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春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些,兰花儿压根儿就不在乎自己和臧狼之间的那点事情了。反正现在两人每天朝夕相对的,哪里需要着急这个。
结果他们两人是不着急了,这就全换成了别人急了起来。
眼瞧着这两人似乎没什么动静的样子,村里边的人都开始替他们着急了起来。有些和赵家比较亲近一些的,像是阿茹那样的,已经光明正大地上门来,隐隐约约地劝告兰花儿想清楚,早些把事情给办好了。这边说不办好会出什么状况,那边又说不办好会有什么不符。村里头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过来劝说,让兰花儿都好怀疑他们私下是不是有什么约定,这会儿简直是一窝蜂地就过来了。
兰花儿自己明明一点儿心思都没有,改花也并没有着急着要让她怎么样的,可旁人都已经开始说起来了。说是她已经到了现在这样的年纪,好应该成婚了的。改花虽说是大哥,却常年在外头,要是耽误了成亲,怎么着也不能让兰花儿也陪着等下去。女娃子的年纪毕竟是不适合等的。
又说像臧狼这样的,现在村里边也有好多小娘子在看着。两人现在是下定了,可下定了也不代表就一定没有变数。既然都下定了,何不一鼓作气,直接就把礼给办成了,也好早日生娃子。
兰花儿在一边听着他们忽悠,心里边不由觉得痛苦不已。她是打定了注意不要这样早结婚的,想的就是自己现在身子都还没发育完,哪里有这样快的。想一想这个在现代只念初中高中的身体要怀孕,她就不住地寒颤。
可能过来跟她讲这些话的,都是平日里和赵家比较亲近的,她就是不愿意,也不能推辞得太过僵硬,每次都只能赶紧打岔开去。
见劝不动兰花儿,村里边就有人开始去做臧狼的思想工作。
这男人么,每天见着自己喜欢的人在身边,有欲念是很正常的。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跟臧狼讲了些什么,臧狼几乎每天都是面红耳赤地逃回家里边来,看得兰花儿一阵惊奇。
村里边的人也不知道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还是别的什么心思,轮番地上来要给兰花儿和臧狼做思想工作。可臧狼全是听兰花儿的,所以说到最后,大家便又围了过去,有志一同地要兰花儿赶紧做决定。
兰花儿哪里会听他们的,今天推说忙,明天推说家里边难,后天又讲改花的事,讲那些话全部都推到了一边去。
在村里边的人立志要劝说兰花儿早日成亲的时候,一直住在坳子村后山上的赵木棉悄然无声地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赵木棉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甚至都没到赵家露个脸。她原本就是不怎么到外头来干活儿做事的,所以她的离开,刚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发现。
后来有村民到后山去的时候,偶尔经过赵木棉和雷雷住的那个草棚,发现里边一个人都没有,还落了层薄薄的灰,于是回到村里边讲了一遍,大家才意识到赵木棉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再也没有在村子里边出现过。
“走了吧?”兰花儿跟臧狼猜测着,“话都跟她说到那份上了,怎么可能还留着住。能自己想明白了,倒是好的,也不用我们多费心思。以后在他们村里边找个好人家嫁了,照样时能过上好日子的。”
臧狼哪里管这些,听了兰花儿讲,也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伸手把兰花儿抱得更紧了一些,在她耳垂上亲了亲。
赵木棉怎么样,和他们俩都没多大关系。
可能在十年二十年以后,等大家都儿女成群了,赵家这边会带着小娃子到本家那头去看看。不为什么,只是让他们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个地方,那么一群亲戚,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不过在那以前,大家之间肯定是再没有联系了。
确认了赵木棉离开了村子以后,兰花儿便找了杨郎中要了纸笔,写了封信,给镇上的改花送过去,跟他把事情说了,也好了了改花的一个心事。
