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承荣笑道:“没有办法,为了把永宁世子之位挪出来,少不得给他点甜头。他为了沈丽君可以舍弃三世爵位传承,他的妻子儿女却未必会乐意,让他们吵成一团,咱们也乐得看戏。这世袭向来是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以后他必是要长留京城的,我看他以什么来军功来讨回那世袭的封赏。而且这个国公之位,我迟早会再取回来的,这站在高,才能摔得更狠。”
沈秋君不由叹道:“倒是可惜了珂哥儿他们了,因为我与沈昭英的恩怨,竟毁了他们的前程。”
庄承荣却道:“这永宁侯的爵位又没有跑出沈家,沈昭英一脉固然受影响,可沈昭宁一脉却是得了实惠,总之又没有便宜别人。好男不吃分家田,如果你那两个侄子真有才干,到时去边关怎么不能混个一官半职的,不过是他两脉的命运颠倒一下罢了。”
不提庄承荣如何劝解沈秋君,只说沈昭英自皇宫出来便直接回了府,一路上却心情起伏不定,一方面为子孙失去世袭的爵位而惋惜,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为沈丽君做一点事,以弥补他的亏欠之心。
沈昭英就这样怀着矛盾的心理回到永宁侯府,却发现府门口下人们正在卸着一地的行李,原来是沈大嫂带着女儿珍姐儿回府了。
这日环姐儿也回娘家了,因为沈昭英一早就上了朝,故环姐儿没能见到父亲,只好陪着祖母说话,以此来探寻父亲的近况,正说着话呢,沈惜君也回了娘家。
沈夫人心中更为高兴,直道若不是沈秋君嫁入天家,若是沈大嫂母女二人再赶来,这才是一家骨肉团聚呢,又叫人去请沈丽君一同来,沈丽君心中凄凉,不想看到那繁花紧簇的场面,自然依旧推辞了。
沈夫人心中不免为沈丽君难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两个女儿分属不同的阵营,一个风光,必然有一个要落魄,这就是女儿嫁入皇家的必然结果啊。
众人见沈夫人脸上神情黯淡,知她是为了沈丽君,便忙说些开心的事情来哄沈夫人高兴,正在这时,门下便来禀道:大少夫人和二姐回府了。
环姐儿心中高兴,也顾不得劝解沈夫人,已经激动地站起身来往外看去。
程秀梅知她们母女多年未见,故才有此举动,便对沈夫人笑道:“母亲倒是铁口神算,这说曹操曹操到,不如我和二姐一块带着小辈们去迎接大嫂吧。”
沈夫人虽早年与沈大嫂颇有些不愉快,不过这么些年过去,那些过节便也不足道了,况且沈大嫂到底是沈家未来的宗妇,不能不给她这个脸面,于是沈夫人便笑道:“也好,让人去前院把珂哥儿他们叫去一起去迎接他们的母亲。”
至于沈昭英的两位姨娘及庶子,沈夫人想了想,今日儿媳初回府,还是不给她添堵了,便闭口不提他们几人。
于是沈惜君和程秀梅二人便带着环姐儿姐弟等人一起去二门上迎接沈大嫂。
这么些年,沈大嫂却没怎么变模样,可见她在边关倒是过得挺不错的,而沈大嫂本以为自己在关边过得极好,所以对自己面容没怎么变老很是得意。
不过等看到沈惜君和程秀梅二人时,发现她二人也没怎么变老,而且身上的富贵气质,对比前些年更显雍容,反倒是自己因为在北边,虽是在深宅大院养尊处优,只是那边到底风沙大些,脸上的皮肤明显粗糙了许多,沈大嫂不由有些丧气。
沈惜君二人带着众人忙上前见礼,环姐儿更是激动得汪着眼泪,三步并做两步上前见过母亲。
沈大嫂看着眼前眨眼间已长大成人的儿女,亦是感慨万分,大家一通的嘘寒问暖,程秀梅担心婆婆等得太久,便对沈大嫂笑道:“大嫂咱们快些进去吧,母亲只怕急等了呢。”
这时众人才意识到她们在二门上耽搁的时间确实够长了的,忙请沈大嫂前行,沈大嫂见自己如今被众星捧月一般地请进侯府,顿觉得出了当年灰溜溜离府那口恶气,心情很是舒畅地向前迈步。
却不防这时一声如黄莺似清脆娇柔的声音传来:“母亲,您还没给女儿引见长辈呢!”
