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姐儿知道皇上此时正在御书房,便骑着马往那处而去,宫女内侍担心兰姐儿有闪失,一路小跑紧紧跟在后面,倒引得其他宫人及侍卫们竞相观看,这其中便有蒋建平。
兰姐儿虽骑术高超,却也不敢真在宫里肆意妄为,所以一直小心控制着速度,倒能享受那种高高在上俯视一切的优越感,因为之前已经认识了蒋建平,兰姐儿经过时便一眼看到,立时勒马停住。
蒋建平见兰姐儿停在自己身旁,忙低头恭立请兰姐儿前行。
兰姐儿便笑问道:“你在宫中任何职位?叫什么名字?”
蒋建平已经猜到,兰姐儿多半是为了祖父推拒亲事的事情才故意拦挡在这里,他本想忍一时之气,让她顺了意,这事也就翻过去了,却没想到兰姐儿说话声如莺啼,清音娇柔,低回婉转,却又带了一丝矜贵,听着不由的心摇神动,意酣魂醉,于是便忍不住抬头看去,在这一看之下,更是让蒋建平呆傻了起来。
只见兰姐儿正含了一丝微笑端坐在马上,一身的红衣胜火,白马红衣在日光下的照映下,更显得她肌肤胜雪,艳丽双无,让人不敢直视。
蒋建平只觉得心怦怦直跳,平日里的清高傲气早消失的无影无踪,想要回答兰姐儿的问话,却又口干舌燥,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兰姐儿见此不由轻笑,斜睨着蒋建平讥笑道:“原来你就是蒋家的大公子啊,我道是谁,不过是个前怕狼后怕虎时时权衡利弊的作不得自己主意的缩头乌龟。”
说罢,见后面的宫人已经快要赶过来,兰姐儿便高高抬起头来,策马而去,只留下一骑红尘并洒落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人已远远地去了。
一时兰姐儿到了御书房外,皇上早得了消息,此时正走出来,看到孙女干脆利落地自马下跳下来,忙道:“小心些,别摔着了。”
兰姐儿已经上前拜见皇上,笑道:“祖父也太小看孙女了,这马温顺的很,要伤不到我。”
皇上见兰姐儿胆识不凡,心里很是赏识,话语里更是流露出满满的赞赏来,直赞有沈家之风。
旁边的人自然很识趣地恭维道:不愧是皇上嫡亲孙女,当年皇上马上征战天下,这郡主得其言传身教,自然身手也不弱。
皇上越发的高兴,对兰姐儿好一顿奖赏,兰姐儿忙高兴地谢了恩,又骑马原路返回齐妃的寝宫。
此时蒋建平已经回过神来,为自己对兰姐儿面前的呆傻而后悔不已,又觉得兰姐儿误会了自己,便有心要解释一下,看到兰姐儿返回,忙要迎上去。
兰姐儿既已看到蒋建平面对自己时的痴傻表情,心里自觉已经出了气,此时见他一脸的迫不及待,更是猜到他的想法,不过让一个憋曲的好方法就是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再者她本就看不上蒋建平,更是没心情兜揽他,于是甩出一鞭,催马前行,眼波流转时,果然看到蒋建平眼中的失望,兰姐儿心中更加痛快。
齐妃见孙女得了皇上的奖赏回来,心里也为她自豪,想到兰姐儿如此得皇上欢心,心中不免有些遗憾,如果兰姐儿生作男儿身,还不知会为贤王府带了多少荣耀呢,桂哥儿虽然天资聪颖,只是到底年纪小身子骨弱了些。
兰姐儿见到祖母神情,心里猜着祖母必又担心弟弟的身子,因担心她又迁怒到母亲身上,忙忙小心地承欢在齐妃身边,终于将齐妃重新逗开了颜,兰姐儿这才起身换下衣服告辞出宫。
兰姐儿一行人刚行至宫门前,恰好蒋建平也带人巡视于此,见到兰姐儿的车驾忙上前行礼,兰姐儿只轻轻嗯了一声,便抬手让人继续前行。
蒋建平顿觉老大没趣,可看到兰姐儿换回华服,气质又似变了一个,先前一衣红衣娇艳如玫瑰,现在则高贵如牡丹,再想到她身姿玲珑有致,虽然兰姐儿出了宫门,离开了他的视线,但心里却越发的放不下来。
此时蒋建平倒是有些后悔当日顺从了祖父的决定,平白将如此一个卓尔不群的女子放走,今后怕再也寻不到了第二个了。
可是祖父做统帅惯了的,向来说一不二,话已出口,绝不收回。而他出于孝道,也不能又不能与祖父对着干,蒋建平不由得苦恼万分。
蒋建平回到家里,不敢去祖父面前,便先在父亲跟前略透了一点意思出来,蒋敬之正色道:“这门亲事你祖父已经推了,以后不要再提,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那兰郡主虽好,却不是良配,你先暂耐下性子来,等她一订下亲事来,我便让你母亲帮你寻一个才貌俱佳的贤淑妻子来。”
蒋建平嘟囔道:“祖父老了,办起事来越来越小胆,再不是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军主帅了,难不成贤王还敢造反?”
