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往前一探身子,伸着脖子问:“有这么好的事,明天带我去看看。出两块钱就能赚五百万,这钱也来的太快了这。”
我笑笑,喝了几口酒,接着吃菜。卜算子一边吃菜一边问:“你怎么不说了?”
我打个哈哈说:“表舅爷,你知道有多少人整天把这五百万挂在嘴上吗,人家这样说的,你走在路上一天被雷电劈三次的可能性多大,这五百万到手的可能性就这么大。”
卜算子哦哦了两声问:“嗷嗷,明天打算怎么过,厂里不上班吧?”
“不上”我说,“这李民回家了,我一个人也不想溜,没事就在家上上网吧。我的小说整体思路定下来了,况且前面已写了一些,可以慢慢在网上连载看看怎么样了。”
卜算子学着我咕噜咕噜灌一气啤酒,吧咂着嘴:“有点儿味道了。你要是明天没处去的话,我倒有个好去处,不如你陪我一起去。”
我看看卜算子,晃晃身子说:“算了吧,你那些事,我不方便去。”
“有什么不方便的?”卜算子问。
“你是真不懂啊”我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那些人请你去,不是问他能不能当升职当大官的。一般都是问你那些事儿能不能办成,会不会坏事的对吧,说白了就是会不会因为那些事受牵连被查办。对吧?”
卜算子点头说是,然后问我:“你也会预测?”
我摇摇头说:“不会,我是用屁股想出来的。那些事儿没多少是正大光明的。正大光明的事儿用不着找你”
卜算子想了想说:“好像他们还有和他们相关的人也没做什么杀人放火偷盗抢劫之类的事情。不过嗷嗷,明天这事儿一准儿方便,你肯定也感兴趣,你不是在写小说吗,还是奇奇怪怪的事儿之类的是不是?”
我一听就伸直了脖子:“真是这类事儿?”
卜算子往后仰了仰身子:“看看,我就知道你有兴趣不是。市里钱秘书上周回老家,那边发生了一些事情,当时老家人说他见识多接触面广,叫他想想办法。他当时也没辙。这不我今天去他那里,他很相信我,说明天要带我回他老家一趟,帮帮乡亲们的忙。”
我追问:“钱秘书有没有给你说一些什大概的情况。”
卜算子说有的。他老家村里最近发生了几件不寻常的事。
一件是有人在大中午的发现有个光屁股小孩儿在河边跑来跑去的。
一件是一个大男孩子睡觉醒来腿上总是有被绳子勒过的痕迹。他屋里门窗都从里面关着,不可能有人进去过。
一件是一家小卖铺放钱的抽屉里发现有烧给死人用的冥币,清理掉了第二天早上还会有。
我一听这三件事儿心里痒痒的,狠不得马上就去看看。我问卜算子:“我去经历些事情,为写小说打算,表舅爷你跑来跑去的为个啥?”
卜算子呵呵笑着:“为了钱,也为你。咱们能碰到一起那可真是缘份哪。你想过没有,我们相遇的那天,你骑个电动车嗖嗖的往前赶,我只不过在路边草丛里,而且是一个不起眼的落魄者。那样都能给遇上,这得是几辈子修来的缘份哪。再说钱秘书不缺钱,咱缺。”
我举瓶说:“来,为咱们的缘份干杯。”
我们吃好喝好,卜算子走后,我思来想去的在心里真把卜算子当成了自己的表舅爷。他是真心地为我好,而且不求什么回报。我能为他做点儿什么呢。突然想起他曾问我能不能找到发掘汉广陵墓的人。其实这事问现在墓园的工作人员也能问出来。就是不问,在网上也能查出来当时的发掘单位,有了单位去打听当时参加发掘工作的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发掘时间是1979年,发掘单位是联京市联京博物院。发掘工作从开始到结束前后历时四年。
看到这儿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汉墓虽然有些规模,但也不是太大。汉王墓比王后墓宏伟些,但也没有相差太大。怎么发掘工作进行了那么长时间。莫非当时有什么意外情况导致发掘工作变慢,或者是停止了一段时间。
等这趟去钱秘书的老家回来,我决定去给卜算子办这件事。这样一来,估计我就得请长假了。
星期六一早,卜算子就给我打电话问我起来没。我说起来了,就等着出发呢。他说开门。我穿着裤头拉开门,他已经在门外了。他叫我快准备准备走,钱秘书的车在外面等着哪。
我赶紧的穿好衣服洗漱完毕,锁上门跟卜算子往胡同口走去。钱秘书见了我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说:“你好。”我也礼节性地回了句:“你好”。这些话都没什么营养。
我们上了车,车子驶上大路,转几个弯驶出扬州市区向高邮市奔去。
