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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守望 鸿飞雀舞 5304 2021-04-07 02:11

  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辽阔空寂;北国风光,雪白晶亮,山舞银蛇,原弛蜡象,万里江山银装素裹。在北方劳碌了一年的人们,发现已经没什么事情好做,终于可以歇歇了。生起炙热的火炉,坐在暖暖的炕上,烫壶烈酒,弄几个小菜,邀几位好友,唠唠闲嗑。周围的空气是热的,喷香可口的下酒菜是热的,烫过的烧酒是热的,屁股底下的炕头是热的,人们的心是热的。辛苦了一年,真的应该好好歇歇了。几杯酒下肚儿,全身顿时暖洋洋的,额头那可就见了汗!兴致来了,得,得划上几拳,咱多喝点,左右也没什么事儿,反正太阳还老高的呢!这酒一喝起来,就是小半天,有时啊,还要连轴转,一直喝到吐为止,这才算喝好了!晃晃悠悠地摸进家门,媳妇正要唠叨几句,那边已经鼾声震天了!

  鼻子头冻得红红的孩子们,堆雪人,打雪仗,掏鸟窝,象驴一样满山遍野地疯跑。机灵一点的早点回家,没准还能蹭点老爹或老爹的老爹的下酒菜。当然,有时在大人们喝大了的当口,免不了捱几下打,哎,这就是馋嘴的代价。下雪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满足、惬意充斥在这低矮的空间之中。普通的人们,坚持着心中的渴望,过着平常的日子,演绎着平淡的故事。生活日复一日地继续着,他们的要求不多,他们的付出不少,活得踏实,活得滋润,活得幸福,多好!

  那些志存高远的人一年也难得有空闲的时候。泰山郡最东边靠近济州郡的地方,官道旁山坳处,有一群人拔刀相向,杀声四起,十分热闹。看得仔细些就会发现奇怪的地方——一群人足有三十几个为一方,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人,一个跪倒在雪地上的人。

  “小子,跑哇,你倒是跑哇,你不是很能跑吗?杀了我十几个弟兄还想跑,白日做梦。乖乖地交出‘匈奴血’,给你留个全尸。否则,大爷我一刀刀地剐了你!”一名首领模样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狞笑着说道。

  少年苏定方单腿跪在地上,一条腿还在淌着血,半身挺立如山,张弓搭箭,双目赤红,无喜无忧,无恨无悲,睥睨四方。他沉静如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那道伤疤很刺眼,很狰狞。苏定方面对仇敌,心中却没有了恨意。饱饮万人鲜血的绝世名箭——“匈奴血”死沉沉的,毫无生气;杀人的双手已经麻木了,心早已麻木,不抱任何希望了!五天来,杀了十九人,无一不是一箭封喉。苏定方全神注视着敌人,暗自思忖:“这些大风帮的王八蛋,害死了我全家,如今又千里追杀于此。江湖儿女,技不如人,作了刀下鬼原也怨不得别人,可是我又怎对得起死去的爹娘,爷爷奶奶?”

  五天前,他是个令人羡慕的少爷公子,他有一个温暖的家,他无忧无虑。而今,他一无所有,并且,即将失去生命。

  五天前,事起仓促,变生肘腋,泰山城内的“后羿门”被“大风帮”杀了个措手不及。作为泰山城内最大的两个帮派,后羿门与大风帮实力本在伯仲之间,事发的前一天,双方首脑还在洽谈共同对抗“权利帮”事宜。自从黄河帮遭到朝廷围剿后,凭空冒出个权利帮来,实力强得吓死人,野心大得能装下天。前一阵子,权利帮已放出话来,投降或者灭亡。如此强大的敌人,后羿门是无论如何,单独招呼不了的。听父亲回来讲,会谈的气氛是融洽的,双方的态度是真诚的,有鉴于唇亡齿寒的道理,最后达成协议应该是相当乐观的。

  可是就在父亲谈判回来的当天夜里,丑时左右,后羿门遭到了大风帮的狂猛进攻,半个时辰不到,总舵内的精锐损失达到七成以上,形势岌岌可危。父亲、母亲、爷爷、奶奶都是久经风雨之人,见事不可为,命令老管家带领苏定方从密道逃跑。临别时,父亲将后羿门的镇门之宝,杀人无数的“匈奴血”交到自己手上时,只说了一句话:“弓在人在,弓亡人亡!”

