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君暗自感叹,前世自己被她当枪用,今生估计那个王氏也是这么个用途了,只不过当年自己有正当理由做到明处,让贤王只能心中暗恨,如今不管沈丽君有没有出手,贤王都会对她有所怀疑的,只看她今日虽强作欢颜,可而那神色气质哪里能与前几年比。
沈丽君也在稍然打量沈秋君,看到沈秋君的面貌比之前几年更为出色,虽然目前六皇子不得志,却丝毫未影响到她一般。
沈丽君明白这是因为她得了丈夫全部的宠爱,想当年自己在未怀桂哥儿前,也是如此,就算是天塌下来,想到还有贤王,那心里也是万事不惧,仍然甜甜蜜蜜的,如今再想当年事,只觉得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为母则强,现在沈丽君心里只有桂哥儿,以后也只能靠着桂哥儿,所以她不能让他有任何的闪失,哪怕有一丝的苗头都不行。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果贤王没有那样的雄心壮志,凭她的手段,保得儿子平安长大,顺利承爵位自是没有问题,可是一旦贤王登下那个位子,虽说古就有立嫡立长之说,可皇家不同寻常人家,历朝历代非嫡非长做皇帝的何其的多,就拿现在来说,太子就是桂哥儿的前车之鉴,万万大意不得。
沈丽君心里已经打算明白了,不管如何,贤王府这几年不能孩子出世,等到桂哥儿再大几岁,她会安排几个老实不得宠的妾侍怀胎,只要那几个孩子平安无事,也就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再过得几年,谁还记得那些年的事情,自己仍是那个贤德的王妃。
今天齐妃也不在状态,自王氏落胎后,她便对沈丽君有微词,现在是越发的不待见了,只是碍着永宁侯府,也不好十分计较,少不得面上装个笑脸,她又素来讨厌六皇子,再加沈丽君之故,对沈秋君也难热情起来。
至于太子妃,齐妃一想到太子嫡子庶子一大堆,一边暗自叹息自己怎么没摊上那么人贤良媳妇,一边暗恨太子妃太绵软,故也只是面上淡淡的。
其他几个皇子妃,她们都是有自己婆婆的,看到齐妃连个贵妃都不是,还在这里充大脸主持后宫,心中无不为自己婆婆抱屈,齐妃也懒得心疼别人家的儿媳,况且因担忧儿子子嗣的事情,也没心情装那个表面工夫,反正皇上也不在,大家都只客客气气地寒暄几句,便默默吃自己的去了。
如今一来,倒显得前殿热闹融洽了。
皇上看着下面的子孙们,心中大感安慰,太子等人也轮番上前凑趣,几个孙辈也上前承膝欢下,这其中尤以桂哥儿最为活跃,一来也是他尊父母命,想在皇上面前讨宠,二来同是因为几个大的也都长成少年郎了,不好再做那小儿姿态,几个小的,如松哥儿一般的大小的,还没有那个心眼儿,故一下子便显出桂哥儿的聪颖讨喜来。
六皇子一向不爱到前边去奉承,且又是戴罪之身,便只自己在一边吃喝,松哥儿也老老实实地由小内侍服侍着吃东西。
皇上被子孙们一番奉承,心中更是高兴。转眼却看到六皇子父子各吃各的,再看别的桌前,都是做父亲的时时关照着儿子,又一想以六皇子的冷淡,做出这事也是情理中的,便心疼起孙子来,让人叫了松哥儿到自己跟前坐着。
其他人见了,面不上显,心里却格外留意起来,不动声色地打量那二人的互动。
皇上看到松哥儿憨墩墩的样子,又重提老话:“松儿,这段时间有没有想祖父啊。”
果然便见松哥儿盯着皇上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摇头。皇上也不生气,这本就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于是他又取了一块小点心,笑道:“尝尝这块点心,和你家嬷嬷做的相比如何?”
松哥儿眼巴巴看了看点心,很为难地对皇上说道:“我母亲说我一天只能吃两块点心,我方才已经把第二块点心吃了,我母亲说不许我吃第三块,第三块点心要留在第二天吃。”
六皇子便在下面解释道:“太医说不能再尽着他吃甜食了,所以便限制他一天只吃两块点心。”
皇上闻言,笑道:“你母亲不许你吃第三块点心,那咱们就不吃了,你母亲有没有说不许吃第四块点心。”
见松哥儿摇头,皇上便将手中的点心放下,又从盘中取了一块新点心,递给松哥儿,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吃第四块点心吧。”
松哥儿不由皱眉,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不过以他现在的脑瓜子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高兴地接过来吃了起来,末了回答道:“嬷嬷没做过这种点心,没法比。”
皇上闻言不由大笑,底下的人心里都暗道:老爷子今天兴致很好啊,这是在耍猴玩吗.
