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历2263年7月,北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
巴克头顶着烈日,全身赤裸地站在一个一米高的案台上,他浑身被晒得油光锃亮,肌肉的轮廓清晰可见,比例匀成的肢体给人一种阳刚的美感。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三天了,第一天站在台上被叫卖的那种耻辱和愤恨已经没有了,他已经说服了自己,要把仇恨埋在心里,要活着就得接受了现实。
巴克左边的台子上站着三个赤身裸体的女孩,他只认识其中的一个,这个女孩和他一样都是在这次部落被偷袭后一起被抓来的。
这个奴隶市场不算小,建在小岛南边的沙滩上,长三百多米、宽六十多米,四周是用竹篱笆扎起来的五米高的围栏,围栏的四个角分别有一个七八米高的箭楼,每个箭楼上都站着一个手握激光枪的打手。
市场上一共摆了六排奴隶展台,大约有四五百名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肤色、不同特长的水族人奴隶站在台子上供买主挑选。
市场的中间有一个三十多米高的高台,高台上坐着一对十一二岁的童男童女,一丝不挂、背靠背地坐着,一副似睡非睡、奄奄一息的样子。
巴克听爸爸说过,目前只有在水上漂泊的水族人还在买卖奴隶,大陆上早就禁止了蓄奴行为。
可怜的水族人,为什么命运就这么苦难、这么悲惨?是因为他们天生就愚昧、就卑贱吗?
“看啦!看啦!都来看啦!”旁边突然传来的吆喝声打断了巴克的思绪。
“看这***、看这皮肤、看这身段,吃得少、干得多、什么都会干、什么都能干,看啦!”奴隶贩子看见走过来几个买家就站在女奴的台子上大声吆喝起来。
那几个人从女奴的台下只是一走而过,在巴克站着的台子下面站住了。
奴隶贩子反应很快,一个箭步从女奴的台子跨到了巴克站着的台子上。
“各位老板,看这胸肌!”奴隶贩子边说边拍打巴克的胸肌,“看这肩膀!这牙齿!”奴隶贩子又用手捏开巴克的嘴,让巴克亮出整齐、雪白的牙齿。
“多好的皮肤,一点毛病也没有!”奴隶贩子用手使劲拍打巴克的臀大肌,发出“啪!啪!”的声音。“看这臀部,多结实,能跑、能搬、能扛”。
“多少钱?”台下一名中年女人似乎是看好了巴克,开口问奴隶贩子。
“两千块!不讲价,帮你装好项圈,包你满意!”努力贩子故意吊高嗓门,想让更多的人听到他的吆喝。“看啦!十三岁的处男,一百五十五厘米,四十五公斤,可以潜水四分钟、游泳十公里!手大脚大、肌肉发达啦!”奴隶贩子说着把巴克的前臂弯曲,让大家看巴克隆起的二头肌。“看啦,这才是一点不掺假的水族人”
“太贵了!一千块我就要了!”那个中年女人开始侃价。
奴隶贩子看也不看一眼那个中年女人,继续看着远处大声吆喝。“看啦!看啦!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看啦!”
“一千八!”站在中年女人身后的男人也叫了价。
奴隶贩子也没理睬那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看着远处大声吆喝。这几个买主一看奴隶贩子不还价,就扫兴地离开了巴克的案台前。
“呸,一看就尼玛不识货,还一千块,去尼玛大B吧!”奴隶贩子看着那几个买主的背影愤愤地骂道。
每一次有买家走过来,巴克都要稍微配合一下奴隶贩子。看来这次推销又没成功,巴克疲惫地闭上眼睛,好让干涩的眼球湿润一下。他深吸了一口,又想起了一周前的那个恐怖的夜晚。
那天半夜,正在睡梦中的巴克突然被阵阵厮杀声惊醒,他急忙爬起来,看见妈妈和姐姐惊恐地蜷缩在船舱的角落里,船舱外面火光冲天,他急忙跳起来抓起一支标枪冲出船舱。他看见整个部落的小岛上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一群骑着摩托艇的强盗正拿着激光枪四处横冲直撞。
巴克看见爸爸正站在船头张弓搭箭,一箭射中了一个从右面骑着摩托艇向爸爸冲过来的蒙面强盗,这时,巴克看见左边的一艘船上有一个强盗正在用激光枪瞄准爸爸,巴克急忙向那个强盗掷出了标枪,并对爸爸大喊:“爸爸小心!”