钱秘书和我们本不是一类人,开始时不咸不淡地扯了几句,后来也没说什么话。卜算子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瞌睡也会传染的,没多久我也昏昏欲睡起来。
从扬州到高邮市天山镇,也就一个小时左右路程。出天山镇五六里路就是钱秘书老家所在的村子柳河村。柳河村前面横着一条河,就叫柳河。因河两边多长柳树而得名。
车子驶上柳河上的那座桥时,我们发现不远的河坡上聚着很多人。钱秘书说估计出事了,看着都是村里的老少爷们。
钱秘书停下车,拉开车门走出去,回头对我们说:“你们在车上等一下,我下去看看什么情况。”
我们在车上看着钱秘书走过去,人群动起来,很多人主动的和他打着招呼,还有人生怕钱秘书看不到,从远点儿的地方,或者别人的身后站出来走的钱秘书近些,堆着笑脸热情地招呼着。这人要是混好了,走到哪都是焦点。
钱秘书在群里站了一会儿,不少人围着他连说带比划的。估计是向他讲述事情的经过。
钱秘书朝这边车上指了指,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然后钱秘书走过来对卜算子说:“下去看看吧,这就是有人在中午看见一个光屁股男孩子的那段河,昨天下午一个孩子在这里淹死了。”
我和卜算子下了车,跟在钱秘书身后朝人群走去。人群转过身来望着我们。我们一直走到人群里。钱秘书看来已经把卜算子给他们介绍过了,对人群说:“他就是那位高人,给他说说吧。”
人们七嘴八舌,有人主说还有人补充。河里有几个人还在水里上上下下。有人说他们是在捞孩子的尸体,那都是孩子的叔伯或堂兄弟之类的亲人。河边儿上有个女人在哭,有人说那就是孩子的妈妈。另外有几个人在劝她。
岸上站着的人群里,男女老少都有,一些孩子还在人堆里钻来钻去。按鲁迅说的中国人的特点,一惯是爱看热闹的。只要事情不出在自己头上,总是习惯于做个旁观者。
按人群述说的,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个样子的:自从有人大中午的看见一个光屁股孩子在这段河边跑来跑去。大人都告诫自家孩子千万不能再到河边来洗澡。对于孩子来说,大夏天的是很难控制自己不洗澡的。说是洗澡,其实就是到河里戏水。
昨天下午有十几个孩子一起到这儿来游泳。不远处还有大人在干活。因为人多吧。附近的大人也没过来制止。再说了,如果不是自家的孩子,大人也未必能管得了。反正人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就算万一有事,孩子也会呼救的。
十几个孩子在水里热热闹闹地玩了一阵子就上岸穿衣离开了。谁也没注意到队伍里少了一个人。人多就是这样,大家一块儿嘻嘻哈哈的,不经意间少了一个人,也不会有人注意到,除非有人正好找哪个人要说事,或者谁跟谁关系特好。
天色慢慢黑下来,直到吃晚饭了亮子还没回家。亮子爸妈就急了。满村里喊着亮子的名字。还央请了好几个亲人帮着找。找到最后也没有结果的时候,才想到最不愿想的事情。就是问有没有孩子洗澡。十来个孩子都洗澡了,这事很容易问出来。
亮子妈问洗澡的孩子中有没有亮子。有孩子说有,去的时候还说话呢。亮子妈的心就往下沉。问回来的时候亮子没一起回来吗?几个孩子想了想,说没看见,当时人多,没注意到。亮子妈当时就呆了。
当时天已经黑透了。一干人拿着手电到河边来找。根据孩子们说的下水的地方。先找衣服。因为孩子们洗澡都脱的光光的,没有人是穿着衣服跳进水里的。奇怪的是,来来回回找了十几遍,连个布片也没找到。按说既然孩子没出来,衣服应该在岸上的。
天黑,不好打捞,加上有人看到有个光屁股孩子的事儿,大人心里也发怵。反正如果孩子在水里,是早就没命的了。只好回家抱着万一孩子没来洗澡的侥幸心理再找找别的地方。
亮子的爸妈一夜没睡。他妈更是一夜都在哭。如果晚上还有些希望的话,孩子到深夜还没回家那是一点儿希望也没有的了。今天一早,亮子爸妈央着亲人又来到河边。把河边搜了个遍,还是没找到孩子的衣服。就直接下水捞人了。捞了一个多小时了,人上来下去都换了几回,孩子的尸体还是没找到。
等人群说个差不多,钱秘书问卜算子:“你看怎么办才好?”
卜算子往水边走近点,前后左右看了看。然后对钱秘书说:“叫孩子家人把孩子的衣服找来。”
钱秘书误会了卜算子的意思,说:“怪就怪在找不到孩子的衣服了。”
卜算子说:“回家去拿。” 易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