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我把九头蛇惹毛了。
这时候说不害怕是假的。我曾经说过一句豪言:只要不弄死我,我就不会害怕,而且,有朝一日会弄死你。但是现在,九头蛇很可能会弄死我。
我的第一反应是叫人。但是第二反应马上阻止了我。叫人也没用。只能白白多一个送死的人。如果因为我的大喊大叫,桃花不幸丧生。我即使死了也不能安生。
于是我只好无奈得看着九头蛇,小声说:“兄弟,冤家宜解不宜结……”
九头蛇的九颗头全都凑上来,四面八方加上头顶。不错眼珠得盯着我。
有谁享受过这种待遇吗?无论你往哪一个方向看,都躲不开恶狠狠得眼珠。而且我不敢闭眼,闭上眼比睁着眼还要恐怖。
我大着胆子伸出手,推推眼前的蛇头:“兄弟,你困吗?要不咱们睡觉?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九头蛇不答,吐出信子来舔了舔我的手。我的手马上变得很黏,于是我拿手往裤子上抹。就这么个工夫,它的九颗头全部围上来。九个舌头把我的脑袋围在当中。
我手舞足蹈得挣扎,于是我被卷住了,老老实实戳在地上不能动。
这九条舌头个个又湿又黏,糊在我的脸上,我根本没办法呼吸。很快,我觉得脑袋很憋涨。脑门上的血管一跳一跳。
就在我快要断气的时候,九头蛇把我放开了。我大口大口得喘气。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九头蛇继续打量着我,并慢慢松开缠着我的蛇尾。
我知道这家伙没那么轻易放我走。它喜欢给人以生的希望,然后再附赠死的绝望。
九头蛇见我不走,一条长脖子缠住我的腿,倒提起来,来回晃动。
我身上没什么零碎,所以倒没什么东西掉下来。只是九头蛇锲而不舍得一直倒吊着我,我的脑袋很快充血。再过一会,我觉得我的脸比平时大了一倍,说不出的难受。
九头蛇可能是把我吊累了,也有可能是见我一动不动很无聊。于是脖子一甩,我把甩到半空中去了。
这处山缝很窄,顶多十来米。九头蛇甩得很精准,我直愣愣上去,又直愣愣下来,偏偏什么也抓不住。
等我掉下来的时候,另一条脖子在我腰上狠狠一击,我发出一声闷响,觉得腰都要断了,直直像旁边飞去。
而第三条脖子就等在那里。
九头蛇是在玩踢毽子吗?
我对它这种漠视生命的态度很愤慨。虽然或许我在它眼中只是一只蚂蚁,或者一只小鸟。它可以用它的力量杀掉我,但是不能这样侮辱我啊。
不过现在讲什么士可杀不可辱都是扯淡。我身上没一个地方不疼的。
物理老师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九头蛇对我拍拍打打,过了一会,估计也有些疼。于是把我放到地上。
我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想呕吐,不料,东西刚到嘴边。九头蛇的蛇尾甩过来,冲我面门上猛地一击。
我瞬间呼吸为之一滞。那团呕吐物在嗓子眼里停留了半秒,咕嘟,又让我给咽下去了。
“你,麻,痹。”我盯着九头蛇,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得说。
九头蛇饶有兴趣得低下头来,不知道又在想什么损招折磨我。
偷生的前提是还想活着。我现在被九头蛇折磨的生不如死,还是死了算了。
于是我并起两指,速度快得像闪电,猛地向九头蛇的蛇眼中插进去。
但是我还是低估九头蛇的实力了。它的九颗头根本就是把我分成了九份。有的看管胳膊,有的看管腿。
我的手臂一动,就被它发现了。然后,我被卷起来,狠狠抛到空中。
随后,一条脖子冲上来,在我身上横向一击。于是我斜斜得撞向前方的山壁。
其实,在撞向山壁之前,我就意识模糊了。连番的拍打,我实在撑不住了。
我不知道我躺在哪里。我只听见周围有一些很嘈杂的声音。恍惚间,我回到程家庄,站在铁匠铺前看老汉打铁。大锤,砰,砰,砰。缓慢而有力。小锤,当当当当,急促而灵巧。于是一块铁变成一个铁锹头……
我睁开眼。头顶上大太阳正晒着我。
我很困,想睡个回笼觉。但是别的人太吵了。我想看看他们都在干嘛。于是我挣扎着坐起来。怎么身上这么疼?
