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他如此形状，不免恃宠而娇，心中顽皮之意更甚，伸臂圈住他的颈项，佯作一本正经地说：“我且问你，我与邱姐姐，谁更好一些？你又喜欢谁多一些？”

　　这样二选一的问题不管放诸何人都无疑是个棘手的问题，李琰有些为难道：“这就如同春花比秋月，不好相提并论。”

　　我嗔他一眼，翻转了身子，闷闷地说：“我知道的，邱姐姐是大家闺秀，貌似天仙，才比文君，而我不过蒲柳之姿，才情出身更是远远不及。”

　　李琰沉默了一会，语声低沉道：“这么说来，确实不能比。”

　　我起先虽是戏言，而对于邱思若的美貌才情，我也确实自叹弗如，但如此突兀地听他亲口说出我不如别的女子，心中仍不是滋味。

　　正自灰心，听李琰又道：“思若是思若，你是你，又如何能相提并论。”

　　他默了默，缓缓伸出手贴在我心口，眼中含情熠熠，“花开四季终有凋零日，才高八斗亦有昏聩时，容貌才情不过虚像，心之所向才是根本。正如我所说，你如春花，思若好比秋月，各有其美，谁更好些我说不出来。但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你与她皆是我此生痴恋。”他说这话时，眉目刚毅笃定，语气挚诚至深，我胸中暖意渐炽，仿佛升起了一个小小的太阳，耀得心中俱是明光。

　　他，又何尝不是我此生痴恋！

　　我抬眸，轻轻道：“邱姐姐一世沧桑，英年早逝，膝下没有子嗣。你虽为她立了牌位，但毕竟无名无分，入不了李氏宗祠，也无法享受李氏子孙的香火。我想等咱们将来有了孩子，便过继一个给她，以母亲之礼供奉，你意下如何？”

　　“孩子？”他环住我的臂膀陡然一颤。

　　我凝视着他道：“是呀，我们将来总是会有孩子的。”

　　他眼中倏忽闪过一丝黯然，沉默半晌，喟然叹道：“我一生征战四海，手中长刀所向，千蹄侵略如火，所过之处，寸草不留，铁蹄之下少不得牵涉无辜。倘若老天当真有眼，只怕要我断子绝孙，方能赎此杀孽。我杀戮无数，即便无子嗣承继香火也是应得之报，唯恐累及于你。”

　　我一笑，安慰道：“我虽不喜杀戮，但亦是明了，乱世之中，杀戮在所难免。即便老天亦有无情之时，降下天灾涂炭生灵之刻，何况你一介凡人，我相信此非你本愿。而且，我在幽州之时，曾有个邋遢道师为我相过面，说我日后必定儿孙满堂，长命百岁呢。我的儿孙若不是你我所出，还能从何来？”

　　李琰淡淡而笑，“算卦相面之言不可尽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我缓缓微笑，以指腹轻滑过他的眉目，他的鼻梁，他的嘴唇，“玉衡，你说将来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

　　他下颔轻抵在我额头，想了想，笑道：“若是女孩子，容貌可以像你，只是这性子嘛……”他略一停顿，笑着轻轻摇头。 鸾凤鸣之凤凰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