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喇叭叔正在家里等我。我问他又发生什么事了。喇叭叔说高大发来找他了。
我大吃一惊,说这才黑下来没多大工夫,高大发怎么就来了。我感觉会不会是喇叭叔把自己弄成惊弓之鸟了。我问喇叭叔会不会是你自己产生幻觉了。
喇叭叔说幻觉个屁。我还没睡下。门给敲得咣咣响。我问是谁就没人回答我,我也没敢开门。一会儿窗户那边就显出了人影子,还咔咔地敲窗户呢。
我大着胆子猛地拉开窗子,外面竟然站着一幅骨头架子。就是一具骷髅。那骷髅让我快走,不要呆在这儿,走得越远越好。
我说既是这样,那你就该远走高飞才是。大发叔肯定也是一番好意。
喇叭叔说这大晚上的他也不好出去。要不先在你这儿住一晚吧,不管怎么说你这里也安全些。
我说那也行,你愿意就迁就下吧。不过你怎么躲过骷髅人逃出来的呢?
喇叭叔说骷髅人根本就没追我,就趴在那窗前没动。
我不相信一具骨头架子能自己跑到他家里面,要和他一起去看看。喇叭叔也担心自己没看清楚,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和我一起去他家。
小烟怕有什么意外,也一起跟着去。
我拿了手电就往外走,外面黑漆漆的,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在外面赶路。从街里绕到喇叭叔家。他家的院门都没有关,看来跑出来的也够急的。走进院里,发现他家堂屋门也开着。喇叭叔也真够放心的,两道门都大开着,这会儿要是有人来偷东西,准是一偷一个稳。好在他家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偷的。
我一进院子就看向他家堂屋的窗户,那上面确实趴着一个人。喇叭叔也轻声给我说,你看,他还在那儿呢。
我打开手电照过去,果然是一具骷髅。
我们慢慢走近了看,那骷髅就趴在窗户上,整个就像一个人趴在那往里张望。关键是现在他一动也不动。我怀疑是谁拿过来吓唬喇叭叔的。但实在又想不出,谁会搞这么无聊的恶作剧。
喇叭叔盯着看了一会儿说,刚开始它是活的,还会说话,就是高大胆儿的声音。
我说现在应该没事了,把它拿出去扔了吧,虽说不会动,在这儿也挺吓人的。
喇叭叔搬起那具骷髅,叫我们陪着他一起扔到东北地大坑里。一边走一边愿意着:大胆儿,不是我不收留你,你现在做了鬼,人鬼殊途。弄个骨头架子放我家,不把我吓死也得吓出精神病来。咱俩关系好归好,不过还得委屈你到外面歇着。你要嫌外面清冷,就回自个家吧,你老娘在家想你哭的死去活来了都。
喇叭叔一边嘟哝着一边走,到了坑沿上两手往前猛地一送,哗一下就把骷髅扔进了水里。那骷髅在水上面飘了一会儿就沉下去了。高喇叭真够意思。直接就把大胆儿给弄水底了。
当时把我给喜得真想笑出来,粗人做事有时候很可爱的。要是我的一朋友我怎么也不能直接扔水里的。再怎么地也得挖个坑给埋土里吧。
回来时经过喇叭叔家门口,喇叭叔把门关了说:“嗷嗷,我今晚还是和你挤一挤,明天就走我现在算是怕了,好好的我招谁惹谁了。竟然都冲我来了。都是给大胆儿害的。”
天色不早了,夏天也好办,我们倒床上就睡了。漠漠和燕子还在那边屋里问小烟发生了什么事情。
睡梦中我听见一片争吵声。醒来听见喇叭叔还在那迷迷糊糊瞎说个不停,仔细一听好像和昨夜扔骷髅的事有关:“我怎么捞你,那么大的水,你想让我去坑底摸你啊,我不上你当高大胆儿,等下你趁机拉住我叫我当了替死鬼。”
“啥我不够意思,你说你是冒死来给我送信的,那你怎么不明着说,还先敲门,问几声都没说你是谁,趴窗户上把我吓死了你知道不。我和这事儿沾上边还不都因为你,非要挖什么地道,这下好了,财宝没挖出来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害得我被牵连进去,还不知道是个啥结局呢。”
他嘟嘟囔囔说了好一阵子,突然啊地一声叫起来,说高大胆儿你个狗日的可真黑啊你。
我听着直起鸡皮疙瘩,干脆把他给叫醒了。喇叭叔一下子坐起来,还叫喊着大胆儿你干啥,狗日的大胆儿你想干啥?