沈大嫂不由哎呀一声,笑道:“这么多年没见了,一见你们只顾着高兴,竟没让珍儿出来与你们见礼,实在是失礼的很。”
众人便住了脚步,循声看去,却见一位身着华贵衣衫的少女笑盈盈地走到沈大嫂跟前,对着沈惜君和程秀梅欠一欠身,娇声说道:“珍儿见过……”
环姐儿已经走到妹妹身前,笑道:“没想到你我姐妹十多年来今日才得相见,让姐姐来给你引见,这位是二姑,这位是二婶,这位是珂哥儿……这位是二婶家的瑜妹妹……”
沈大嫂对两个女儿的亲热感到十分的欣慰,不由满意地点头。
而珍姐儿则在姐姐的引见下,一一矮身拜见,又与环姐儿道谢行礼,环姐儿拉着她的手笑道:“你我姐妹不须如此客气。”
珍姐儿闻言低声称是,这才笑着抬起头来,环姐儿本还有话说,却在妹妹抬头瞬间顿了下,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不只是环姐儿,便是沈惜君和程秀梅也都暗暗吃惊:这珍姐儿长得实在太象年青时候的沈秋君了。
若说当年环姐儿有那么三四分象沈秋君,那么眼前的珍姐儿倒有六七分相象了,当然现在的沈秋君多了几分威严与成熟,而珍姐儿则显得稚嫩年轻得多。
沈大嫂倒是十分得意,这个女儿在北边时便给她挣足了面子,此时见到众人惊呆了表情,便笑道:“说来也怪,这孩子长得极不象我,也不象她父亲,倒是像足了她的祖母,我只希望她将来能有她祖母的一半的福气,我也就一生无憾了。”
沈惜君初时还想说这个侄女更象极了沈秋君,不过听到沈大嫂后面一句话,便闭了嘴,天下少有象沈秋君那样福气好的人,于是笑了笑,便请大家去主院见沈夫人。
沈夫人知道她们多年没见面,少不得要客气寒暄一番,而她和这个大儿媳也没多少感情,虽说也想早点见到孙女,不过到底因为从无往来,内心也说不上有多亲近,故虽等得时间长,倒也不急。
这时见众人簇拥着沈大嫂进来,沈夫人看着沈大嫂,心中暗自点头,看样子这大儿媳在边关过得不错啊。
沈大嫂已经来到沈夫人跟前,跪地说道:“不孝儿媳见过母亲。”
沈夫人忙令沈惜君和程秀梅上前扶起,方要开口说话,却一转眼看到侍立在一旁的珍姐儿,不由愣了:“这是?”
瑜姐儿已经笑嘻嘻地走到沈夫人面前,娇嗔道:“往日家祖母总说环姐姐像三姑,故总是偏疼她,如今又来一个更象三姑母的珍姐姐,只怕以后您的心里更没有孙女的位置了。”
环姐儿听说,不由恨道:“你说的什么话,这家里谁不疼你,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瑜姐儿闻言,笑着往沈夫人怀中靠过去,沈夫人这时已经回了神,知道那便是自己的孙女珍姐儿了,伸手拍着瑜姐儿笑道:“胡说,祖母什么时候偏心过,你们都是我的心肝宝贝,我都疼,可没有厚谁薄谁,就是你三姑母,我都没有偏疼过的。”
沈大嫂闻言心中冷笑,又看了几眼抢了女儿风头的瑜姐儿,心中有些恼火,幸好此时被珍姐儿悄悄拉了衣袖,脸上这才没有变色。
珍姐儿此时走上前,跪倒在沈夫人跟前,甜甜笑道:“珍儿见过祖母。”
沈夫人让珍姐儿走上前来,细细看了几眼,不由心中暗自赞叹,这个孙女实在是太象沈秋君了。
沈惜君见此,便笑道:“方才大嫂还说她象母亲,不过我倒觉得瑜姐儿说的对,更象三妹多些,母亲说对不对?”
沈夫人闻言点了点,却又摇头道:“不象,你三妹在她这般年纪时,可没有这样灿烂的笑容。”
沈大嫂听了,脸上的笑容便滞了一下,她明白婆母的意有所指,说实在的,虽然那些在她夫妻二人身边伺候的老人们都说女儿长得象沈秋君,可她从不觉得女儿长得象沈秋君,女儿是那样的纯真明净的一个人,怎么会象沈秋君呢。
这时沈昭英已经去了前院见沈侯,把上朝的经过和沈侯说了。
沈侯听罢,沉默良久,告诫道:“你能为丽儿做到这一步,我很欣慰,毕竟在亲情上,我们是有愧于她的,这样一来,大家都好。还有,你能做个国公,已属皇恩浩荡,至于三世承袭,以你的军功还是差得远,所以总归是皇上对沈家格外的恩典,你万不可心存不足,这事情也不要告诉你妻子,以后都安安生生的,不要胡乱折腾。朝中的曲里拐弯可不同于你在外打仗,安分做你的国公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不要想太多,多少勋贵之家,子孙没有爵位继承,也能荣华富贵一生。” 毒妇从良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