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诸事处理妥当后,由钦天临选的出发的吉日也到了,六皇子祭过旗后,便带着众兵将离京东去。
李瑶琴闻得沈秋君一同前往,不由暗自艳羡。
李瑶琴自嫁入定国公府后,日子过得倒是不咸不淡的,自己小院里的事务自然手到擒来,井井有条,林景周对她亦是恩爱有加,那两个通房不过是有名无实罢了,故也使得院里众丫头们不敢有丝毫的非分之想。
让她难熬的是每日婆婆面前的晨昏定省。刚嫁进国公府,林夫人就将她的规矩挑得一无是处。
李瑶琴当年初穿越过来时,虽是八九岁的孩童,但因心智是成年人的,故显得格外的聪慧早熟,且又因前世通过书籍影视,对于规矩一事多少也懂得些,自然不会真象小姑娘一样,处处唯教导嬷嬷为尊,又因其聪颖,一些不足之处,也能通过其机敏的表现,让家人及教导嬷嬷无话可说。
无奈林夫人一开始就看李瑶琴不顺眼,这个态度下,鸡蛋里也能挑出骨头来,何况李瑶琴规矩上的基本功确实不扎实,更是直接拿她当小孩子一般训导,并以此为由,轻易不许李瑶琴出门作客。
李瑶琴如今过得就是缩手缩脚的小媳妇日子,比之从前做姑娘时还要受约束,况且既然婆婆不喜欢她,她自然也不会对婆婆有好感,又少了些古代女子打内心里对姑婆的敬畏之心,这心里就更是怨气十足,在林夫人面前,一时一刻都是煎熬。
自打得知皇上欲派人前去东边时,李瑶琴便暗暗在林景周的跟前吹枕头风,想着若是林景周能外派,自己也可能借机出去,天高皇帝远的,自己才能真正当家作主,说不得还能有所作为呢。
林夫人既然不放心李瑶琴,儿子院里便少不了她的耳目,于是便敲打李瑶琴:外边的事自有爷们拿主意,还用不着一个内宅的小媳妇来过问,况且儿子既然在外无法尽孝,儿媳是怎么也要留下来掌管府中事务的。
李瑶琴这才作罢,不得不继续忍受这种憋屈的生活,倒是李夫人得知此事后,反训斥了女儿一顿,要她身在福中要知惜福,谁家媳妇都是如此过来的,一定要打心里尊重孝敬婆母。
再说六皇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东而去,却并不星夜兼程,晓行夜宿倒也不觉得有多累。
沈秋君以为是六皇子为照顾自己才会如此,倒有些不好意思,便劝说六皇子以军事为重,不要因小失大。
六皇子不以为然道:“不急,郑老将军还能过几个月才能起程呢,我们何必赶得如此急,反让东陈以为我们现在就与他作战。我现在主要是押运粮草,路上还要暗暗安排下征粮事宜,这次不是打一仗让他退一退的事,而是要全面攻下东陈,倒不急在一时,粮草之事却是马虎不得的。”
沈秋君听了,想到皇上对军队之事定有安排,六皇子也不敢自作主张,估计应无不妥之处,便也不再多言,只当一路赏着风景地往东而去。
六皇子一行人不紧不慢地行走不过十数日,东陈便知了消息。
陈王世子陈安政听说,不由冷笑道:“谁说大齐六皇子不得帝心,如今这不带人来报仇来了。”
前几个月陈安政曾派人前去大齐,如今那些人杳无音信,再看如今大齐六皇子庄承荣亲自带人前来讨伐东陈,他便猜测定是庄承荣知道自己策划的事情报仇来了。
陈王沉默不语,思考半日,说道:“那庄承荣的性子虽说冲动古怪,但大齐皇帝及其群臣却不是傻的,定不会由着他的性子来。若是真为了报派人劫持他的仇,来打一仗,争口气也就罢了,怕只怕大齐这次是决心收了我陈地,这场战争有的打了。”
陈安政忙道:“大齐前几年天灾也不少,如今虽好些了,但边境四处还不算太平,他怎么敢此时就与我们正面开战?他的将倒有不少,却无兵可派,偏就派了个没上过战场乳臭未干的庄承荣带了那点兵来,也太小看咱们了。”
陈王摇头道:“自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庄承荣不过是一个押送粮草的先行官罢了,你不要对他再动什么心思,免得将事情闹大了,先暂时维持眼前的平和,利用这段时间,先将咱们内忧外患解决了,好全力备战接下来的持久大战。”
陈安政只得点头称是,方才他确实想趁庄承荣不备先发制人,如今被父亲一说,也觉得自己行事莽撞了,毕意庄承荣是在大齐腹地,他若真要半路偷袭,代价必是很大的。
陈王见儿子打消了念头,便又命人立刻将大齐对各方的战争近况一一报来,他要好好思考一下,大齐皇帝此行派兵的意思及将派谁人来做统帅。
陈王君臣讨论到很晚才陆续散去,陈安政便回了寝宫。
刚一进后殿,便看到一位凛然威仪身姿绰约的女子正含笑站在那里,陈安政忙上前恭身道:“见过母亲,这么晚了,母亲怎么还不歇息?”
