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姚芷烟说的话,杨宛白颓然的坐在了床铺上,怔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起身拉姚芷烟到她的怀里,然后抱着自己的女儿,心疼的帮她揉膝盖:“可疼?”
姚芷烟见母亲这幅模样,就知道她不但没生气,反而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她摇了摇头,回答道:“娘,我是习武之人,不过是这些不轻不痒的东西,怎会觉得痛?”说着,还依偎在了母亲的怀里,贪婪的去闻母亲身上的味道。
杨宛白点了点头,抱着女儿,轻声叹道:“你二婶一向对你不错,你也与她关系甚好,为何此时不向着她说话?”
“二婶虽与我关系不错,可是娘终归是娘,这个不可能改变。到了关键时刻,我能依靠的,只有娘了。”这话说得明白,真要是有了什么棘手的问题,真正能帮姚芷烟的,是杨宛白,而非二婶陈氏。
“若按你说的做,我休息了几日,管家之事若是落在了秦姨娘手里,可如何是好?”杨宛白问道,她此时当真想要问询一番女儿的意见,姚芷烟的话字字诛心,她怎么可能不信服?
其实姚芷烟也知道,秦姨娘想要独揽大权是不可能的,于理不通,更何况如今她还有嫂子管事,掌握了其中一部分权利。但是她揽过去一部分权利,也够自己这倨傲的母亲心中气火翻涌的了。其实她的母亲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在家中娇生惯养,此时受了秦姨娘的气,心中不服罢了。偏偏她的手段不如秦姨娘,就连夫妻感情也不如秦姨娘,就算她有着花容月貌,也只能做孤独的蔷薇。
父亲大男子主义,母亲又是个性子强势的,如此一来,两个人算是对付上了,而且愈演愈烈。
秦姨娘来自书香世家,为人温婉贤惠,善解人意,最重要的是会引起父亲的保护欲,这番下来,引得母亲更加气愤,然后恶性循环。
其实秦姨娘的手段不过是装可怜,撒撒娇,然后没事弄点小惊喜来逗父亲,至于那些惊喜,不过是突然来一个湿身相见,或者是脑袋上插朵花,或者是换了一件漂亮的布兜兜,还有一样杀手锏,就是与父亲床上办事的时候声音特别大,就跟有人要杀她似的,府中好多下人都听到过,姚芷烟也略有耳闻。
她的母亲,从二品大都督的长女,傲气凛然,当然不会出现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以至于节节败退,到后来被二婶与秦姨娘活生生气死。
“娘,您最近柔弱一些,便会引得父亲怜爱,他陪伴在你身侧的时间也就长了,你也顺着他的脾气,最近他的心情也是极差的,你可以诉苦,可莫要谈及纳妾与过继儿子的事,父亲顾念着您的心情,自然也不会提,这事就能拖上一两年。待你身体好了,有底气了,再去与那秦姨娘夺上一夺。”她说着,突然凑近了母亲,说了一句悄悄话:“秦姨娘虽是贵妾,却也是妾,做事上不了台面,你且让她狂去,傲去,出了乱子,你再看她。”
至于这乱子会不会出现,姚芷烟根本不担心,有她在,秦姨娘还能得着好不成?
杨宛白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嗔怒道:“你这小小孩子,怎得这么多的坏心思?难不成是铮哥儿与泊哥儿带坏的?”
姚芷烟听到这两个名字,当即嘴角一扯,身子一斜,快速的将鞋子甩了出去,然后躺在了床铺上,耍赖道:“今日我说得累了,就先睡娘这里了,娘与爹爹明日再恩爱吧。”说着,就佯装睡觉。
开玩笑,她堂堂国公府三小姐,忠良之后,怎会与那些未来的奸臣为伍?
杨宛白看着女儿娇小的身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后便帮她掖了掖被子,抱着她一同睡下了。
门外的郑嬷嬷却是站在那里眼睛亮亮的,高兴得直搓手。姚芷烟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平日里习惯习武,大大咧咧,没有什么心机的模样,看上去也不怎么聪明似的,如今看来,这三娘纯属是聪明在心里,到了这个时候才突然爆发出来,如此看来,心机最深的,恐怕就是他们三娘了。待日后有了婆家,可就不用担忧了。
她平日里光想着如何让自家小姐不受欺负了,也挺赞同过继姚子颜这主意的,毕竟能够将陈氏拉拢过来,两家若是和睦,还能增加一下底气。
可是听姚芷烟这般一说,也觉得这主意不好。
她在原地踱步,思量了一会,才走进屋去,小心翼翼的灭了烛火,只留了两盏而已。又看了看熏香之中的香料,这才退出了房间。
姚芷烟本来是想耍赖,可是杨宛白一晚上好像都有心事,没怎么睡,她的手一直有一下、没一下的帮姚芷烟顺头发,还帮她揉头,让姚芷烟觉得十分舒服,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杨宛白已经不在床上了,听动静,应该是正拉着郑嬷嬷在外间说话。
其实她根本就不想偷听,可是外间那两个女人好像越说越兴奋,声音也渐渐的大了起来,隐约间,好像是在谈论姚芷烟的婚事。
杨宛白强势,姚芷烟也强势,当年就算有新进门的继室,她依旧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了白谷做自己的夫君,且一直都没有后悔过。不过,此时听听看当年母亲是怎么想她的婚姻的吧。
两个女人的谈话内容,是从姚芷烟昨日那突兀的转变开始的,渐渐就谈到了日后婆家,姚芷烟也是不会受苦的。
紧接着,就是这样的话题。
“前几日妹妹跟我透了口信,说是她那二儿子想要寻一门亲事,隐隐的透露出看中了我的烟儿。”杨宛白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
郑嬷嬷当即就急了,很是紧张的开口:“这怎么可以,二姑娘那二儿子可是个鳏夫啊!”
杨宛白点了点头,然后慢条斯理的回答道:“那秋哥儿也是个没福的,小时他爹就给他定了娃娃亲,十五岁成亲,却娶回去了一个病秧子,嫁过去没两年就死了。好在秋哥儿争气,虽然只有一个虚官职,却也是个煤矿的主子,这些年赚的钱,可不比那些做盐买卖的少。听说他那金库,可不比……”说着声音小了许多,想来是说,可不比国家的金库少多少。
没一会,杨宛白的声音就大了些许,姚芷烟依稀能够听到:“我当时想着,烟儿平日里面没有什么心机,一般人家是管不住她,为了不让她受苦,嫁了秋哥儿也是不错的,秋哥儿挺温柔的一个人,也挺孝顺的。他平日里笑呵呵的,看上去就是脾气不错的,也能让着烟儿。烟儿的婆婆若是我那妹妹,也不会出现什么婆媳不对付的事。” 闲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