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拿着东西,进了几家的店,人家一见到何初道他们,就直接往外面送。说是店里只做些装饰用的买卖,不倒卖真正的文物的。何初道就纳了闷了,这些人不说很熟,起码也都有些交往了,怎么一下子变成这种情况。
何初道觉得这事儿挺怪的,问人家人家也不肯说,只说有什么好问的,违法生意肯定不敢做的。
何初道对他们几个人说:“南阳脱不了手,我们就到别处去。把这东西放我们手里又不能当钱用。”
他们找个旅馆先住了下来。当天晚上九个人住两间房子。何初道和我爹,还有何初年,何家有住一起。何小光,何东祥和另外三个人住一间。我爹这个房间里倒没有什么动静。何小光他们那房间里就不同了。
何小光在半夜里醒来,听见有很响的磨牙声,咯吱咯吱响的糁人。他起来打开灯,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坏个习惯。开灯的瞬间,他看见一个庞然大物就站在屋子中间。一闪就不见了。好像往床上去了。
他把屋里的人叫起来,说屋里有东西,钻床底下去了。
几个人被他叫醒,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床下有东西,就赶紧朝床上去找,结果什么都没见。何小光说怪了,我明明看到有东西钻到床下面去了。
几个人没在意那么多,折腾一下就又睡了。何小光睡不着,他清清楚楚看见了那东西。可又没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东西那么大,怎么能一下子钻到床下面去。
过了很久,那磨牙声再次响起来。这次离他很近。好像有呼出的气体喷在了他的脸上。何小光一动也不敢动。他以为会有什么东西咬向他。没有,那磨牙声响了一会儿就消失了。就在保小光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个人跳起来大喊:“那东西不能卖,卖了都得死。都得死,一个也活不了。”
他这一嗓子,把屋里所有人都惊醒了。拉亮灯,几个人都看着他。那人喃喃地说:“我们从古墓里弄出来的东西,不能卖,卖了都不得好过。”
几个人问他梦到什么了,吓得跳起来。
他说:“我根本没做梦,正睡得好好的,被人掐住脖子。我醒来后,那人提着我的脖子把我一下子提起来,然后说了一句话,那东西不能卖,卖了都得死,都得死,一个也活不了。”
几个人盯着他,感到有些恐慌,告诉他那话不正是你自己说的吗?
那人一听就急了说:“我被人掐着脖子提起来都不知怎么回事,我怎么说话呢,我卢小波不是那撒谎的人,我要说一句瞎话,天打五雷轰。”
几个人眼睛里都是不解,刚才那声音,明明就是这个叫卢小波的人发出来的,他自己一口否认。说他被掐住了脖子提了起来,不可能发出声音来。
何小光凑到他跟前,去看他脖子。果然,脖子有被掐过的痕迹。何小光确信,这屋子里有别的东西来过。何小光跑到隔壁屋里敲开屋门,把这事儿对何初道说了。
何初道叹口气,看来我们是甩不掉了。那些墓室里弄出来的宝贝,天亮后我们找个地方埋起来,等平静下来了我们再处理它。埋好那东西,我们就走吧,也不知道能不能逃得掉。
离开南阳之后,他们找个偏僻的地方,在一座小桥旁边把那些东西埋了下去。收拾好之后,几个人问何初道去往哪里?何初道说去贵州找一个朋友,也许他能帮上忙。
我爹问何初道:“大哥,钱够用吗?我们那些东西,也出不了手。”
何初道说:“不知道我们要流亡多久,时间长了,肯定支持不住,不过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再做那个营生,我就不信,每次我们都会那么倒霉,碰上不干净的东西。”
他们中间下了车,连盗了两座墓。这一次他们出手东西,倒没遇着什么麻烦。何初盗说,看起来也没什么,其实只要我们不动那个神居山墓室里弄出来的东西,就不会有什么事。
他们出手一些东西后,几个人自然要喝酒。要是没什么事,就准备着搭车返回了。他们当时住在公路边的一家小旅店里。旅店前面是公路,后面就是田地河沟什么的。那时候车本来就不是特别多。一到晚上,好长时间还不过一辆车。
酒到中途,那个叫卢小波的说上个厕所。这种旅店,屋里没有厕所。上厕所的话不是到院子前面的公路边上,就是绕到房子后边的荒地里。荒地紧挨着房子的地方,用砖头垒着两个厕所。就随便把些破砖往那一码,连泥巴也没有用。
正好有个我们村子的何东祥也上厕所。于是两个人就一块儿。
两个人一边往屋后走一边闲扯。卢小波问何东祥:“何哥,你说,神居山墓室的那事儿,现在是不是完全过去了?”
