱们也要给皇帝陛下一些原谅我们的理由不是,就这么着吧!我上午要去军营瞧瞧,有事情派人到营里找我吧。”
“切,这不是我活生生把我累死嘛!我上辈子欠你的,哼!”年玄妙嘟囔着,去了。
哦,年玄妙是上辈子欠我的,这辈子要还的,那么,我上辈子欠了谁的呢?尤半城茫然片刻,又去做事了,没办法,劳碌命啊! 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