喇叭叔清醒过来看看我说,又做恶梦了。大胆儿非要我把他捞出来。
我说那你天亮了去捞吧,把他丢在水底确实也挺那个的。
喇叭叔看着我说:“嗷嗷,你这就不对了,昨夜我丢时你不劝我,这会儿谁去捞他,我一下到水里肯定得上不来。”
我笑着说我以为你把他放坑边上天一亮挖个坑就把他埋了,真不知道你想给他来个水葬。
喇叭叔说什么水葬,我是希望他困在水里出不来就不会找我麻烦了。谁知道他说他是来给我报信的,说我把好心当成驴肝肺,我问他报什么信儿他也不说了。
喇叭叔下床到门外面看看天色,说差不多快亮了,我就回去了。收拾一下,离开高庄,过段时间再回来。唉,这叫什么事儿啊。
我说喇叭叔要不要送送你。
喇叭叔说不用了,这天都快亮了,不能再有什么鬼怪出没。好多年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儿了。
我不知道喇叭叔是不是打晕鸡判断错时间了。他走子之的一,我睡了好一阵子天才亮的。就这一阵子觉,我还做了个梦,梦见大发叔对我说,嗷嗷,高喇叭死了。
我一下子就惊醒。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我问卜算子,昨天来找我们那个人死了吗?卜算子摇摇头,说他不知道。这说明卜算子没算过这件事,压根儿就没上心。
我奇怪卜算子最近对什么事都不是很热心了。我也不好问他为什么。他一个老人家,在这世界上没亲没故的,又受了伤,我不想让他感到难过。
卜算子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说:“嗷嗷,不是我不去管。我受伤了,有些事不一定能管下来。还有,如果陈塔传说里的猫妖回来了,一定不会放过我。汉王墓被发掘了,刘胥的尸体已经不复完好存在,他想复活已经没有丝毫可能。猫妖就是辛辛所化,你想她肯罢休吗?”
我看着卜算子,摇着头说:“猫妖被封得太久了。墓守不守哪还有什么意义,刘胥复活了又能怎么样,帝王时代一去不复返了。猫妖的仇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卜算子说,关键是猫妖并不理解这个道理。她在塔里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和老巫师在黑龙洞一样封了一千多年。好在,老巫师那还有他后人不断进去。而猫妖这,是真正的与世隔绝。
卜算子叫我到高喇叭家看看,想着他肯定是惹了猫妖,不是猫妖就是别的什么,想逃是逃不掉的。
我连连摆手说,不能去不能去,他要是真死了我不成嫌疑人了吗?这麻烦事能少点儿就少点儿。等别人发现了再去看。
卜算子摇摇头,他最后是从你这儿回去的。还有他扔骷髅的事儿,说出去也没人信。不说又讲不清楚。
我决定先到街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到街里看到高大发的老娘,那个老奶奶正央人去喇叭叔家。见到我也喊我过去帮忙。
我叫声奶奶问她出什么事儿了。
她说喇叭家的屋门从里面栓死了,窗户也关着。怎么叫也不见人开门。撞开门看看喇叭怎么了,别是病了吧。
我到喇叭叔家院子时已经有五六个人在那。先拍着门叫着喇叭。见真没人应才开始撞门。其中一个家伙在撞门前说了一句话:“你们都闻到血腥味儿了吗?”
这句话让所有人一愣,他这么一说,还真有。不过不是很浓。这情景很容易让人想起那个传说。门窗皆闭,打开门,屋里的人死了,血肉模糊。
几个人犹豫一下,撞门还是必须的。撞开门后,喇叭就躺在床上,被单丢在一边。等先进去的人看清楚了状况,不由得大叫起来。我凑过去一看,喇叭叔已经成了一幅骨头架子。骨头架子上还残留着不多的肉。床上也有血,没有想像中那么多。
几个人面面相覷。眼神里露着恐惧。杀人能连肉也割走的,这肯定不是人干的活儿。
更重要的是,他的屋门和窗户都是从里面关上的。在我们几个打开屋门之前,是不可能有人从屋里出去的。
我突然想起了昨夜遇见的蝙蝠。
那么多的蝙蝠聚在一起本来就邪气的很。能把人在门窗皆闭的情况下杀死并弄得只剩下一个骨头的,我只能想到那些蝙蝠。
不过这不是我能下结论的事怀,死人毕竟是大事儿。我对几个人说,咱们都出去吧,别破坏了现场。打电话叫警察来吧。
几个人都退了出来,我打了110。
派出所的人先来的。来了后向在场的人了解情况。后面来的县城刑警队的人。看完现场问我们几个打开门后有没有人出去,我们回答没有。要是杀人犯到那时候才逃,不也太笨了吗。 易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