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石夫人的儿子小石大人满心里不同意,他这个表妹美则美矣,只是到底是小地方出来,没怎么见过世面,哪里比得上京城里真正的大家闺秀。
若只是穷苦出身也就罢了,小家碧玉有时也很有味道,只偏偏这个表妹又一味仗着自己美貌,眼大志空只想着攀富贵,自己都看不上她,更何况万万人之上的皇帝?
石夫人却不赞同道:“你娘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这男人再怎么能干,也不免会沉迷于美色,就因为这次入选的皆是中规中距的官宦小姐,这才显出她的野趣来。皇上未必不会喜欢她。”
小石大人不敢直接驳斥母亲,只得说道:“母亲也只能想一想罢了,这次群芳宴可是只邀请了五品以上官宦勋贵之家的嫡女前去,咱们家去哪里弄帖子去?”
石夫人听了,顿时泄了气,白白高兴了一场,倒把这事给忘了。
小石大人见母亲如此,以为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不由暗自抹了把汗。
不过上天似是格外的眷顾石夫人,这日庄承荣因事须到京郊,恰好石家有处宅院便在那里,于是临时点了那处为歇脚之用。
这下可把石夫人高兴坏了,直道是天意,到那日便急忙带着侄女来到别院,却不想这次庄承荣竟带了沈秋君一同前来,倒让石夫人颇为苦恼了一阵。
小石大人却不同意石夫人如此做,他道:“到时皇后也在,你这样做别皇上那边没靠着,却结结实实得罪了皇后。”
石夫人不以为意,说道:“皇后也得听皇上的啊,皇上真喜欢上你表妹,她又能如何,她若是能管得着皇上,也就不会有这次的选妃之事了。”
小石大人闻言不由眉头紧锁,想说服父亲一同劝说母亲,偏石大人因为当日夫人的真知灼见,没有参与到贤王事情上来,这才得已免了大祸,如今自然是唯夫人马首是瞻,凡事不敢说个不字。
原来这次庄承荣不知就听了谁的密报,得知废太子与贤王不老实,便趁着朝中暂无急事,特意寻了个借口跑去皇陵意欲折辱他二人一番。
因想着沈秋君自进了皇宫后,难得出来走动,庄承荣便邀请沈秋君一同出来游玩。
沈秋君如今宫中事务一大把,又要操心儿女,早把少年时爱玩的心思丢掉了,只是此时不好扰了丈夫的好意,且知道丈夫向来极享受报复人的乐趣,他最近又时刻忙于国事,难得有片刻放松的机会,故也不想扫了他的兴,便改了装一同前去,因为不喜皇陵中的那二人,沈秋君便不想在皇陵呆太长时间,这才有了选中石家宅院的举动。
这时庄承荣又在奚落废太子,沈秋君极厌恶废太子,便也不上前,只远远地站在一旁,笑看着丈夫在那里顽皮。
却不想这时手脚俱带了铁镣的贤王竟蹒跚走到沈秋君面前,看着她慢慢说道:“是我一开始就做借了!我最近总在做一个梦,梦中你大姐产子而亡,所以后来你和李瑶琴都嫁给了我,在你们的帮助下,最终登上皇位的是我,初时我以为是个梦,可又觉得似是真实经历过,我细想过你的行为,觉得你必是也知道了些什么,因为先机,所以事事总能谋算在前克制了我。到底是一世的夫妻,你何苦如此对我?”
眼前的人虽尚算壮年,却头上已爬满了白发,满脸颓废疲态,再不是当年英气逼人的那个贤王,更不是那个意气风发做了皇帝的人,沈秋君心中直冷笑。
前世他害得自己也够惨的,只因为那里面有自己作死的因素在,她心里本也没想要报复于他,只想远远避开他,平静地过自己的日子,若不是他听信道士之言,忌惮于自己的命格,屡屡陷害于她,险令她今世有家破人亡,她又何必出手对付于他呢。
沈秋君为前世自己瞎了眼硬要嫁给他而懊悔自责,此时又如何肯承认曾与他做过夫妻,故惊讶地看着贤王说道:“你是不是中了什么邪魔,以至于头脑不清醒?怎么会说出这么荒诞不经的话来,大姐可是好好活着呢,哪来什么产子而亡,再有那李瑶琴可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你竟如此毁人名节,怪不得林世子自愿投靠了皇上,你这样疯疯癫癫的人如何能做万民之主!”