皇上又逗弄了一会松哥儿,便让人把他抱下去了,岂料松哥儿犹指着方才那块点心,对皇上说道:“得让我母亲收着,我怕明天来不了,第三块点心变不成第一块,就只能吃第二块点心了。”
殿中众人都笑了起来,皇上也笑道:“你放心,我把那块点心赐给你父亲,明日只管找你父亲要点心吃。”
六皇子只得上前谢了赏,把点心一口放在嘴里,松哥儿见了,不敢吭声,乖乖坐在父亲身旁。
这件事自此也成了众皇子心里的乐子:老六太机灵,反损了儿子的聪慧,倒有点现世报的意味。
此后众人见了松哥儿也是极为和气亲热,并不为他得皇上青眼猜忌,自然也免不了提提这第三第四的旧事,松哥儿初时还以为是件自豪的事情,也跟着乐和一番,长大些就明白了,赌了口气倒是踏踏实实时读书,尤其极精通算术,当然这件事后来又演变了另一种说法,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宴会结束,太子心里颇为轻松,瞅着空给六皇子递话:“父亲已决定再过几个月祭祀祖宗,到时众皇子都会按例分封,我已经在父亲面前数次为你美言,估计这次你也能封爵。虽然你曾立下天大功劳,但因着容妃之事,怕不能封亲王。”
六皇子听了,满脸感激道:“多谢大哥关照,我有自知之明,能封爵就很不错了,不敢想亲王之事,反正有大哥在,这亲王之位总能到手的,我等得起。”
太子听了很满意,笑道:“我们兄弟同心,还怕荣华富贵不到手吗。”
贤王则在回府后,想起儿子在皇上面前的表现,再对比松哥儿,不由欣慰地对沈丽君说道:“你把儿子教得很好。”
沈丽君见丈夫自这次侍妾落胎后头一次给自己笑脸,心头一喜,忙笑道:“我可不敢当,也你这样一位父亲在前面做榜样,桂哥儿又能差到哪里去。”
见到贤王高兴,沈丽君又趁机说到:“前几日,王家还上门来请求王爷原谅,并愿再送一女入府,以赎前罪,因为你这几日事忙,直到今天才得空回。”
贤王变了脸色,说道:“教出那样无法无天的女儿,他们还有脸上门来!难不成还要送个搅家精进府不成,他还真以为我能看上他家那点银子,下次再来,直接打出去,哼,这个仇,我早晚也要从他们王家讨回来。”
沈丽君忙道:“这件事将来自然要有个说法,只是那王氏已然暴毙,他们家心里必是十分害怕的,现在虽不指着他家的银子使,可自来一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往往能坏了大事,全不如先稳一稳王家的心,免得他家被太子等人利用。”
贤王思索了一下,厉声说道:“也罢,你亲自去挑,务必老实本分,先摆在府中,将来新帐旧账一并和他家算。”
沈丽君眼皮一跳,忙忙答应下,又道:“那边家父子也回了京,却不见他们上门来,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贤王说道:“接下来有的事情忙,他们的事倒不急,免得皇上猜疑,他家女儿在我这里,我还不信小六有这通天本领,现成的皇亲国戚不做,反和他一条心。”
沈丽君听了这话,笑道:“这次皇上倒真是有兴致,竟召了所有封了王爵的,都到京城共享这盛事。”
贤王点头道:“如今四海一统,也是他老人家的不世伟业,自然要好好庆祝一番。再过几日建安长公主就要到了,皇上已命我前去接应,家里的事情就全交给你了。”
沈丽君忙温柔应下,夫妻二人的关系倒有些要回到从前的迹象。
六皇子府仍是一如既往地闭门思过,只是借着出去采买时鲜菜蔬,得些外面的消息,这还是沈秋君上了心的缘故。
这日,沈秋君就自下人口中得知:建安长公主因贤王迎出百里地而心里欢喜,着实在皇上面前夸了贤王一通,皇上龙颜大悦,厚赏了贤王。
沈秋君不关心贤王的受赏,而是又一次确认道:“长公主是只身前来的,真的没有带她孙儿一同进京?” 毒妇从良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