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静静看我包扎伤口，默然半晌，忽然喃喃地说：“芸儿，不如我们和离吧。”

　　和离？我正凝神包扎，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了味，几疑听错，皱眉直视他，震惊道：“你……你说什么？”

　　他垂下眸子，躲避我的视线，几番犹豫后，轻声道：“我如今形同废人，你跟着我只会拖累你……”他沉吟片刻，语声渐次低落喑哑似残釭，“我去求皇上恩准我们和离，只要你同意，皇上应该会答应……”

　　不等他说完，我一下捂了他的口，断然道：“不！我绝不同意！我不怕拖累，即便你的手一辈子无法治愈，那又如何？我就是你的手！”

　　他抬起头，哑声道：“你当年千方百计，不就是为了一纸休书么？”

　　原来他早已知晓！我闻言，急道：“那时我没看清自己的心，所以才会做下那等荒唐事。如今，我是死也不会离开你的！”我伸手按住心口，语出肺腑，“我慕你之心，昊天罔极，可昭日月！”

　　李琰满目触动，秀口翕张，却说不出话来。目视我良久，他微阖双目，兀自叹出一口气，“如今这家中里里外外的活计全落在你一人身上，我非但帮不上你的忙，衣食起居更全赖你起早贪黑地照料，你叫我于心何忍？我不想你如此辛苦。”

　　我报以抚慰一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娇小姐，侍候你还能有在宫里操持劳役辛苦么？即便累，我也累得很开心。”

　　李琰沉默着没有言语，眼帘低垂将心绪尽掩，看不出是喜是悲。以他如今的心境，只怕一时难以平复，若郁结沉积，恐将累及病体更加难愈。我该如何助他排遣郁结，重燃希望？

　　我咬唇沉吟了会，微微红了脸，复又低低道：“玉衡，我……我想为你生儿育女。”

　　他身子一震，猛地抬起眼皮，漆黑的眼底中映出我绯红的面靥，神情似惊似愕。

　　中原礼法森严，此话出自我口，确然不大成体统，我不觉垂下了头，不好意思看他，只觉耳根灼热如火燎，说话的声音细若蚊蝇：“我晓得此话唐突，本不是女子该说的话，可是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为何迟迟不肯要我？以前只道是你我心有嫌隙，我不甚合你的心意，故而将我冷落一旁。直至经历世事无数，我方才知晓你心里是有我的。”

　　我抬头看着他道：“玉衡，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与睿儿笑脸相对时，我都会幻想我们一家三口语笑晏晏，和乐融融的场景，那是何等的幸福！我不想再等了，不想再让幸福白白地流逝了。我想做你名符其实的妻子，我想要属于我们的孩子，与你一起抚育他们长大，看着他们成婚，儿孙满堂，直至碧落黄泉，亦两不相弃！”

　　他静静回视着我，情绪繁复似千丝万缕在眼中纠结缠绕。

　　见他只是不语，我依向他，埋首在他胸前，幽幽道：“玉衡，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还不够好？” 鸾凤鸣之凤凰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