  当时,爷爷、奶奶老泪横流,哭啊,哭得撕心裂肺。爷爷,手颤抖着轻抚着自己的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那是苏定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刚毅了一辈子的爷爷流泪。最宠爱自己的奶奶是如此的伤心,当场就昏了过去。妈妈抱着唯一的爱子,痛哭失声。爸爸的一条胳膊被敌人活生生地斩断了,伤口处还在滴滴答答地流着血。他静静地注视着外面嚣张的敌人,到最后都没有转身看自己一眼,没有说一句话。屋子里还剩下的二十几人,包括王伯、李伯、吴叔叔、张叔叔还有丫鬟小华等,他们齐刷刷地跪在地上,道:“少主,走好!报仇哇!”语毕,哭嚎着的自己便被推下了密道,顶上的盖子随即盖上了。从此,亲人离别,天各一方。从此,守望阴阳,相见无期。从此,天涯路茫茫,何处是我家?

  三天前,敌人追了上来。老管家苏伯把敌人吸引到了相反的方向,把逃生的机会流给了自己。结果当然可想而知。

  三天来,苏定方奔逃、藏身、觅食、匿踪、杀人。可是敌众我寡,杀是杀不绝的,总共杀了十九人,箭仅剩下六只,现在还是被敌人围上了,终于迎来了最后的时刻。苏定方的箭锁定了敌人的首脑,大风帮的大当家的,这个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后羿门的绝学“九珠连环”他还没有完全学会,还不能一次射出九箭,但是一次发出六箭他还是能够做到的。他有把握把对方一举射杀,他也知道自己会被乱刃分尸,但他别无选择。死就死吧,死时还可以拖着最痛恨的人一起下地狱,该死的老天爷也算开了一次眼咧!苏定方已经懒得回答敌人的问题,也不想从他们的嘴里知道什么,他心中只有这匈奴血和这六只利箭。苏定方的心中隐约还有一点期冀,希望这一切快点终结,那样就可以见到亲人了吧?

  “玲玲玲,驾,驾”,官道上一时间人喊马嘶,一队人马狂飙猛进,卷起狂风暴雪,瞬间即到眼前。风起,雪飘,云灭,日照。大风帮的人马包围未撤,分出相当的人手警戒着外面的来人。书中暗表,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尤半城兄弟。

  大宋历313年11月19日,尤半城一行人悄悄地离开繁华的帝京汴梁城,东向直趋济州。大宋抚远大将军年希尧的三公子年玄妙、吏部尚书袁承恩的大公子袁焕之和锦衣卫副指挥使东方亮的堂弟东方无双,平时与尤半城兄弟三人臭味相投,这一次一同出京到外面闯闯世界。大哥何元霸派来了六个亲兵作侍卫,锦衣卫指挥使千户许汉骞派了两位锦衣卫好手,再加上尤半城三兄弟、许褚及三位高干子弟,一行人共计十五人,鲜衣怒马投入了雪白的世界里。由于事情紧急,尤半城等人行进速度极快,出京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于今天,即大宋历313年12月14日已经赶了两千多里路,来到泰山郡与济州郡的交界处,目标已在眼前。

  看来,苏定方认为老天爷今日开了一回眼是不错的,恰巧遇到了尤半城等人,真正是命不该绝。

  “干什么呢呐,我说!国家明令,禁止私下武斗,尔等不知道吗?趁着大爷心情好,放下武器,麻溜点快滚,大爷就不追究了,否则……”说话的不是岳旷岳大嘴还能是哪个?

  岳旷说着话,一手提着大斧,一手挖着鼻孔,眼睛望着瓦蓝的天空,浑若无人,趾高气扬,不可一世。拽,真拽;鸟,太鸟了。这些日子,可把岳旷和陆小凤拽坏了,心情好得不行,早把什么月如小姐和一干风骚的小女人忘得一干二静。别看在京城里伯爵不算什么大官,在外面可不得了,找地方上办点事情没有不成的。虽然秘密钦差大臣的身份不便宣扬,伯爵再加上锦衣卫百户,也足够了。一路上,恶霸当然要教训一下,扎刺儿的山贼就把他平了,太穷的乞丐就周济几个小钱,类似种种,可说善举无数;当然喽,逗逗狗,赶赶猫,看见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戏弄几句,有时更过分,乘机抹点油,占些便宜,一点恶行瑕不掩玉嘛!眼下看见了不平的事情,心怀天下的岳旷当然要管了。

  大风帮的二当家脾气一向很坏,身手也相当不错,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呀,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管老子的事。老子在江湖上混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说句话就把老子打发了,老子今后不用在江湖上混了。小子有种,报上名来!”