没想到这信送出去以后,很快就收到了回音。说是村里边的那些人已经劝到了改花头上去了。说不能光是想着规矩忽略了实际情况的。兰花儿拿着那信,看了开头就能猜到结尾在说什么。无非就是村里边的人劝她的那些话。
什么改花常常在外头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来成家;又说兰花儿现在年岁不小等不得;又说臧狼年纪也在那里了,不可能再这样下去。
这些话兰花儿天天听着,耳朵都快听起茧子来了。她唯一认同的,也就是他们说臧狼年纪的事儿。
要说在古代,臧狼这个年纪的确是不小了。二十岁,怎么也能说得上是个要踏入青壮年的了。到这个年纪还没有成婚,又是常常住在村里边的,的确已经不多。
她听人念叨多了,唯独这个是真放到了心上。
要成婚那是早晚的事情,兰花儿听着村里边的人每日每日的念叨,渐渐也觉得还是得早早准备。该办的时候,说不得也就办了。
不过因为这时候家里边实在是张罗不开,一面要忙活着新一年的耕作,一面又要想着怎么样在家里边多种些蔬菜什么的,好歹要吃到秋日收成的时候,实在是允不出食物来办一场礼的,所以这礼是无论如何也着急不来。
兰花儿这么一讲,村里边过来劝的人也跟着没有了声息。
他们虽然抱着的目的可能都不一样,但如果说非要逼得兰花儿办一个简陋的婚事,他们自然也是觉得不好意思的,于是劝的人慢慢也就少了。
兰花儿松了口气,赶紧和臧狼那个从新开始忙活田里边的事情。因为早就有经验的,这一年虽然过得有些紧张,却也并不拮据。等到秋收的时候交了田税,余下来的粮食数吧数吧,张罗着总归是存起来了一些。
镇上的恢复却比坳子村都还要慢一些。
毕竟镇上的人都是不种地的,靠的只能是周围的一些小村落。那些村落在暴雨洪灾的时候,受到的打击可是比坳子村要大多了。秋收的时候勉强收上去了一些粮食,却比不得坳子村的风调雨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梧的缘故,坳子村这一年的收成很是壮观,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也跟着说是老天保佑,准备着在新年的时候又再举行一次祭祀仪式。
可惜长梧离开以后也不知道是跑到哪里去了,一直没有露面。
虽说镇上日子过得并不算好,改花和狗蛋却还是过得挺滋润的。
改花的东家是个不差钱的,也不知道在外头有什么路子,伙食和工钱一直就没有给他们断过。据说镖局那里边原本有人是因为暴雨而家去了的,结果家里边田也种得不好,就只能从新到镖局那干活儿。东家也没有拒绝,让他们接着干了下去,也算是养活了好些人家。
狗蛋跟着镖局那里头吃饭,偶尔又从家里边带过去一些粮食,自然是不愁吃喝,眼看着也拔高了不少,还正式被私塾里边的先生推荐了童生,眼看着就得要准备考试了的。
兰花儿想着自己和臧狼的时候也是要办起来的,现在手头上有了闲钱,供狗蛋念书赴考是绝对够了的,狗蛋又初步有了点儿出息,便找了个机会,劝改花也赶紧把事情给办了。她一直把小蝶看成是嫂子,虽然小蝶没什么大嫂的威严,也指望不上她来撑起家里边,可也抵不过改花喜欢不是?
赵家的人好像打从以前的赵五郎开始,这找对象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说起来,就只要自己喜欢高兴的,旁的那些事情考虑得反而比较少。
改花是觉得自己常年在外头跑,也不知道小蝶心里边怎么想,才一直把事情拖着。
可被兰花儿拿出来劝说,又觉得身为兄长的确是应该先成婚的,于是找了个机会,鼓起勇气来问了小蝶一遍。
小蝶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打从改花救下她开始,她心里边就一直想着要留在改花身边伺候着了。她原本还都没想能跟改花结一块儿的,只觉得能在赵家里边帮忙做点儿事情,就已经很好了。现在被改花一问,红着脸也就答应了下来。
因着改花这个事情,兰花儿赶紧的又忙活了起来。这事不能让改花自己去张罗,又是一出自家人之间的事情,她好跑了村里边几个长辈,才把这规矩给问明白了,回头一一将礼给办完了。
这么一来,改花自然是不好一直在镇上干活了。
恰逢狗蛋要到城里边去赴考,改花看着镖局里头也不差他这么个人,便把镖局的事情给推了,带着狗蛋到城里边去。等从城里边回来以后,那便不再到镇上镖局,回到村里边一块儿生活了。
要是狗蛋在城里边考上了功名,自然有人负责教他,他用不着回到镇上,更回不到村里边去,到时候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他都必须留在城里私塾,那却都是后话。 耕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