何东祥回答说:“我看没那么简单,扒墓的事儿,如果没什么东西守着就不说,真要有东西从墓室里跟出来,会这么不咸不淡地就放过我们了?除非那东西和我们一样,也是去想往里面的财宝的,墓地里的东西都与他无关。”
两个人站住撒尿时,卢小波紧张地说,何哥,我怎么感觉到一阵寒意,一股一股往身上冲呢?
何东祥说,别扯,撒个尿咋还这么多废话呢?
卢小波慢慢蹲下去,手扶着厕所的砖墙。其实他们大晚上的也没进厕所,就站在厕所外面。何东祥见卢小波往下蹲,就走过来低下头看他,问他怎么回事。
卢小波忍着痛说:“何哥,你说神居山墓室里那东西,还跟着我们吗?”何东祥摇摇头说,不知道,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只要我们一直没事儿,那就是没跟着,以后我们就把那些埋下的宝贝挖出来卖了。安心过小日子就行。
卢小波呸了一声,屁!那是汉王墓,参与动了那汉王墓的,一个都别想跑,嘿嘿,一个都别想跑。
卢小波笑的有些冷,有些让何东祥感到毛骨悚然。卢小波一边说,一边慢慢站起来。手扶着墙上的砖。
何东祥望着卢小波,黑夜里看不清他的脸,关心地问:“你,你没事吧?”
卢小波扶着厕所的砖墙的手,突然抓起了一块砖,猛地拍向毫无准备的何东祥,何东祥慢慢倒了下去。但他还没有昏过去。很吃惊地问卢小波:“你想把我们都杀死,独吞这几笔财宝吗?”
卢小波用手里的砖在何东祥脑袋上比划着,很冷很清晰地对他说:“我就是从那个墓里出来,一直跟着你们的人。敢动汉王的墓,你们一个一个都得死去,我会看着你们在煎熬中死去。你是第三个。”
何东祥大声叫着:“卢小波,你,你疯了,你疯了吗?”
卢小波不管那么多,一砖一砖很卖力地砸向他的脑袋,直到他一动也不动,没有一点儿呼吸。
卢小波扔了砖头,很轻松地拍拍两手,然后向喝酒的屋里走去。推开门,何初道骂了他一声:“狗日的,上个厕所用这么长时间。何东祥呢?掉茅坑里了?”
卢小波说:“何东祥喝多了,倒在地上像个死猪一样,我一个人弄不动它,找谁去抬下他,别在外面冻坏了。”
坐在外边位置的何家有说:“我去,没感觉他喝这么多啊。”
卢小波说,可能是到外面吹风了吧。一吹风就酒醉的快。
我爹叽咕一句,对何家有说:“家有,小心着点儿,外面天黑。”
卢小波对我爹笑笑,没说什么。两个人刚一出门,我爹就对何初道说:“大哥,这个卢有波不对劲儿,弄不好就是混在我们中间的那东西。”
何初道一愣,问:“螳螂精说的?”
我爹点头。何初道说快,都去追他们。几个一下子都从屋里跑出来。往前就是公路,没看到人。一帮人都朝屋后面绕过去。到了厕所跟前也没看到两个人的身影,只见地下躺着一个人。走过去看时正是已经死掉了的何东祥。另外两个人呢?
他们迅速在厕所跟前转一圈不见。马上往前面公路上去。公路上一辆重型卡车飞快地驶过来。车灯耀眼,车灯前面的路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人,是两个躺在路中间的人。可那司机像没看见一样。卡车连一点儿减速的意思都没有。
何初道他们一边大喊着一边冲过去。
那辆重卡,直接从路中间开了过去。辗过人时都没停一下。像是根本没看见有人在,或者说车子压过东西也没感觉到一样。对于开车的司机来说,辗过人后要说没一点儿感觉,那是不可能的。
何初道带着几个人赶到路中间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没得救了。横躺在路中间,车轮从胸前压过。其中有一个人,就是何小波。他竟然还抬起了头,对何初道说:“我是神居山汉王墓的,记着,一个也跑不掉。”
说完脑袋直接就摔在了路上。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愣在那儿。一个也跑不掉。就这一顿酒没喝完的工夫,三个人都没了。那一晚上,他们就离开了那个小旅馆,拦不到车,他们连夜步行赶往另外一家稍远点儿的旅店歇脚。因为一下子死了三个人,他们没法处理。如果派出所的人来调查,说不定还能查出盗墓的事儿。
路上,何初道对我爹说:“老二,你有螳螂精护着,会比我们活的长久些。以后若是有机会回去,那些东西,你看着处理吧。”
我爹连忙拒绝:“别这么说大哥,东西是大家的,大家一起去处理。别想这么悲观。螳螂精会保护我,也会保护大家,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不会有什么事的,等这事情过去了,我们还一起回去。”
何初道摇摇头,五个了,死五个了,怕是很难回去了。 易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