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陆小凤不知又到哪里鬼混去了,岳旷和何元霸正在吃饭。见到尤半城进来,岳旷道:“老大,那个小泉次郎咋办啊?哎,俺就奇怪了,你说他怎么就那么贱呢,整个一个欠揍的主儿。都现在这个奶奶样了,还嫌咱这儿的伙食不好,非要吃什么寿司、生鱼片儿!没啥说的,俺只好请他吃拳头了!你说,皇上又没说怎么处理,咱总不能干养着他吧!”
尤半城不假思索地说道:“那还不容易。吃完饭,你就把他交到刑部去,他们爱咋办咋办,我们不管了,也管不着了。如果刑部不收,你就把他弄到屠宰场,当猪卖了得了,省得看着恶心。”
“好嘞!”岳旷正琢磨如何找个借口去会月如小姐,而今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打定主意:办完事,就开溜。
尤半城洗罢手,坐到桌前,边吃边说道:“大哥,一会儿钱守义、李燕鸣到了,有事情与你商量商量。”正说着,钱守义、李燕鸣挑帘走了进来。人啊,有时禁不住说道,说谁谁到。有时,你真正需要他的时候,哎,他就是不来。昨天晚上,尤半城虔诚吧,把神仙都求了个遍,也没见谁下凡来帮个忙!难道,神仙都那么忙吗?
慕容家族的远祖慕容荒是帮助大宋高祖武皇帝逐鹿中原,拨乱立国的大功臣。当时,大宋武战有五大名将——镇国公沈庆之,护国公曹彬,辅国公谢安,卫国公冯翼,保国公郑太;文谋则主要依靠慕容荒为首的一干谋士。高祖初起时,慕容荒慧眼识英雄,举族助帝,屡建奇谋,大宋立国后被封为世袭罔替的一等文信侯,左丞相。慕容荒学究天人,深喑明哲保身之道,在为相十年后急流勇退,上书告老还乡。高祖赵奢准其告老不准还乡,赐京郊良田千顷,豪宅两座,并封特进受朝请,令其颐养天年。
慕容荒死后,其子将他留下的数量浩繁、内容庞杂的信笺编为六卷《慕容家书》,以教子孙。得益于慕容荒的言传身教,更得益于《慕容家书》的潜移默化,当昔日的显赫家族淹没于历史的尘埃中时,慕容氏历三百年而不衰,实乃一大异数。高官厚禄,金银财宝,得之甚难,失之甚易。一部弥足珍贵的《慕容家书》,到底能抵得上什么样的荣华富贵呢?
慕容家族传承到慕容恪这一代时再现辉煌,不但家主慕容恪身居首辅大臣,而且其长子慕容楷更一跃成为帝国五大主力之一的禁卫营统领,家族势力成功渗透到帝国军队之中。慕容恪对慕容荒的崇敬自不待言,更折服于远祖的一条家训——慕容子孙不得介入帝位之争,慕容家族服务效忠的对象只有一位,那就是皇帝陛下。不明真相的外人也许认为,既然慕容家主之女慕容姗是闽王赵楠的王妃,慕容家族自然成为闽王一派的势力,那就大错特错了。帝位争夺未明朗前,慕容氏绝不会介入纷争。慕容家族效忠于皇帝,皇帝喜欢就近些,不喜欢就远些。一二十年的隐忍恰好可以积蓄力量,以待他日东山再起,慕容子孙耐得住寂寞。皇权的更替虽然可以为某些人带来天大的机会,巨大的利益,同时也意味着杀身之险,灭族之祸。经过三百余年的经营,慕容家族根深叶茂,势力庞大,既不参与帝位争夺,又无谋反之事,是断不会有灭顶之灾的。
慕容恪为相十几年,门生故弟遍天下,可谓权臣。家族目前的一切他是满意的,甚至有些骄傲。今天,他的心情不好,很不好。家主的脸色是全家情绪的晴雨表。慕容恪上朝回来后,便坐在书房里沉着脸喝茶,饭也不吃,全家上下都知道大事不好,诺大个丞相府鸦雀无声。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哀号声,声音时高时低,时断时续,好生烦人。慕容恪叫道:“来人,去看看谁在嚎!”
