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拿在手里的这块蛇玉,立皮衣已完全淹没在青蛇盘起的身子里,一点儿也看不见。因为有立皮衣在里面,我不能把这块玉直接还给瑶瑶,就把它递给了卜算子。
回过头去看瑶瑶,瑶瑶仿佛睡着了。我问燕子:“瑶瑶什么时候睡着了?”虽然瑶瑶是个婴儿,但她的心思是大人的,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睡去。燕子她也不知道。她在看着卜算子和立皮衣的打斗,瑶瑶一直也在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卜算子看看周围没什么动静,说咱们回吧。我从燕子手里接过瑶瑶,问燕子很累吧。燕子说胳膊都酸了,你才知道接替我一下。
回到家进了屋卜算子说:“瑶瑶的青蛇如果不出手,立皮衣可能会自己认输。刚开始我两个想知道对方的身手,那是实打实的出力的。我本来是占不了他上风的,你喊停再开始后,他明显没出十分的力。”
漠漠抢着说:“最明显的就是,嗷嗷说要跟他走时,立皮衣竟然有些为难。幸好表舅爷及时出手,才不使立皮衣尴尬,这说明立皮衣根本就不是来带嗷嗷哥走的。而是来被我们扣押的。明天来见我们的肯定是大头,弄不好就是阎罗王”
燕子说:“如果再来,也只有阎罗王了。牛头马面都说了,我们不想见阎罗王的话就不要和立皮衣动手,这立皮衣又是比命中注定的日子提前一天来的,阎罗王就是想在日子未到之前找个理由接近我们。至于是什么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我觉得她俩说的都有道理。阎罗王要见我们,应该是为了不便公开的目的。不然的话哪用费这些周折。如果是私下的事情,他一个大王级的人物肯定不能无缘无故地来找我等一介草民。否则的话还不八卦满天飞啊。现在是信息时代,谁不怕这个啊。
这时忽然哇地一声大哭,把我们吓了一跳,我一看是瑶瑶醒了。我叫了几声瑶瑶,竟然没有一点儿效果。瑶瑶只顾自己哇哇地哭。我有些不知所措。燕子接过去来回晃晃。稍稍好了些。她抱着她低头喊瑶瑶瑶瑶。瑶瑶只是睁着眼睛望着她。瑶瑶不认识燕子。这时的瑶瑶和一个真正的出生不久的婴儿没什么两样。
瑶瑶成了正常的婴儿倒叫我们有点儿不知所措。连漠漠我们三个人不停地喊着瑶瑶的名字。希望能叫回她从前的记忆。卜算子看看瑶瑶说:“别喊了,瑶瑶用全幅心神驱动蛇玉。青蛇活了,瑶瑶也忘了前世的事情。”
燕子惋惜地说:“这下从前的那个瑶瑶,是真的死了。”
卜算子说:“都去睡觉吧,看来我们越来越安全了。阎罗王会亲自来找咱们的,在他找咱们之前,咱们都是安全的。”
燕子和漠漠带着瑶瑶走后,我躺在床上,想着卜算子真了不起,他一直以来的淡定不仅靠他身手有多么高,再高的身手也会遇到比你更强劲的对头。卜算子的淡定来自于他对将要发生的事情的准确判断。
我问卜算子:“表舅爷,你从一开始就有把握我能躲过这一劫吗?”
“你以为你现在躲过了吗?”卜算子仍旧淡淡地说,“人能改变天数的能力是有限的。比如你,按命算先有一场车祸,遇上我就能躲过去。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你童子命的终点就是明夜子时。”
我心里一凉,说:“你意思是我还是躲不过去吗?”
卜算子说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不到明夜子时,一切都还是变数。我们在努力改变天数,其实天数又何曾不在改变。有时候说是我们改变了天数,其实倒不如说是天数自身在我们的努力下发生了变化。我虽然料不到天数如何变化,但我发现你的命理和卦理发生了矛盾。命理必死,卦理是遇上我必活。
我双手成掌放枕头下抱着头来回滚动了两下,闭上眼睛努力想弄明白卜算子的话,到头来还是一笔糊涂账。我叹了口气说:“这世界可真是矛盾啊。”
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想着明天将会发生的不可料的事情。如果天数不可改变,也许明天就是我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天了。再想想如果按那死胖子对我的态并度,我到了那边说不定也能常来阳世看看我爸妈。又想想航哥说过的话,阴阳两隔,也只有徒增牵挂。不知什么时候在懊恼中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是被院里说话声吵醒的。看看另外一张床上的卜算子已经不见了人。人上了年纪就是有好处,可以不用睡那么多觉。我也连忙起来,外面天放睛了,太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刺眼的亮。
王老板和马大妈他们已经从县城赶回来了。马大妈正抱着瑶瑶喂奶粉。脸上带着慈祥的笑。王老板站在那儿看着瑶瑶出神,眼睛里掩不住有些失落。马大伟正和卜算子聊着什么,大概是瑶瑶是问瑶瑶是不是从这后就会好起来了。看起来他们都已经知道瑶瑶忘记前世的事情了。
我不得不承认这世界有多奇妙,瑶瑶因为遇见我们没喝迷魂汤就跳下了奈何桥,转生到这世上依然记得前世的事情。如果她能一直记忆着到成年,这该是怎样的一个奇迹。然而这世界是留不得这样的奇迹的。瑶瑶又很快因为我们而失去了前世的记忆,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婴儿。
我简单洗洗刷刷就好。漠漠缩在马大妈一边逗瑶瑶玩,可惜瑶瑶已经看不见她了。燕子正和我妈妈很亲热地聊着,看来打算做我家媳妇了。外面慢慢已有些热了,我让他们都坐屋里。给马大妈提议说:“大妈,不如叫瑶瑶认王老板做干爹。这样你家又多一门亲戚,也好了却王老板的心事。”
马大妈说这是好事儿,问马大伟说:“大伟叫瑶瑶认王老板做干爹,你看怎么样?”
