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问我爸:“狗是怎么死的?有没有看到?”
我爸提起这事还有些害怕:“哪敢看啊。那狗一到晚上就不对劲,叫的声音像哭。到夜里也没听见叫声,天亮看就死了。身上也没伤,狗眼都睁着。倒像被人掐住脖子掐死的。你说好好的谁掐死个狗做什么,院子里又没丢东西。肯定不是小偷做的。”
卜算子又问:“那几只鸭子呢,能不能看出来是怎么死的?”
我爸说:“能,这个能看出来,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
咬死的?卜算子先摇了摇头,然后反问,以前有过养的小动物被咬死的事吗?
我爸说没有,偶然也会有鸡被黄鼠狼弄走,那都是很少的,一家丢个一两只后黄鼠狼就不会再来。再说现在黄鼠狼也少了,都很难看见了。所以基本上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儿。这家里的小动物一个不留地全部被咬死,鲜见的很。
卜算子说这是有东西要祸害你家啊。
我爸不解地问:“为什么呀,我家没做过什么对不住人的事啊。”
卜算子看了看我,又看看我爸。什么也没说。
我不明白卜算子的意思。想着这是事情和我有关?
我爸看看我说:“嗷嗷明天还是走吧,你妈犯起病来可能对你不利。”我不得不佩服卜算子。很多事他好像都在跟前的一样。我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为什么他有时也会失误。
我爸接着告诉我:“你妈犯病时老说要你回来,要带你走,要你去侍候她。这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在借你妈的口说话。所以你回来,我和你妈会很担心。”
我告诉爸说不用担心,有我表舅爷在呢。我爸惊讶地问我:“哪个表舅爷?”我指着卜算子说。就是他。他晓阴阳通八卦能未卜先知,应该能解决咱家的问题。
卜算子摆摆手,对我爸笑笑说:“略懂一点儿,也没那么厉害。还有,都以为嗷嗷是块唐僧肉,可也不是那么好吃的。你放心,有我在,必不让嗷嗷吃大亏,我这表舅爷可不是白答应的。”
我爸自是对卜算子感谢不已。
吃完饭已经四点多了,天已隐隐放亮。我们赶紧回屋睡一会儿。我爸叫住我问我那个女孩子是谁。我说她叫燕子,是我朋友。我遇上些麻烦,她说她对我遇上的麻烦很感兴趣,所以要和我一起经历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我爸一听是奇奇怪怪的事情,大概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个算命师的话,问我:“你遇上了那个人啦?”
我点点头,告诉我爸说就是我表舅爷。
我爸欣慰地笑笑说:“那就是说你以后都不会有事了?”
我又摇摇头说:“我这个表舅爷深不可测,什么事也不肯轻易地说。倒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大胡子算命师,说我会祸事不断。”
我爸惊奇地问:“你又遇见那个算命师了?”
我说那也不奇怪,那个人是我干爸的师父。他也知道咱家的事,估计是干爸给他说的。他可能来咱家院外看过,知道拿不下来,也没到家里与你见面。就去找干爸的师爷了。
我爸脸色有些不自然,追问我:“你见过你干爸的师爷了?他对你说咱家的事了吗?”我摇摇头,他还不知道有我干爸这层关系在,就死了。
一整个晚上,我家都很平静,什么事儿也没有。平静的我爸都感到意外。天放亮后,干爸说他回家了。干爸的村子离我们村有四五里路。干爸对我爸说,你看这说是请人的也没办成事,还好,嗷嗷带了个人来。
我爸说这都很麻烦你了,一猛子都扎到外省去的。我爸说嗷嗷带回来这个人真不简单。我干爸问他怎么知道。我爸说平常院子里动静老大了,不是猫追老鼠就是什么东西在跑,咚咚咚地也不闲着。昨天一晚上竟然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爸说的那些杂音,走在院外是感觉不到的,只有住在家里的人才能听的到。而我家里,已经没养什么小动物了。
吃过早饭,卜算子让我带着他上了我家的房顶。我家的房子是平房。我们站在房顶上,卜算子把院子的前后左右都打量了一下。我家院子门朝南,前面还有一户人家。西边是条大路。东边是个小树林。后边也有人家。卜算子看了一遍后对我说:“嗷嗷,你家墙角埋的那东西可以挖出来了。”
我意外地看着卜算子:“埋墙角的东西?是金子吗?还是其他宝贝。”
