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钓鱼岛大战胜利的消息随着红旗报捷信使的呼喊声,传遍东部各郡,包括帝京汴梁城在内的各郡百姓自发地组织起来,锣鼓喧天,载歌载舞,其场面之热闹毫不亚于大宋的传统节日——春节。同时,最新战况分别从北面和西面传来。摩天关方面,呼兰军两主帅之一,大王子冒顿战前离奇受伤,并且伤势颇重,竟至不能理事的程度。战斗由呼兰大单于呼韩邪最宠爱的小儿子脱沃邻指挥。脱沃邻所部十万大军在付出伤亡过半的惨重代价后,脱沃邻又无力指挥冒顿所部,不得已宣布退兵。至此,摩天关再一次延续了它坚不可破的神话。大散关方面,自从大宋抚远大将军年希尧率领援兵到达后,连续两个月坚守不出,已经把战场形势稳定了下来。吐蕃集结在前线的三十万军队在伤亡超过三成后,也停止了进攻,双方进入相持阶段。
好消息,全部是好消息。百姓高兴,他们当然高兴,十年动乱已到尽头,好日子已经不远了吧!士子们高兴,他们当然高兴,千年古国犹如浴火重生的凤凰,翱翔于九天之上,大宋再现汉唐荣光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一般,触手可及。官员们高兴,他们当然高兴,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他们就可以巧立名目,横征暴敛,声色犬马,逍遥度日。皇帝陛下也高兴,终于度过了危机,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大宋内阁成员三相一辅,慕容恽潘仁义、李刚、张邦昌到了三位,养心殿内惟独不见集贤殿大学士李刚的身影,着实令人奇怪。皇帝赵桓与李刚相处了十多年,深知其人,迟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李刚身上是不可想象的,也不禁暗自纳闷。等了差不多一刻钟,额头汗津津的李刚小跑着进入大殿,跪倒在地,向皇上请安问好。皇帝陛下面带笑容,示意他不必多礼,问道:“爱卿姗姗来迟,想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吧!”
“吾皇圣明,”李刚略微拂拭一下脸庞,笑着说道:“济州郡宣抚使尤半城派来的专使已到京城,正在殿外候旨。这是尤半城大人的奏折,请万岁御览。”
这份奏折很长,洋洋万言,但是奏折写得很好,文思缜密,条理清楚,兼且气势恢弘,文采粲然,当真是一篇好文章,所以,长归长,上面又都是好消息,赵桓看起来并不觉得厌烦。奏折里面提到的事情很多,但是其中的几件事情最令皇帝关注:“
第一,战果。倭寇出动的四万远征军以及近五千人的流浪军团战士和后勤人员,历经玄武县城、济州城和钓鱼岛三次战斗后,被俘一万一千七百五十三人,其余尽数被歼灭,无一人脱逃。俘虏东瀛远征军继任司令官姿三四郎,并且完整地夺取了二百多条战船,可谓战果辉煌。
第二,善后。尤半城向皇帝陛下详细解释了在收到赎银后,可以释放倭寇俘虏的原由。而且,倭寇如果要赎回全部俘虏,至少要支付白银二百万两左右。这笔钱的数额不小啊!
第三,藏宝。尤半城通过一个叫西道雄崖的东瀛人,得到了倭寇宝藏的确切消息。挖掘所得财宝共计五百万两白银,尤半城私自留下二百万两,用于支付前期招募士兵的军饷、武器装备费用以及牺牲人员的抚恤、立功人员的奖赏。剩下的三百万两白银,尤半城全部上缴朝廷,已经由专人押解到京。
第四,倭寇已灭,海疆未靖,为保大宋万里海疆的安宁,尤半城提出成立专门的水军,并保荐建昌府都尉白袍银枪将韩再兴为新水军的主官。
第五,尤半城提出监管济州郡对外贸易事宜。”
看罢,皇帝未发表任何意见,便把尤半城的奏折传给几位丞相,一边喝茶,一边等待着下文。慕容恪不愧是大宋的首辅宰相,一目十行地看完奏折,心中已有计较,道:“陛下,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有两件事:一是如何封赏尤半城等人,二则为济州郡的宣抚使衙门是否要裁撤。臣斗胆,伏请圣裁!”