我自言自语,等看见旁边的山壁,我突然想起来,昨晚上被九头蛇揍了一夜。
我摸摸身上,还好,胳膊腿的都在。看来这是好事,我还活着。看来九头蛇还舍不得杀我,想找个抗揍的人揍着玩也不容易啊。
我回头,看见一大圈人正围在那扇玻璃门前。
玻璃门并不大,大小和屋门差不多。所以那些人一旦围上去,我就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难道。玻璃门出什么事了?
我想起昨天晚上的经历,顾不得身上酸疼,一骨碌身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跑。
等我分开众人,看见里面的九头蛇时,吓得我当场就想跑。但是,看见九头蛇正在进行的事,又走不动了。
九头蛇正在交替得喷出寒冰和烈火,并时不时用巨大的身躯撞上一下子。
那扇玻璃门很坚固,但是也已经被它折腾的有了裂纹。
我心里着急啊。这扇门在晚上可是有大神通。现在把它砸了,还能用吗?
当然,我有意见也不敢跟九头蛇提,我拽住千眼井的马原,问他:“怎么回事?九头蛇昨天不是不肯砸门吗?”
马原指指老婆婆:“我也觉得砸了可惜。但是,这是老婆婆让干的。你看地上。”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那里有一个火盆,火已经灭了,里面层层灰烬。火盆后是瓜果和香烛。
千眼井人什么脾气?出门还带这个?
我问马原:“老婆婆又在这里摆阵势了?这次就不怕再招出点什么来?”
马原说:“是摆阵势了。不过不是召唤东西,而是请这个九头蛇帮忙把门砸开。”
我怒气冲冲找老婆婆,指着她的鼻子说:“你知道这玻璃门有多重要吗?你现在把它砸了?进不去荒山回不了家,你负责?”
老婆婆指指杨念魂:“她让我砸的。”
杨念魂我把拽到一边,从衣兜里掏出张纸条来,对我说:“你先看看再说。”
我看见她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只得长叹一声,接过纸条。
那张纸条上写着:
麻痹的,吓死老娘了。程大力晚上在玻璃门前左照右照,照一次变一次脸。一会是人,一会是老鼠。明天务必把这个门砸了。不光因为这门邪性。而且,只有砸了这门才能进荒山。昨晚上程大力让九头蛇收拾了一顿,醒得肯定不会太早,你们抓紧时间,别被他拦下来了。
我看完纸条。有很多话想问,但是又不知道问哪一句。
青龙站在一旁,问我:“你怎么被九头蛇收拾了?是不是照镜子照得兽性大发,引起九头蛇的猜忌。一山不容二虎哇……”
这话说的我心头一震,但我还是摸了摸有些浮肿的脸,很轻松的说:“当晚九头蛇想要夜袭咱们。偏偏遇上很晚才睡觉的我。于是为了保护大家,我与九头蛇大战一场。总算没有失手。”
青龙看看我,满脸都是怀疑的神色:“可我总感觉你不是这种人呐。如果换成我,为救集体,牺牲小我,这也没什么。可是,你有这个觉悟?”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身后一脸关切得桃花拉住:“原来你又和九头蛇打架了?我说怎么他们不让我叫醒你……这种事怎么不告诉我呢?”
我忙安慰了她几句。并展示了一下肌肉,告诉她,昨晚上我鼠毒发作,但是神志清楚,于是大发神威,把九头蛇揍了一顿出气。
桃花根本不信,一个劲得埋怨我。
我们俩正说得热闹,就听见身后众人一声欢呼,“开啦。”
玻璃门被砸开了?
听到这句话,我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可是,眼前的景象着实让人目瞪口呆。
包括最开始高呼“开啦”的人。这时候也都沉默不语了。
那扇玻璃门已经被彻底撞坏,裂成几大块,以及数不清的小块,零散的躺在地上。
而且,门后面也没有什么仙境。只是一块稍微平整的石壁罢了。 蛊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