可是已经晚了,因为爸爸的左眼早就瞎了,根本没注意左边这个强盗,就在那个强盗被巴克掷出的标枪刺中的同时,爸爸的肚皮也被那个强盗射出的激光切开了一个一尺长的大口子,肠子哗啦一下就流了出来。
巴克惊恐万分,急忙跑过去想扶爸爸。
可是,爸爸已经支撑不住了,仰面倒在了甲板上,巴克急忙跪在甲板上抱住爸爸,“爸!爸!”他悲痛欲绝地大喊。
一会儿,爸爸表情痛苦地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地看着巴克,“巴克,我不行了。”
“爸,你挺住!”巴克泪流满面喊着,这时,妈妈和姐姐也围了过来。
“孩子,爸给你样东西。”爸爸说着吃力地抬起右手摘掉了左眼的眼罩,然后用手指用力一抠,把左眼的假眼球抠了出来。
巴克被爸爸的举动吓坏了,“爸,不要呀!”
爸爸用力一捏,假眼球碎了,竟然露出一颗闪闪发光的珠子,晶莹剔透,直径差不多有两厘米。爸爸把珠子递给了巴克。
“巴克,快!吞下去,快!”爸爸说完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巴克拿着珠子看着爸爸犹豫了一下,奄奄一息的爸爸又催促了一句,“快吞!”
巴克拿起珠子一口吞了进去。
爸爸看见他吞了珠子,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是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瞪着眼睛焦急地看着巴克好不容易才憋出了含糊不清的两个字:“和…………………。,服……………。”
说完,又挣扎了几下就咽气了。
妈妈、姐姐和巴克围着爸爸的尸体嚎啕大哭。等他们哭累了,战斗也结束了,他们一家三口成了强盗的俘虏,爸爸的尸体被强盗们和别的尸体堆在一起烧掉了。
强盗们先把巴克的妈妈、姐姐随着部落里其他成年女人一起压上一条船带走了,然后,把他和其他一些青少年捆绑在一起留在了原地。
第二天,被饿得奄奄一息的巴克和其他俘虏被强盗们一起赶下海水,强盗们命令他们要在水底下憋二百个数,谁先露头就干掉谁。
巴克很能憋,他在水里数了二百五十个数才上来,这时,他看见一起下水的五十多个伙伴只剩下二十多人还活着,其余的二十多人的尸体就漂浮在他们身边,船上几个枪手正端着激光枪冷冷地看着他们。
在经过憋水筛选后,强盗们叫来的奴隶贩子们开始现场挑人了。巴克被一个奴隶贩子以六百块买走了,于是,他就被奴隶贩子带到了这个奴隶市场。
巴克一进奴隶市场,正好赶上奴隶市场上在给翼龙神选童男童女。市场的大总管第一眼就看好了他,结果一问,他十三岁了,超龄了一岁,这才让他侥幸逃过了一劫。
这两天,巴克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奴隶市场正中的高台,那两个被选中的童男童女在高台上不吃不喝、风吹日晒已经两天了,估计这两个孩子都恨不得翼龙神快点来,好让他们早点解脱。
巴克也口渴得厉害,他使劲咂了咂嘴,几乎没有咂出唾液。
这时,远处天边传来了一声无比恐怖的怪叫,这声刺耳的怪叫声让他一下子警觉起来,他看见在夕阳的余晖下,一只翼展三十多米的巨大翼龙正飞快地从西边海面向奴隶市场飞来。
还没等人们看清楚,高台上那一对童男童女已经被翼龙在一瞬间吸进了巨大的嘴里。
翼龙的翅膀带动的风力在奴隶市场上卷起了巨大的狂风,巴克机警地快速蹲下了身体,而旁边的台子上的那个瘦小的女孩则被狂风吹下了案台。一瞬间,翼龙已经飞出很远了,狂风也停息了。
这时,从案台上跌下的小女孩惊恐地一个轱辘爬起来,想快速爬上案台,可是还没等她爬上去,站在箭楼上的一名打手就对准小女孩扣动了扳机。小女的左胸立刻被激光烧出了一个圆洞,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巴克被震惊了,这就是擅自下展台的下场吗?仅仅一瞬间,就有三个孩子的生命被无情地吞噬了。
