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犹犹豫豫,想救我又不忍心揍杨念魂。不过,她没机会揍了。
随着一声巨响,这个山洞里面一阵地动山摇。那石柱晃了几晃,从中间迸裂开。
我跳着逃开:“地震啦,快逃吧。”
但是在这么个洞里,逃无可逃。
泥土与石块全落下来,打在我身上,打在青龙和九头蛇身上。其余的人都贴紧了石壁,倒没什么。
九头蛇摇了摇九颗大头,从土堆里挣扎出来。身子还缠着青龙不肯放下来。
我顾不得眼睛里进了土,视野不清,趁着身上还有劲,踩着地上不知道什么破烂冲过去。现在想想,我当时真是太够义气了。
只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我身上缠着鼠尾。鼠尾身上的铁链被石块压住,所以我跑了没两步就被拽得一趔趄,倒在地上。
那鼠尾估计也被这一下拉的有些慌神。但是它没有顺应历史大势把我松开,而是又紧了紧身子。好像把我当成了生命中唯一的依靠,死也不要松开。
自从来荒山之后,不仅吃饭没有规律,就连上厕所都一拖二再拖。每每等到肚子里大肠小肠连声抗议,催的受不了了,不得不告诉众人等一会,然后找个大石头,匆匆解决一下……这件事实在不太雅,不说也罢。
但是,关键的是,鼠尾刚才在我身上紧了紧身子。我不曾防备,被它勒得细了一圈。这下差点屎尿齐出。
好在我意志坚强。调整了一下情绪,想跳起来接着往前冲。
但是还没等我起来。从头顶上掉下来个大家伙,这东西砰的一声拍到地上,激起无数尘土,我立刻被迷住双眼。
虽然得益于鼠毒,我可以不睁开眼就看到外面。于是我紧闭着眼,往外边看。
眼前的景象吓了我一跳,这里怎么凭空多了几座山?桃花八婶等人被山挤到墙角处,死贴着洞壁不能动。
而青龙和九头蛇则被山压住。只露着一角。
我心中疑惑,想走近一步看看。
没想到,我身子一动,那几座山也跟着动起来。莫非,这几座山是活的不成?
突然,我明白过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山,是我眼睛里的尘土。这些尘土不大,但是贴在眼球上,看哪都像是一座山。
于是,我干脆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
没了一对招子,干什么都不方便,尤其是在这种地方。危机四伏。前面有九头蛇虎视眈眈,腰间有老鼠尾胡搅蛮缠。脚下泥土石块踉踉跄跄,头顶上高空落物,防不胜防。
我从地上爬起来,双手在胸前大开大合,脚下不停,三步两步退到后边石壁上。
靠住石壁,我心中稍稍安定。至少,不会腹背受敌了。
接着,我两手在身旁左一拳右一拳,这在别人看来,动作很傻,像是在打空气。其实我是在防御,免得有人趁着我两眼看不见,过来揍我一顿。
这期间,有桃花的呼喊声,有杨念魂的叫骂声,有青龙的哭爹喊娘声。还有从头顶上不断扑通扑通掉落东西的声音。
我满脑子都是平日的伤心事。希望借眼泪把眼睛里的土冲开。
这时候,突然有东西顺着我的脚面爬上来。
我摸了摸,好像是那条老鼠尾巴。
我有些生气得把它拉下去:“你缠在我身上就算了,怎么还乱爬?”
但是这东西锲而不舍,又从我背上爬上来。
我伸手去摸它。摸到一个光溜溜,圆滚滚的东西。
不对啊,老鼠尾巴上不是长着一溜短毛吗?等等,我上下摸了一下,发现那条老鼠尾巴仍然盘在我的腰上。
那我,我身上的是谁?
这时候眼睛里的灰也被眼泪冲的差不多了。
我睁开眼,正好看见一个大舌头糊在我面门上。
我闭上眼,闻着满鼻子的腥味。脑袋里却闪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我心中狂喜,却没有动手,一直在静静等待。
等它的舌头把我放开,我伸手抹了一把脸,睁开眼。
傻笑着看着眼前的蛇头,轻轻说了声:“你来了?阿花。”
阿花吐吐信子,在我身上来回游走。它有些不爽的看着我身上的老鼠尾巴。回头望了望我。
我头摇得卜楞鼓一样:“不关我的事,是它自己要缠上来的。我可没有始乱终弃啊。如果你能把它弄下去,我感激不尽。”
阿花就像得了尚方宝剑一样。照着鼠尾一口咬下去。
我点了点头,果然有些我的风格。不像你那九头蛇老大。打架咬人还嫌脏。真是当婊子还挑模样。什么东西,呸!
但是阿花和这条鼠尾比起来,还是有些小了。
鼠尾被咬,自然大怒。或者它没有脑子,不知道愤怒是什么,但是本能的反应让它向阿花卷过去。
阿花气定神闲,短小的身子在我身上来回游走,左一口右一口得乱咬,直逗得那鼠尾在我身上跟着它乱窜。
我身上挂了这么两个东西。纵使下盘再稳,也给弄得左摇右晃,不得不扶住石壁,保持平衡。
石室中央躺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地上摊成一大团,身上盖着厚厚一层土,一直来回扭动,估计是想爬起来。
我扭头看了看,老婆婆仍然躲在角落里。看来,地上那一堆不是她。
除了这一堆之外,地上多了很多蛇。不,不止是地上。石壁上,破损了的半截石柱上。甚至是人身上,全是蛇。
这些蛇成色不怎么样,在千眼井,是最普通的蛇,但是它们数量很多。几百条铺天盖地得涌到这个洞里,实在很壮观。
九头蛇不知道和青龙达成了什么协议,也可能是看见这么多蛇子蛇孙心里高兴,居然把他给放了。
这时候,我觉得身上一轻,那条老鼠尾巴不知道怎么弄的居然被自己身上的铁链缠成一团,掉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不由得赞叹:“真是蛇中智者啊。你那个九头蛇老大,九个脑袋都没你聪明。”
但是阿花并没有完工的样子,蹭蹭几下爬到我身上,把我裹得严严实实。
我突然想起来。现在子时还没有过。
我冲着阿花苦笑一声:“不用缠着我了。我已经不会再失去理智了。”
阿花偏着头看了看我,信子吐了吐,始终不肯放开。
我苦笑了一声,只好由着它。
青龙已经连滚带爬得逃回来:“这九头蛇……太要命了……嗯?你身上缠得什么玩意?怎么这么面熟?”
阿花冲他吐了吐信子。青龙又连滚带爬得跑了,嘴里大叫:“怎么这个货也来了?”
这时候,山洞中央那一团终于从泥土里爬出来了。
居然是个人。
这人脸上身上不知道怎么弄的,又脏又破,比我全盛时期还要脏。由于他脸上的泥太多,我看不出来他是谁。不过,两秒钟之后我们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他环视了一周,突然裂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对杨念魂谄笑着说:“杨姑娘,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咱俩居然相遇在这里,真是有缘了……”
这声音,猥琐得简直欠揍,不是刘大拽是谁?
刘大拽爬起来之后,就向杨念魂凑过去了。杨念魂则一口一个“你麻痹”得骂他。
但是刘大拽别看老,越老脸皮越厚。杨念魂骂得越激烈,他就越兴奋。哎,真是个贱货。
而刘大拽身下那两位也站起来了。一个是白发凌乱的柴教授。双目含情,泪眼汪汪得看着我。
他身边的阿进干脆就直接哭出来了。“大力哥!”他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就向我扑过来。
我一脚照他小肚子上踹过去:“谁是你哥。” 蛊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