贤王静静审视着沈秋君,却不能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破绽来,心中不由若有所失,他知道那些梦决不是无缘无故做出来的,必是有个缘故,或许事情本该发生的,但因为沈秋君请来神医,救下沈丽君的命,才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如果沈秋君承认了,他至少还能得到一个答案,心里上也能有个安慰,偏他试探一番,却发现沈秋君竟是一脸的无辜,难道说是天要他做不成皇帝,才由这个最能帮到他的女人成了他命中的克星?
这时庄承荣也听到动静,忙走过来,见贤王正怔怔看着沈秋君,心中不悦,对旁边的人命令道:“还不快拉走这个疯子,小心吓到皇后。”
贤王被人拖了下去,沈秋君心中觉得极没意思,便笑道:“你还有正事,我在这里也没意思,倒不如先去别院歇息一下,也让人好好准备一番,到时你去了就可以落得个现成的享受。”
庄承荣也觉得沈秋君在这里,他不能尽情折磨这两个曾带给他无数磨难的人,便点头同意,命人好生护送着去了石家宅院。
石夫人少不得出来伺候沈秋君,也是有意牵拌着她,以助侄女能有机会入得皇上的眼。
沈秋君只当是老街坊相聚,倒不觉得有异,况且方才在受了贤王的影响,心中正不自在,正好有个人说说话,也能疏解一二。
一时庄承荣也回了别院,听说沈秋君正和石夫人聊得开心,便也不让人去打搅她,自己由内侍伺候着更了衣。
刚收拾妥当,便有石家丫头进来献茶,庄承荣看时,却见是一个极俏丽的丫头,却也不能说是丫头,因为看她装扮不俗,倒象是位大家小姐,只是作派上却有些轻浮。
再说那金小姐本还以为皇上都是糟老头子呢,心中尚有些委屈,犹豫着为了荣华富贵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哪知当今皇上竟然是个极英俊的青年男子,那样的富贵风流,比表哥不知强了多少倍,故这一眼看去便在心中爱煞了,那眼珠子便冲着庄承荣直忽闪个不停。
庄承荣见这情形,心中便和明镜似的,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石家竟敢如此算计他,正要发火时,却听到沈秋君带人进了院子,便暂忍了火气,笑着站起相迎。
原来庄承荣一进了外院,便有宫人来告诉了沈秋君,沈秋君便忙走了过来,石家母子见此心中着急,却又不敢相拦,只得一同随着进来伺候。
沈秋君一进房间,便一眼看到那金小姐的打扮作态,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冷冷看着石家母子,说道:“这是哪位大家千金,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
石夫人见此暗道不好,抬头却见庄承荣只含笑而立并不言语,再看侄女两只眼睛含了满满的情意似要滴出来一般,比平日更要艳丽几分,便大着胆子跪下说道:“这是小的娘家侄女,因为圣驾在此,园里的丫头皆粗俗不堪,面目丑陋,怕惊了圣驾,只这侄女还算灵巧,故才打发她来伺候皇上和娘娘。”
沈秋君不等石夫人说完话,已经抽出鞭子冲他母子二人甩了过去,石家母子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倒把那金小姐吓得瘫倒在地上。
沈秋君看一眼小石大人,冷笑道:“你身为朝廷命官,要做的是上对皇帝忠心,下对黎民负责,这跑来献美算哪门子的事情,不过是想着以此攀上皇亲,好升官发财,这样一个心中无君无民的人,朝廷要你有何用处?”
石夫人听了沈秋君此言,直吓得浑身哆嗦,就连身上的鞭伤都不觉得痛了,而小石大人也极悔恨自己明知母亲这事行不通,万不该抱了侥幸心理,凭由母亲行事而不回劝阻,却不想这时庄承荣在一旁笑道:“皇后这话差矣!”
石家众人听了,心中不由惊喜万分,只当是那金小姐入了皇上的眼,然而庄承荣下一句话,却让石夫人母子的心直跌入底谷:“我倒是极明白石爱卿的意思,他必是认为此女品貌极佳,天上有世上无,故才意欲献于君父,倒是个至忠至孝的人。方才我也细看了一眼这女子,果然是个出色的,可惜我既然已有了皇后为伴,眼中自然是看不到她人的,君既不取,那献于父就是了,石大人倒是个有福气,竟有如此孝顺的一个儿子。”
石夫人闻言不由大叫道:“皇上,这不妥……”
庄承荣笑道:“石夫人说话倒是直爽,我这时也觉得不妥,既然是石爱卿特意献于朕的,想来必是一位绝佳女子,若说只给一个老头子做妾,倒是委屈她了,也拂了石爱卿的一番孝心,很该做一位夫人的,我看不如让她嫁给石大人为妻算了。” 毒妇从良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