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黑胖子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说:“懂了,我不幸生在你的地盘上,给你添麻烦了。”
黑胖子嘿嘿一乐说,你小子这话咋听着不大乐意被我管似的。好发好了,你赶紧走吧。过几十年再见啊。说着大声叫高个子白脸人,送客。我一边跟高个子白脸人往外走,一边对黑胖子说:“有空找我喝酒啊。”
高个子白脸人一边带我往外走一边教训我,一会儿说我快了一会儿说我慢了。我很恼火地说:“你有完没完?”
高个子白脸人把脸一寒喝道:“怎么和我说话呢,你以为你还是那香饽饽哩,是不想让我收拾你一顿啊?”
我说这家伙转变得这么快,对我这态度冰火两重天啊,整个一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敢情是我不当这城皇爷了,也去不了阎罗王那边。用不着讨好我了这是。可真现实。毕竟没有黑胖子老成,你看人家那态度。
想哪说哪,不由得脱口而出:“变色龙。”
高个子白脸人呼地一脚就朝我屁股踹了过来。我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刚到河坡上还没上岸,他就一脚把我踹坐在这儿了。这让我明白了一个事理,在你得势时最卖力讨好你的人到你失势时踩你就越狠。
我坐在那儿揉着屁股恼火地骂:“你疯了?狗眼看人低。”
高个子白脸人不说话,吊着一张脸慢慢转到我身后高处,他要再来一脚我就得翻着跟头滚进河水里去。等一下再把阎罗王给的扣子给弄丢了。我一激灵拿出纽扣放左手上,右手一拍。啪地一响。
然后身边刷地就多了一个人。扭头一看正是阎罗王。阎罗王看起来大大咧咧,粗鲁无比,可不是个大笨蛋。看一眼吓得怔在那儿高个子白脸人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喝骂道:“我日你妈,对高嗷嗷客气点儿。立皮衣在人家手里,有个闪失你担得起吗?你。”
然后飞起一脚把高个子白脸人踹得顺着河坡骨碌碌就滚进了水里。然后轻轻拍拍我的肩膀就不见了。我捂着屁股走到三岔路口,一看河沟里两辆警用面包车没了。靠,这叫我往哪去啊?折腾了这一阵子估计时间也不短。狗日的把我身体给弄哪去了。既然是阎罗王本来就打算和我讲条件的,这次翻车肯定不会有啥问题。送医院了?
本来想一拍纽扣把阎罗王弄过来问问。可这当我我想起了狼来了的那个故事。屁大个事儿都喊他,别到时候真有事了喊他不来,那不是把我自己给害了。我决定先回家,我是被派出所抓走的,又不是被绑架,出了事儿有关部门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家人。
这样想着时我忽然感觉到了强烈的太阳光。再看看天上晴空万里。大概有下午四点钟的样子。我一到阳世灵魂就利索多了。直接飞掠。片刻工夫就到了家。到院子的上方落下来,一看我爸我妈都不在家。院门开着。我大叫三声我回来了。
先跑出来的是漠漠,漠漠大叫着嗷嗷哥回来了,嗷嗷哥回来了。接着是卜算子。最后是燕子。燕子听不见我的喊声也看不见我。问漠漠在哪呢在哪呢。
我干着急也和燕子说不上话。漠漠说:“嗷嗷哥你没事吧?”
我说没事没事,咱们这一劫过去了,过去了。
卜算子点着头摸着他的小胡子笑。燕子急切地摇着漠漠的胳膊问:“嗷嗷怎么说,嗷嗷怎么说?”
漠漠对燕子说:“燕子姐,嗷嗷哥说这一劫过去了,过去了。”
燕子说那还等什么,赶紧进城,县人民医院。这一说要走才想起来连个会开农用三轮车的都没有。到镇上这段路步行最起码要走二十来分钟。我对漠漠说你们在家等着,我自己去吧。我现在这速度一转眼工夫就到了。去那么多人净赚累得慌。
漠漠把我意思和燕子说了,燕子看看卜算子,卜算子也同意。燕子看不见我,对着空气说:“快点儿回来。这么多人担心着哪。”
我心念电转,人就跟着往县人民医院奔。眨眼工夫来到县人民医院。我也不管不问,一个病房一个病房蹿过去,终于看到了我自己。正躺在床上还挂着氧气和吊瓶。看看我的身体完好无损,呼吸的很匀称。就是躺在那儿不动,这就是所谓的昏迷吧。
我刚才看见了几个民警和那所长,他们都没事儿,还有人在那儿向他们问话。怎么我就比他们昏迷时间长呢。又一想是我灵魂还没回到身体。哈哈,要是身体活了现在的我回哪儿去啊。
关键是我的病房外还有两个警察。就在外面坐着等我醒过来呢。我爸和我妈就在病床跟前看着我。我看着那氧气和吊瓶心里就窝火,他大爷的只要进了医院先挂上吊瓶再说,也不管用不用得上。稍重一点儿就是氧气侍候。买东西还能选择要不要,还能讨价还价。一到这儿啥规矩都变了,要给你用啥就给你用啥,说多少钱就多少钱。
我一下子钻进自己身体里,坐起来就把氧气给掐了,针头也给拔了。我爸吓一跳,还没见过病人这么醒过来的,一醒过来就生龙活虎啊。还以为诈尸了呢。
我给我爸我妈说:“走啊,回家,谁把我送来的让谁出医药费。”
门口俩警察站起来说:“高先生,你放心,医药费由派出所出。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碰见这事儿你得配合,装逼指定会被雷劈。我说:“警察同志有话尽管问,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警察同志问我:“派出所为什么要抓你?”