  陆小凤提马上前,不待岳旷说话,道:“把那个年轻人留下,你们滚。想知道我们的名字,你们不配,明白吗?况且,只要我说出名字,此事绝难善了,你们的麻烦可就大了!都聋了吗,还不快滚!”陆小凤说得也对,以锦衣卫的身份是绝不能放过这种违法的事情的。道理虽不错,话也是忒难听了点。

  二当家的平日最是看不起陆小凤这样的小白脸,而今日的这个小白脸又是有史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小白脸,感觉更坏,情绪再也压不住了,道:“我说你是姑娘还是小伙啊?男不象男,女不是女的,整个人妖一个,滚一边去,不然老子一刀劈了你!”

  凡是讲陆小凤是人什么妖的,没一个有好下场,今日当然更不会有例外。二当家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小白脸忽然凭空消失,后背顿感灼热,伤痛迅速蔓延开来。我靠,烧起来了。怎么起火了,这是?二当家的一愣的当口,身子被一脚踢进雪堆里。这一脚力道实在太大,他稳不住身形,就那么滚了起来。这家伙虽然卤莽些,倒是不傻,知道是有人救了自己,如果对方有恶意,那一脚就能要了自己的命。扑扑一身的雪,大风帮二当家爬起来后瞪着那个漂亮的家伙,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旁边的那位蒙头罩面的人轻声道:“不要乱说话。”

  天哪,原来是女的。二当家回过味来,恍然,敢情这是个女人,敢情这神秘女人是第一次和他说话。下面的弟兄也许还不清楚,他们三位大风帮当家的可清楚人家的来历,真正惹不起的主儿。

  蒙面女人上前几步,抱拳拱手,道:“这位莫非是鹰愁七侠之中的陆少侠不成?”

  刚刚这位蒙面人反应迅捷,出手不可谓不快,救人的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看来不弱于他们中功夫最好的尤半城,这点眼力陆小凤还是有的。打起来虽然也不怕,终究是麻烦,从自己出手的一招就能看出身份来,就越发显得莫测高深。面对强手,况且人家以礼相待,陆小凤自然也不会胡来,道:“姑娘好眼力,在下正是陆小凤。”

  蒙面的姑娘道一声:“得罪”,随即与大风帮大当家耳语一番,大当家立即喝道:“撤!”

  转眼之间,大风帮的人马已走出老远。拣了一条命回来的苏定方百感交集,真想上前谢谢人家,可身子再不听使唤,脑子里一片空白,昏了过去。

  陆小凤和岳旷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陆小凤向尤半城喊道:“老大,这小子没事,太累,昏过去了。咋办?”

  尤半城一脸坏笑,扬鞭打马,道:“把他丢下喂狗,我们走!”说罢,带队扬长而去。

  陆小凤反应够快,道:“得令!”一个“瞬间移动”身子已在马上,理也不理岳旷,径直跑了。

  岳旷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破口大骂:“你们的良心都让狗吃了,还有没有同情心。俺岳旷顶天立地的好汉子,怎么有你们这样的狗兄弟,耻辱啊,耻辱!听见没,你们再跑,就不是俺的兄弟,俺他妈的再也不认识你们。你们一群披着人皮的狼,不,狼都比你们好些。你们会遭报应的。老天爷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苍天不公,以我为刍狗!气死我啦!哇呀呀,哇呀呀!苍天啊,大地呀,哪位天使大姐给我出出气呀!王八蛋,你们……”

  岳旷骂得痛快,骂了足有半个时辰,直到骂得看不见人影,不,是狼影才罢休。不罢休又能怎么样,人家又听不到,那就别骂了呗!最后,鹰愁七侠之中最具爱心的岳旷,万般无奈地背起昏迷不醒的苏定方,翻身上马,向狼群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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