马大伟笑着说:“这我没意见,不过王老板家比咱们门坎高,不知王老板怎么想的”
王老板忙说:“说什么门坎高低的,我还把瑶瑶当亲女儿看,以后咱就是一家亲了。”
然后王老板问我:“嗷嗷,瑶瑶已经不记得前世的事儿了,我们还要不要等到过了今天再走呢?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怕给你们添麻烦。”
我也拿不准这事儿,因为我始终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去问卜算子。卜算子对王老板说:“就是你家那蛇玉,恐怕瑶瑶不能再戴上了。现在还不能还给你。”
王老板凑近我和卜算子低声说:“那玉,我是收不回去了。”
我问王老板这话怎么讲。王老板说他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那蛇玉碎了。青蛇说瑶瑶没事了,它得走了。
我噩然,还有这样的事。
王老板说:“嗷嗷,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先回去吧。很感谢你们对瑶瑶的照顾,她也算去了她该去的归宿。”
我说不谢,其实瑶瑶也帮了我们。
临别,我和燕子以及卜算子轮流抱了抱瑶瑶,尽管瑶瑶已不是那个记得前世的瑶瑶了。马大妈不放心地问卜算子:“瑶瑶以后就和别的孩子一样了吗?”
卜算子说,你放心吧,别的孩子什么样,瑶瑶就什么样。马大妈感慨说:举头三尺有神灵,这世上事,原来真是有因果的。瑶瑶再见到你们身体就全好了。
王老板说:“嗷嗷,你们有空去沧州玩,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我说好的好的,有空一定去玩,沧州是个好地方呢。
王老板他们走后,我问卜算子:“阎罗王怎么还不来啊?”
漠漠说:“嗷嗷哥这么想见他?这光天白日的我都替阎罗王发愁他怎么来。”
卜算子说:“阎罗王多大能耐,他要来,总是能来的。”
燕子说:“我也盼着他能早来,早来的话,证明事情有得缓,要是到今夜子时来,那就是事情定局了。”
燕子和我想的一个样。
正午时分,就是农村家家开始准备做饭的时候。地里面已经没有干活的人。院子里没有种菜的就到近村子的地头去摘菜了。两辆警车呼啸着进了我们村。农村里很少来警车,并且还拉着警笛。出现这种情况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是的,在农村有警车拉着警笛来就算是大事。警车要是纯路过都是不拉警笛的。
我妈惊问说:“哟,出什么事了?”
我爸刚从另外一院子看猪回来,还没进家门又转身出去到路上望。警车竟然停在了我家门口的路上。这让我很不解。燕子也意外地看着我。我妈更是大惊失色,哆嗦着说,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
卜算子说,来了。
漠漠对警车不敏感,她好奇地说:“你们都怎么了,来了就来了呗,谁来了啊?”
卜算子说,阎罗王。
阎罗王?警车开道?阴阳通吃吗?我很疑惑。
接着我就听见我爸的声音给下车的人打招呼:“李所长,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到屋里说,屋里说。”我爸以前在村委里做会计,和我们这儿的所长虽说不熟,但也认识。
我听见一个粗狂的声音说:“狗屁的李所长,李所长算球。一边儿去,我找嗷嗷。”
我连忙出去。那个叫李所长的人就进了院子。这人高高大大,白白胖胖。当所长的就是不同,明显营养过剩啊。他领头进来,我爸在后边跟着。几个民警把我爸推到靠边儿的地方。
李所长一进来先看看卜算子,然后盯着漠漠笑了笑没有理会。这人看得见漠漠。卜算子说过,大白天除了我人,普通人是看不见漠漠的。李所长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你就是高嗷嗷?” 易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