我一听这话就急了,哪有这么问话的,我说:“这你得去问派出所啊,问那个李所长,反正他也醒过来了,你问他到底为什么要抓我,调查一下我犯了什么法。我在外面打了这么些年工,都很少回家,到家才几天基本上不怎么出门。谁知道他为什么要抓我。”
其中一个警察说:“高先生你先别激动,你刚醒过来还没出这屋,怎么就知道李所长醒过来了?”我没好气地说,我会灵魂出窍你信吗?
那警察说:“高先生说正经的,我们不是在调查你,是在调查那所长究竟在干什么。他带人到你家时给你说了什么?”
他说我绑架了阴司重臣立皮衣。我答。
李所长真是这么说的?警察问。我说是。另外一个警察点点头跟问我的警察说,当时在场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
那你觉得他当时的状况看起来你觉得清醒吗?警察又问。我说我闻到他有股酒气,不过说话的神态好像很清醒。
另外一个警察问:“那后来车子是怎么开到河沟里去的?”
我说好像是司机故意开里面去的。要不然哪会那么巧,刚好那儿有一堆麦草,车子就从那扎下去了。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另外一个警察说我另外随便问一句,不作记录的啊,高先生觉得当时李所长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按咱农村的说法。
我直截了当地说,你说的对,他那情况就是鬼上身。很明显的鬼上身。然后警察说没事了,让我在记录本上签字按手印。我搞议说警察同志,你们不能随便说抓人就抓人,这车祸要是大了,我小命都得玩完,到时候我找谁说理去。
警察说:“高先生放心,我们是县公安局的,正在调查这件事,等结果出来,我们一定给高先生一个说法。
我一本正经地说:“好好,我相信政府。我现在要出院了,你看我怎么回去,本来是警车带我出来的,直接把我带沟里,又从沟里带医院里来了。我这刚受过伤害的身体跑着回去不大好吧,怕影响恢复。”
我爸说我们搭车回搭车回就行,到镇里再找个三轮车送我们到村里。一个警察说还是我们派个车送你们回去吧。别路上再有什么事儿。医院这边的手续我们公安局处理就行了。
我就那么一说,没想到还真有警车护送。
因为有警察在,爸妈也不好问我的情况。等到了家一下车,我爸随口说:“警察同志喝口水再走吧。”警察说:“不了,今天的事儿给你添麻烦了。”说着上车就走,我爸也不再留。警察这边一走,我爸就问:“怎么样,你这一劫可是过去了?”
我说过去了,过去了。我爸我妈高兴得不得了。我妈说要给我和燕子办结婚。我说妈,我们还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呢。我妈说你知道路个啥,燕子说过去这个坎儿就和你结婚。她都给她家里人说过了。
我说只要燕子同意我没意见。我妈说你敢有意见。
进了院子,卜算子和燕子还有漠漠从屋里出来。我爸一见卜算子高兴地说:“他舅爷,今儿咱俩得喝两杯。”卜算子很开心地说:“喝两杯就喝两杯。”然后到堂屋里坐下,他们都争先恐后地问我怎么回事。我先告诉他们这事儿一定要保密,除了在场的人知道可千万不能外传。不然的话我们费这么大力气改变的命运说翻转就翻转。
所有人都点头同意。我把事情的来胧去脉讲了一遍。卜算子感叹说:“你这至阴童子命,受阴司重用,原本是无法改变的,我也只想着你命理上阳寿已尽,但卦理上逢凶化吉。一定有缓,却一直参不透怎么回事,说实话我也没有把握能改变什么。特别是和立皮衣的交手,使我更是没了信心。没想到你这劫数的改变竟是从阎罗王那老根儿上动的。天意难测,天意难测啊。”
我说别光顾着高兴,这不算完。我们要找到阎罗王的私生女儿,就算不能带回去交给阎罗王,也一定要帮着照看着。阳世间事这么复杂,也不知道她有多深道行,万一着了人家道儿,有什么不测,估计我和燕子这还得马上受到牵连。什么易天命,还不是在和阎罗王做交换。他一句话能让人生,一句话也能让人死。我们易天命的路,还得继续。
卜算子点头说是,阎罗王已经更改了生死簿,我们答应人家的也一定要做到。我们最好明天就出发,去找她的宝贝女儿,省得夜长梦多。小丫头家家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谁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
我点着头从口袋里拿出纽扣,用一个钥匙环穿了,叫我妈找一根红头绳子系上。我要把它挂在脖子里。燕子和漠漠说什么扣子用得着这样宝贝?我说阎罗王给的,我一拍纽扣他立即就能现身。俩人听了直吐舌头。 易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