蒋敬之喝道:“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吗?还不住口!知人知面不知心,贤王是什么心思,我蒋家管不着,但为了这一家子未雨绸缪有何不可?他的门第太高,我们配不上,我可不想你娶个让全家都跪拜的媳妇。”
蒋建平只好住了口,心里却总也放不下,每每夜阑人静之时,脑中便不由闪现出兰姐儿高傲矜持的芙蓉脸面,耳边亦时时响起她那清脆婉转的笑声,反而越发的割舍不下。
再说皇上想着京中贵女们大多困于闺房之中,一个个都变得娇弱文静,倒是自家的孙女还保有以前的贵女活泼大气的一面,心里免不了得意万分,偶然与当年生死与共的兄弟们说起话来,便忍不住夸耀两句。
沈侯听了也是与有荣焉,其他人大多也是附和着皇上赞上一番,倒也有性格耿直的,认为女儿就该在家做些女红,这上阵打仗是男子的,再者那些女子便是会些拳脚及马上功夫,也不过是花拳绣腿,不能真刀真枪地较量。
渐渐地众人的谈话便偏离了原来的话题,皇上也来了兴致,想到宫中照例要提拔上来一些侍卫,而那些侍卫大多都是由功臣之后来担任的,所以这次便好好来一番文韬武略上的考较。
众武将们听了一片叫好声,他们都是战场上打出来的,虽然彼此交情不错,当年也是免不了暗地里较劲,如今年纪大了轻易上不得战场,那在子孙辈上来个较量亦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提皇上与众臣如何议定好了比武之事,只说外面好些人听说了兰郡主在宫中策马射箭之事得了皇上的赞赏,正好众贵女们闷在家里没有新乐子,便借着这样一个机会,也能出去透透气,结交些新朋友,于是便正大光明地做些东施效颦的事来。
因是皇上赞许过的,家中长辈也不好拿规矩一事过分阻拦,于是贵女们结伴骑马出游一时倒是流行起来,所谓上行下效,不久之后,连下面的女子也纷纷仿效起兰郡主来,家里没有马的就是骑驴也是出去走一番,不然就成了土包子了。
兰姐儿听说后,只是一笑,并不发表什么评论,倒更让人觉出她的高贵与神秘来,自此京城中好些人都以她为楷模,模仿着她的衣着打扮举止等。
沈秋君也不免沾了兰姐儿的光,在一些亲友相聚中,也成了被恭维的对象。
沈秋君心里也颇为得意,皇上日理万机,齐妃要掌管后宫,贤王夫妻天天想着争权夺势,他们自然教没有多少时间教导兰姐儿骑马射箭,说起来兰姐儿的行为,更多的是因为沈家的影响。
六皇子听沈秋君显摆了沈家如何会教导子女后,不屑地说道:“现在她光鲜,就说是你沈家的功劳,若是知道她如此做,不过是为了勾引当日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不知你是否还硬扯到你们沈家呢?”
沈秋君不由恼道:“哪壶不开提哪壶,怨不得人都说你说话难听呢,我是说她的功夫是我二哥教的,至于她的行事自然是她父母所教。”
六皇子还要引逗沈秋君时,外面丫头来传杨远与周少泽在外面有急事求见,沈秋君看着天色已晚,他二人同时在这个时候来求见,定是出了大事,也不再和六皇子怄气,忙催着他去了外院。
六皇子也觉得奇怪,走到外书房,看说道:“什么天塌下来的事情,就等不到明天早上?”
杨远忙上前急道:“我的爷,可不是天塌下来了,太子那边又出状况了。”
六皇子一愣,周少泽已经急不可耐地上前说道:“太子今天中午喝酒,也不知发了什么酒疯,说什么他做太子已经三十年,时间也够久了,也不知还要等多长时间才能登基,可别到时竹篮子打水一场,做一辈子太子到头连个皇位都沾不着。”
六皇子闻言气得差点把桌子掀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就不能长个心眼吗,非得把自己作死才甘心!” 毒妇从良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