“慕容爱卿为相十余载,历经三朝,实为我大宋江山社稷的股肱之臣。你先来说说,这两件事情朕该如何处理呢!”皇帝的话语很平静,令人无法揣测。
慕容恪不急不徐地说道:“凭心而论,济州郡的剿灭倭寇的作战,困难重重,难度不亚于其余三面战常尤半城等人能够为常人不能为之事,为朝廷立下大功,依我朝惯例,爵胜一级,并不为过。若陛下降殊恩于尤半城,他也受得起。
按照祖宗成法,大宋官制:宣抚使一职不定员不专设,有事则设之,无事则裁撤,从无例外。既然济州郡的事情已了,臣认为尤半城的宣抚使一职应该撤掉。至于尤半城的安置问题,非臣工敢妄言也!”
听着慕容恪前面一个劲儿的为尤半城说好话,李刚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问题,听到后面,他才明白慕容恪的真实用意。大宋官制,宣抚使一职与郡太守一职品级相同,具为从二品,郡司马为正三品。但是,宣抚使承皇命,往往有专断之权,怎么说也是比太守高半格的样子。如果裁撤宣抚使一职,调尤半城回朝廷则没有合适的职位安排,放在地方,转为太守,那也是万万不可。因为自己的儿子李长风是济州郡太守,尤半城留下,恐怕也就意味着李长风要挪地方了。长风履任新职不久,毫无资历与威望,又该如何安排呢!涉及到儿子的事,他李刚依例必须回避,是没有发言权的。如果给尤半城一虚职,对于青春年少的尤半城而言简直就是灾难啊!慕容恪此举实乃一石三鸟的好计,不可谓不毒辣。皇帝视尤半城为心腹,每每多方维护,应该能够弄清楚慕容恪的意思,只是不知皇帝到底有何打算。
“潘相以为如何?”皇帝不咸不淡地问道。
潘仁义手端笏板,恭谨地说道:“慕容相到底是老成谋国之人,所言之事极为允当。尤半城大人少年得志,英雄了得,一旦承方面之任,忠心昭昭而不负皇恩,德行足以服重,文治武功具为一时之选,实乃陛下洪福齐天,上天派尤半城以助陛下也!只是,若其升迁过快,难免少年心性复萌,心气浮躁,恐难成大器,愿陛下察之。”
“李爱卿?”皇帝问道。
李刚肃容道:“微臣之子现于尤半城大人手下办事,此事微臣理当回避才是。”
赵桓微笑点头,道:“张相有何高论?”
时年四十五岁的张邦昌原本长得就相当不错,又兼平日修养得体,越发显得年富力强,英姿风发。尤半城的事情张邦昌也知道一些,不过一直不曾有深入交往,仅有一面之交而已。极善于揣摩圣意的张邦昌当然知道皇帝宠爱尤半城,其人受宠的程度恐怕还在自己之上呢!皇帝陛下今天的表现很特别,不显山不露水,根本无从猜测圣意。但是,张邦昌明白皇帝不喜欢慕容恪和潘仁义,之所以没有撤换他们,恐怕皇帝主要是考虑稳定政局,并非离开他们不行。既然如此,对手反对的就一定是自己支持的。张邦昌心念几转,已有定计,遂道:“臣闻‘爵以赏功,职以任能’,古之圣君赖之以成千秋霸业。尤半城为人所不能为之事,陛下不授之要职不足以激励后进,奖率百官;尤半城凭一己之力,建殊功于帝国东南之境,耀武威于东瀛滋蔓小国,陛下不赏之显爵不足以酬其大功,不足以彰显陛下知人善任之德。邦昌驽钝,见识浅薄,然所言具为肺腑之言,如有不当之处,伏祈恕罪。” 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