卜算子笑着说:“你那二十万不够花两天吗?财迷。问你爸爸,你一说他就知道。”卜算子在跟我卖关子,反正都要挖出来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嘿嘿。
燕子从我姐姐屋里出来,问我卜算子呢。我说在楼顶,他说我家地下埋的有东西,一会儿就挖出来。燕子也很来精神,你家地下埋的什么东西,该不会是什么无价之宝吧。我说不知道呢,卜算子叫我去问我爸。燕子说那你赶紧去,你爸还不知道呢。
我晕死,卜算子说的是我爸知道。我把这事儿跟我爸一说。我爸就定在了那儿。他说拿锹,挖出来吧,看来镇不住了。
镇什么?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问我爸。
镇宅子的,一块砖。我爸说。我以为是什么宝贝,弄了二百年是一块儿砖头。那还挖它做什么,又不是金砖。
我爸说这砖是镇宅子的,当初建这房子时,这个院子并不怎么好。这里本来是块洼地,下过雨经常都存水。只要天不是很旱,多少总会有些水底。后来为了建房子,把这洼地拉土填平了。你干爸说看起来没问题,还是太阴。怕住起来不平静。就弄个砖用朱砂批上字。叫我埋在了西南角上,这叫镇宅子。他说万一这东西没用了又给人识破,那就得挖出来,免得起反作用。
原来是这样。埋在地下的东西卜算子也能看出来。太厉害了。我拿个锹跑到西南角挖了两尺来深,就挖到了那块砖。上面果然有朱砂批字。而且这字,一点儿不曾改变,和新写上去的时候一样。这么长时间在土里,还有雨天,竟然没给泡没了。真是奇迹。
卜算子看了看砖,叫我把上面的字洗掉就行了。我问他洗衣掉以后呢,卜算子说什么以后,还当块砖用就是了。
燕子嘻嘻哈哈笑着说:“嗷嗷,我以为是什么上古兵器呢,谁知道是一块砖,砖也就不说了,还是近几年的哈哈。”
卜算子把镇宅子的砖给找出来,我爸心里宽慰不少。因为,他至少知道卜算子的能力不弱。看破镇宅找出镇宅砖,原本比镇宅埋砖难很多倍。更让我爸宽心的是,我妈一个上午都没有事。这足以证明,那东西对卜算子没敢轻视。同时也证明,那东西不好对付。
吃中午饭的时候,一个东西嗖地一下从门口蹿过,那看起来像一只猫。我爸当时就是一惊。卜算子也怔了一下。我和燕子没有感觉。我妈没注意到。我不理解爸为何对一只猫来院里也感到这么意外。问爸原因。爸说这院里现在开着门一般鸡了狗了都不敢进。这下轮到我吃惊,竟然有这么神奇的事。
我忙站起来到外面看。我们农村的厨房与堂屋不在一起。是在堂屋外面另有一个房子或者是一道门。刚出堂屋门,就听见厨房里叮叮咚咚地响。靠,什么东西大白天的闹出这么大动静。
我操起一根棍子往厨房里摸去。刚到门口里面动静没了。我爸他们几个也跟了来。我躲在门外往厨房里探头观望。卜算子从后面一拍我肩膀,吓我一大跳。卜算子笑着说:“嗷嗷,大白天不会有鬼的,你这是打老虎呢看这架势。”
卜算子往后拉了我一把。然后一只猫从里面跑了出来。几个人都张大了嘴巴。不是因为那只猫,而是猫嘴里衔着一条蛇。一只不是很大的花猫,嘴里咬着一条一米左右的蛇,在地上拖着跑了出来。从我们脚下一拐弯,溜了。跑到离我们十步左右的地方,把那蛇放下,望着我们。那蛇尾巴还在来回慢慢地摆动。
我提着棍子过去,那花猫又咬起蛇头跑。我在后面追它。它沿着鸡圈直接上了墙头。把蛇放墙上还对我喵了一声。那蛇一滑掉到了院墙外面。花猫也跟着跳了下去。我们这才回屋里吃饭。燕子说她是第一次见到猫咬蛇。有仇怎么的,死了都不放过。
回到屋里坐下没有三分钟,外面院子里又响起敢猫叫声。扭头一看,那猫咬着那蛇又回来了。我站起身一步跨出门外,这他妈的也太讨厌了。那猫竟没有逃跑的意思。我问我妈妈:“这猫可是隔壁谁家的?”
我妈说没见过谁家养这样一只猫。我随手提起放门边的棍子,气势汹汹地朝那花猫走去。那花猫见我过去,咬起蛇在院子里转圈。院门开着,它竟然不往外逃。
我一停下它也马上停下,松嘴把蛇放在地上,朝我用两个爪子抹脸,喵喵地叫。我一过去它又马上咬起蛇跑。我很恼火,这只猫好像在溜我玩儿一样。我走到离猫近一点儿的地方停下。然后双手握住棍,对准那可气的花猫用力扔了过去。
我这一棍掷过去用的力道很大。也不知我怎么就扔得这么准。那猫连闪也没闪下。一棍过去刚好捣在猫头上。竟把这只猫给砸死了。我看得清清楚楚,猫头扭了一下,歪过来眼睛瞪着我死了。我心里咯吱一下,因为我很少杀生,连只鸡都没杀过。自己亲手杀死一只猫使得我自己心里也很不舒服。
我拎起死猫,走到东面院墙边把它隔墙扔到了外面的小树林里。我往回走的时候,听见了猫尸落地的声音,不知怎么的我好像还听见一声猫叫。看着被猫丢在地上的那条蛇,我不敢用手去拿,对这东西有点膈应。用打猫的棍子把它挑起来,也扔到了院墙外面。 易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