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森在病房里陪秦淼坐了一会,因为担心吵到还没有醒过来的韦明杰没敢太大声音说话。
一直陪着他们的施长为手机忽然震动,跑出去接了个电话后站在门口向曲森做了个手势。
看到后曲森走出病房,高胜也跟着一起出来。
施长为关上病房门刚想说话,就见到四个女的抱着鲜花提着果篮和一堆营养品向病房方向走了过来。
四个女人年龄差异很大,其中两人年纪大一些,一个能有五十多岁,另一个看起来已经六十多快七十了。看到走廊里站着三个警察表情显得有些不安。
一个很年轻,也就二十多岁,扶着四个人中年级最大的老太太走在最后面。穿着虽然不张扬,但身上不管是裙子、鞋还是拎包,一看就都不是便宜东西。
四人中一名三十多岁的女走在最前面,胆气很壮,本来是向着护士站去的,看到曲森三个穿着警服,便直接走了过来。
冲着三个人中看起来官最大的高胜张口就问:“警察同志,打架的那两个警察是住在这儿吗?”
“小点儿声,这里是医院。”高胜看到四个女的拎着看病人的东西,就大概猜出了他们的身份。本来就不太愿意搭理,开口说话的女人言辞更是不招人待见,所以回话时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
刑警大队大队长的气场可不是随便说说的,高胜一句话虽然声音不大,也震得说话的女人直接不敢开口了。
“请问,你们是?”施长为接口问道。
“啊,我是王宝的大姑姐,现在孩子在家闹着要他妈呢,你们看看能……”
“请你小点声,这里是医院住院部,不要影响别的病人休息!”施长为听了个开头,就知道面前几个女人的来意再加上说话的这位“大姑姐”不管不顾的大嗓门,直接开口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警察同志。”四个人中年轻的女性轻轻在后面扯了一下大嗓门的那位,往前走了一步,接话说:“现在两个孩子的家长全被公安局扣了,孩子在家没人管,你们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不行,此次涉案的所有嫌疑人,都是因袭警罪被暂时羁押。在事情没有交代清楚前,任何人都不能保释或者提前离开。”施长为用很正式的口吻回复。
因为之前说话的女人嗓门太大,引来了很多住院病人和家属从病房里探出头窥探。一听是袭警案,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有一些好事儿的,甚至从病房里走出来,想听清楚些。
见到周围人越聚越多,扶着老太太的年轻女性,右手两根手指隐晦的掐了一下老太太的胳膊。
老太太听了施长为的话,正发愣呢。受到提示一下反应了过来,顿时带着哭腔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嘴里念叨着:“哎呀,孩子回家都说了,是你们警察先动手打他,他爸才还手的,怎么光说我们打警察啊,你们也不能不讲理啊。”
老太太的哭诉一出口,围观的病人和病人家属顿时开始窃窃私语,后到的也跟先到的人小声打听着。
曲森见施长为有意想驱赶围观人群,伸手拉了一把,略微提高了一些音量,对老太太说:“我可以很负责人的告诉你们,袭警案发生前后,警方有详细的视频和音频证据。
无论是你们两家的小孩损坏警用设备,还是孩子的家长在我们警务人员亮出证件表明身份后,依然动手殴打警察。都被完整的记录了下来。
而且我们在场的三名警官全程没有还手,其中两名均受到不同程度的重伤,现在一名刚刚苏醒,另外一名还在昏迷。
此次涉案的七名袭警人员,全都证据确凿。如果你们有疑议可以带律师,到刑警队调看现场视频、音频证据。有什么问题,也请到刑警队与我们领导说明,请回吧。”
曲森语气严肃,他的话虽然是对着面前四名涉案人员家属说的,但其实是说给周围围观者听的。
听到曲森的话,哭喊的老太太顿时没话了,不过哭声却更大。哭嚎的声音,甚至把楼上楼下的病患都给吸引了过来。
“这位阿姨,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现在我们两名受伤警员的伤情非常不稳定。您在这里哭如果影响到他们休息,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只能加重涉案人员的罪行。
而且周围病房里还有不少病情严重的住院病人,您的行为更是影响到了他们休养,人家家属也不乐意。如果发生什么冲突闹进局里,你们肯定是理亏的一方。”
曲森之所以加了后面有些挑动围观群众火气的话,是因为他发现不停库嚎的老太太,虽然声音听起来挺悲切,却一滴流泪都没留。
而且之前哭诉的时候,言语非常有调理,跟打好了腹稿似得。
于是就来了一招,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果然看热闹的病人和家属们,听着老太太越来越大的哭声,开始有人出声了:
“有能耐打警察,就得有能耐受着。跑医院来哭什么,影响了我们休息,住院费你掏啊。”
“就是,这么大岁数人了,怎么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当医院是你们家炕头啊。”
“行了,别哭了,听着就心闹心,挺大岁数了跑这儿来闹什么丧,有能耐闹去警局闹,我妈刚做完手术呢!”