田王后搀起儿子,温柔笑道:“我也没什么事,便过来等你们。虽说政事繁忙,你也要注意身体,有什么事白天做不了,非要闹到这么晚。不要总仗着年轻,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以后年纪大了有你后悔的。”
陈安政忙笑道:“多谢母亲关心,只是最近因为不少地方遭了灾,偏边上又有几个部落不老实,等忙过这一阵子就好了。”
田王后叹道:“这两年事情是有些不顺,你年轻倒也罢了,你父亲如今也上了年纪,你要好好办事,也好帮着他排忧解难。另外,也要劝着他,别在那么拼命,要好好休养才是,有什么事也试着放手给底下的人。”
陈安政点头道:“父亲的性子母亲如何不知,事必躬亲,您放心,我定会时时劝着他的。”
田王后欣慰地笑了,一时又试探地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父亲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也罢,我方才亲手做了点吃食,已经让人送去你寝宫一份,你回去后好好尝尝,若是喜欢,母亲明日还做给你吃。我亲自送去给你父亲,也好劝着他早早歇息。”
陈安政看了一眼旁边几个正捧着食盒的侍女,忙忙叫住正欲向外走去的田王后:“母亲,不必了。父亲已经吃过饭了,他还有要事要考虑,怕是一时半回不会回来的。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田王后顿了身子,抬头时面上已然带了微笑,说道:“他也是个顽固的,一件事不解决了,就寝食难安,这身子怎么受得了,我更该去照顾他。”
陈安政不由垂了眼眸,说道:“父亲此时正考虑要事,不许人过去打搅他,方才儿子离去时,他已经叫人安排下后半夜伺候的人了,母亲这几年身子也不好,还是早早休息才是。”
田王后眼睛便黯了下来,方才还神采飞扬的一个人,好像一下子被抽去了所有的精神,顿时萎靡了起来,不过只一眨眼的工夫,她又变回雍容高贵的王后,低声笑道:“有人能照顾他,我也就放心了。”说罢,慢慢转身,挺直身子仪态端庄地走向自己的寝宫。
陈安政看着虽年近五旬容颜却不曾减少多少的母亲,不由叹息,他既疼惜母亲被父亲的冷落,可也深深了解父亲的无奈。
父亲无疑是深爱着母亲的,所以在母亲被掳走后,父亲深深地自责,并时刻为救出母亲而努力,后来也果真为了救母亲出大齐,放弃了诸多的利益,最终不得不蜗居在这小小的陈地,即便,父亲仍然毫不犹豫地封了母亲为王后。
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妻子被抢已经是极大的耻辱,如今救了回来,夫妻团聚,也算是上天有眼,可是,为什么母亲要为那个男人生子呢?
以母亲的容貌,在那样的乱世,想要保持清白,实在不易,如果仅仅是失贞,他与父亲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可是她怎么可以为那个男人生孩子,而且还将他抚养到那么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已经背叛了父亲和他。
对于陈安政来说,他都时时有杀了庄承荣以泄恨的心思,所以能深深了解父亲心中的疙瘩,越是爱的深,就越不容易原谅母亲,离得近了心里难受,可又舍不得真正远离,只能这样相爱相杀,彼此折磨。
父亲虽有几房妾侍,但无一例外都是田家的女子,由此可见,父亲仍是在顾念着母亲,以愿极力维护他世子的地位,这也是他不愿干预的原因。
此时陈安政看着母亲落寞的背景,既有心疼,又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又想起今日议事到现在的罪魁祸首,不由冲口而出道:“也怨不得父亲这么晚了还在灯下谋划,实在是因为接到线报:大齐六皇子庄承荣正带兵来往陈地而来,想来两国不久就要开战了。” 毒妇从良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