“老爷,是二公子,他痛得实在忍不住了。该请的大夫都请了,二公子没什么大事,也不会落下残疾,可是真叫受罪呀!哪个遭天杀的王八蛋吃了熊心,吞了豹胆,把公子打成这样?老爷,咱不能就这么算了吧,您得为公子做主啊!”六十多岁的老管家耶律雄唠叨着。耶律雄小时候是慕容恪父亲的伴读,任管家有四十多年了。他任劳任怨,忠心耿耿,主仆甚是相得,纵使偶尔说错了话家主也不会计较,所以今天话多了些。他看着二公子那个样子,心疼得什么似的,急着呢!
慕容恪愤然道:“唉!怨那个小畜生自己不争气。全无本事,倒学会了为女人争风吃醋,看他那点出息!”
慕容恪的原配夫人死得早,身后仅留下两个儿子。看着儿子长大成人,学有所成,他很欣慰。长子慕容楷出类拔萃,是全家人的骄傲。次子慕容俊聪明天成,性子虽放荡些,待人略显刻薄,但长相文章皆可观,成就虽不及乃兄,也不算辱没祖宗,也足可告慰九泉之下的夫人。慕容恪已数不清对妻子讲过多少次儿子们的事情,他想念死去的妻子,那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心思的女人。只是,他万没料到有人敢打慕容家族的人,竟然还是自己的儿子。此事已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皇上又亲自求情,这次慕容家族丢脸是肯定的了。
相府的一名侍卫禀报道:“老爷,昭阳公主派人过来传话,公主希望能亲自过来看一下二公子的伤势,等着回话呢!”
“不用了。去对来人说,多谢公主殿下的美意。犬子些许小伤,忍耐几日就过去了,不敢劳驾公主千岁。”慕容恪不咸不淡地说道。
京城的人都知道,昭阳公主和尤半城兄弟们过从甚密,而且现在盛传尤半城在追求公主,两人打得火热。慕容氏就是忍这一时,也不可能与他们把酒言欢。不过,这几个年轻人不简单,熏灼时还知道谦退,真正的不简单。
慕容恪沉吟良久,道:“笔墨伺候。”
刷刷点点,不大的工夫,慕容恪写就一封信,亲自装进信封,封好后,交给耶律雄,道:“派一名精干点的人,快马直送济州,交给济州太守王念孙。去办吧!”
耶律雄答应着退了出去。
济州太守王念孙是慕容恪的门生。慕容恪不能任由尤半城等人风光下去,几个人年纪不大,本事不校两个月的光景,大宋国凭空多出了一名公主、三名伯爵、三名子爵。他们的势力眼看着在锦衣卫坐大,眼下又出了一名羽林军副将兼南阳府都尉,长此以往还了得。为儿子找面子是小,作为宰相,维持当前的政治格局,打压新兴势力是大事。
不久,刚才报信的那名侍卫又进来了,递过一封信,道:“相爷,这是右丞相潘大人派人送来的信!来人说无须回话,已经走了。”
慕容恪满腹狐疑,拆开信,仔细观瞧。信不长,寥寥数语,只见上面写道:“慕容兄钧鉴:同殿称臣十几年,兄心弟知。弟已修书一封,快马直送济州司马郑延秀郑大人,兄台尽管放心。知名不具。”
老狐狸,真是狡猾,慕容恪骂道。纵然身为对手,他也不得不佩服潘仁义的才能和手腕。两人明争暗斗十几年,斗了个旗鼓相当。眼下,潘仁义又卖了个人情给他,他不能不领情。同为丞相,眼光是一致的,目的是一致的,绝不能任由第三方势力坐大。
“老天爷也有累的时候,也要睡觉的!”慕容恪自言自语道。
前路茫茫,诸事难料。嘿嘿,欲知后事如何,请见下回分解。 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