陪护病人的家属,原本身处医院心情就有些烦躁,有人一带头大有群起而攻之的架势。
四个女人中三十多岁的那个大嗓门,受不住劲儿有点想要爆发的意思,可是看到周围群情愤愤的架势,张了几次嘴还是忍了回去,没敢出声。
毕竟,大庭广众的犯众怒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有勇气做的。
看着四个女人,在一帮病患和病患家属的声讨声中狼狈离开。施长为对着聚在走廊里,不肯散去人们说了一句:“行了,都散了吧,不要影响医院的公共秩序。”
警察的话,对于普通老百姓还是很有效力的。尽管施长为说话的声音不算大,可走廊里的人还是很快就散干净了。
等周围没人了,施长为才对曲森转达了魏国安的求助。
曲森在确认了孙淼没有大碍后,也没什么事儿做。听说盛京警方需要自己操控技侦无人机,做一次侦查任务,当然不会拒绝,马上跟施长为一起出发。
三人从医院住院大楼出来,往停车场走的时候,之前试图“探病”的四个女人,正坐在不远处的一辆七座商务车里。
三个女人一脸焦心的在后座小声嘀咕着刚才的事情,前面的司机看着站在路边,等司机开车过来的曲森三人,忽然愣了一下。
刚要说话,却被坐在副驾驶的那名年轻女性用眼神制止。
然后示意了一下后座上的三个女人,意思是:“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司机微微点了下头表示明白,便闭口不言了。
————
顾二明家距离盛京刚刚形成的规模的手机市场很近,一栋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的没有集中供暖的四层公产楼。
楼内公共走廊、公共厨房、公共洗手间。每家每户都是单间筒子房。
顾二明家在把着三楼东侧尽头挨着的两间,因为他父母已经去世,两间房子现在都属于他。
从之前侦查员收集的情况看,顾把两间房子从里面打通,间壁出单独的厨房和洗手间。还装了小锅炉,用于冬季取暖。
曲森换上便装,在盛京警方的一名便宜警员的陪同下,先绕着楼“溜达”了一圈。观察好顾二明家所处的位置,看好适合技侦无人机潜入的通道后才回到车上
“怎么样?”见曲森回来,坐在副驾驶的魏国安关切的问了一句。
“东面和路南一面虽然窗都开着,不过挡着纱窗,无人机进不去。目标家在三楼,现在是白天,悬停在窗外侦听容易被路人发现。引起围观的话,闹出动静会被嫌疑人警觉。
我发现北面,挨着走廊的窗户上有个圆孔没有遮挡,好像是之前走烟囱管道留下的。”
“是的,从我们收集到的情况看,那个孔里面是顾二明间壁出的小厨房。刚装修房子的时候图方便,把小锅炉的烟筒孔开到了公共走廊上。
后来邻居告到派出所,片警去协调了两次才改到东面。
你想从那里进去?”魏国安快速介绍了一下从管片派出所收集到的外围信息。
“是有这个想法,不过顾二明家的两间房子不大,无人机很难找到合适的地方隐蔽。根据之前的监控现在有七个人在里面,一旦有人进厨房,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我打算进去后快速寻找合适的位置,投下监听设备,然后无人机就撤回来。为了保证过程顺利,最好想办法吸引一下屋里人的注意力。”
“行,我来想办法。”魏国安痛快的点头。
大约十几分钟以后,兼职居委会楼管员的一位中年大婶走到顾二明家的门外,听了听屋里的动静,抬手用力拍了两下房门,高声喊着:“二明,开门。”
“干啥?”很快屋内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齐卫生分。”大婶扯着嗓子喊。
卫生分指楼内公共区域保洁人员的工钱,这些钱是由住户平摊的。
“这才几月份,收哪门子卫生分。”屋内的顾二明抱怨的同时打开了房门。
“人家嫌工钱低不愿意干了,街道商量了一下,从这个月开始每家一个月加一块钱。现在到年底,一家补交三块钱。”
中年妇女解释的时候,贴着走廊顶端悬停的技侦无人机开始无声的下降高度。
“这么多家人,一家两块钱还不够雇个打扫卫生的?还给加钱!”顾二明不满的抱怨。
“要不你帮着找个人,不用加钱全楼都感谢你。”大婶也不是个善茬子,马上就拿话挤兑顾二明,抻头往屋里看了一眼,又扯着嗓子说:“怎么又弄这么多人回来吃饭,我告诉你啊,别太大声,不然邻居又得报警了。”
“臭TM毛病,屁大点儿的事儿就报警。有能耐直接跟我说,背后捅咕个**毛啊!”顾二明一听这话,一步从屋里迈出到走廊上,扯着嗓子边喊边往几家邻居的方向看,一副痞子气十足的样子。
顾二明脸对着走廊的方向喊着,完全没有看到,在他身后一架巴掌大的“小飞机”正在往他家老烟筒口里飞呢。 一代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