巴克难过地闭上了眼睛,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他在心中为这个同部落的小女孩和那对童男童女祈祷。
一会儿,跑过来几个负责清理卫生的奴隶,把那个小女孩的尸体抬走了。
第二天,巴克一大早又被奴隶贩子带到奴隶市场上,不过今天运气不错,来了一个大买家,第一眼就看好了他,然后又选了五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身体较为健壮的男孩儿,总共支付给奴隶贩子七千多块,他的价钱最贵,一个人就卖了两千块,其它五个男孩的价格都是一千块左右。
买巴克的这个老板原来是个奴隶二道贩子,他还要用船带着巴克他们到别的市场去转卖。
真不巧,他们的船在离开奴隶市场所在的小岛后的第二天,就遇到了龙卷风,大船被无情的龙卷风掀翻了,船上所有人都掉进了海水里。
巴克侥幸抓住了一只洗澡用的大木桶,等龙卷风一过去他就爬进了大木桶里,算是躲过了鲨鱼的嘴,但是,他却无法逃脱饥饿和干渴的折磨。
在海上飘了五天后,巴克终于熬不住了,虚弱得昏死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巴克被一种强烈的刺激惊醒了,他感觉有人在往他的嘴里灌水,嘴里和嗓子接触到水的那种感觉几乎让他疯狂,他不停地吞咽着,甚至连眼睛都顾不上睁开,就算水从鼻孔呛得喷了出来,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大口喝着。
可能是喂他喝水的人怕他撑死,喝了一会儿就不给他喝了。巴克这才觉得嘴里和嗓子在剧烈地痛疼,他睁开了干涩的眼睛,想看看是谁救了他,可是他刚睁开一条缝就赶紧闭上了,因为他什么也没看清楚,就被阳光刺得眼睛发痛。
他闭着干涩的眼睛又躺了一会儿,才侧过身避开太阳光,然后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正端着一个水瓢一脸坏笑地看着他,这个女人身材微瘦,长得很狰狞。
巴克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他想说谢谢,可是他的嗓子却痛得冒火,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发现他正躺在一艘破渔船的甲板上,渔船似乎停在一个港湾里。远处依稀可见几个举着鸭嘴头的大吊车和密密麻麻的楼房。
难道这是到了大陆了?巴克心里一惊,一使劲坐了起来。他知道,大陆人只要见到偷渡上岸的水族人一律格杀勿论。可是眼前这个女人为什么没有杀自己,反而给他水喝。
巴克满心感激和恐惧地向这个女人点点头。
“你是奴隶?”那个女人开口了。
巴克的嗓子还在剧痛,他说不出话来,就点点头。
“是我救了你,只要你听我的话,我是不会杀你的。你要是不听话,那就别怪我了。”那个面目狰狞的女人恶狠狠地说。
巴克恐惧地看着女人点点头。
“你有名字吗?”女人问道。
巴克用力地点点头,使劲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两个字:“巴克。”剧烈的疼痛马上就让他流出了眼泪。
“我叫马燕,你先在船上帮我干一些杂活,如果你表现的好的话,有机会就让你跟姐干点大事!你要是离开我的船,只有死路一条。”
马燕说完从旁边拿过来一套衣服扔给了巴克,“穿上吧!”
巴克感激地拿起衣服,他心想,先有个着落再说吧,活着总比死了强。就这样巴克穿上了水手服,开始了他的偷渡客生活。 沧桑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