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琴见林景周如此态度,知道必有内情,一个人在那里等待时,便忍不住又细细思索了一番。
好半天,林景周才又回到院里,李瑶琴忙迎上前去询问,林景周想了想,对妻子说道:“这事以后不必再提,林家世袭罔替的国公是太上皇和皇上金口所封,只要我们守着为人臣的本分,应是不妨碍的。你既然与皇后极有交情,那以后也尽量保持你们的友谊吧,没有坏处的。”
李瑶琴定定看着林景周,冷笑道:“我身为你的妻子,现在国公府内院的当家人,将来的国公府女主人,总该知道你与父亲对此事的看法吧,不说详细情节,哪怕是事情的结论也好,而不是只让你告诉我如何行事。”
林景周见妻子如此态度,遂笑道:“你如今尚年轻,又爱自拿主意,一些事情上你还是少知道为好,对你对国公府都有好处,如今你只管料理好府中事便好,等你跟着母亲历练出来,再提朝中事不迟。”
李瑶琴一听这话,知道丈夫明显是气自己在此事上自作主张了,也不由生气道:“我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这个家,如果你能给我足够的信任和尊重,我如何不与你商量?因为这件事,我的心也悬在半空中,你倒是告诉我些情况,也使我安心。”
林景周不耐烦道:“我不都告诉你该如何去做了吗,你还想知道什么?以后你只管照管好府内事,外面的事情自有我呢。”
李瑶琴不由哼道:“你不告诉我,难道我就不知道了吗?不就是皇后如今不在京城,也值得你小心成这个样子,皇后擅自矫诏,皇上尚能不以为杵反而因此感动,我为使爵位世袭之事稳妥,才私下藏了字据,你就忍不得了?”
林景周不由大惊,急忙上前捂住李瑶琴的嘴,呵斥道:“你这是要害死全家人吗?这种事如何敢大声嚷嚷,小则影响皇后的声誉,大则被有人心利用,皇后有什么闪失,皇上必能追查到国公府。”
李瑶琴冷不丁被林景周一只大手掩了口鼻,顿时呼吸上不来,直憋得满脸通红,她情急之下,用双手大力扒拉开林景周的手,眼圈便红了:“我又不是傻子,怎会乱说,不过是夫妻之间说说罢了,你倒是狠心,下手这样重。”
林景周这才恍觉自己方才用力太过,不过仍是叮咛道:“你就把那事烂在肚中,否则,后果不是我们可以承受的。”
李瑶琴恨恨地点头,一时又得意道:“你还特特跑去和父亲商讨,却不知我也已猜测出来,让你小瞧女人家的智慧。”
林景周见此,心中却不免一叹,有个聪明媳妇确实是件好事,可是有个聪明却爱自作主张的媳妇,却未必是件有福气的事。
这些年夫妻二人相处也算相得,可是他总觉得李瑶琴身上似是藏着无数的秘密,以至于显得神秘而不可捉摸。当年这种神秘很能吸引他,他也乐意从中获得乐趣,但随着时光的流逝,夫妻做得久了,他心中不免有些微词,他自认对李瑶琴毫无保留,同样也希望李瑶琴能和自己坦诚相待。
尤其是沈秋君当日挑拨他与贤王时的一番话,让他心中对李瑶琴生了一丝怀疑,疑心她对贤王有所不同,再加上前段时间,李瑶琴心神不定,愁眉不展,更让他怀疑李瑶琴在为贤王败落而扰心。
当然现在出了字据之事,他知道是自己错疑了妻子,但他心中的疑虑必未就此消去,所以在他与父亲推测出皇后不在京城且字据一事是皇后一人所为时,他听从了父亲的建议,为谨慎起见,先不说给母亲及妻子,尤其得防着爱自作主张的妻子。
不过他没想到妻子倒是聪明,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事情的关键,他忍不住又嘱咐道:“你心中明白就好,千万不要再说与第三人听,小心祸从口出,这个新皇可不比太上皇仁厚。”
本来李瑶琴被丈夫如此一再在叮嘱,心中就有些不忿丈夫小瞧自己,如此也就罢了,偏林景周此时鬼使神差又道:“如今皇上根基已稳,贤王大势已去,你万不可再起什么念头,毕竟我们国公府算是背弃贤王投了皇上的。”
林景周这么一说,李瑶琴本就心中有鬼,听毕便明白这是丈夫怀疑自己私情于贤王,不由勃然大怒,哭诉道:“我说你怎么如此防着我,原来竟是起了那种龌龊的心思。你是在怀疑我与贤王有私情?如果不是因为你先时投在贤王麾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至于闲着没事,去关心什么贤王?再说,自从嫁入你林家,生儿育女,哪日不是兢兢业业地操持府务,孝敬公婆,教导儿子,便是出个门也是丫头婆子一大堆,没想到做了十几年的夫妻,我竟在你心中成了那个样子。”
林景周听了也自悔不该将心中话说出来,只好上前陪不是,李瑶琴心情这才稍好些,不过终是有些意不平。
是夜夫妻二人睡下,在林景周熟睡的打酣声中,李瑶琴却迟迟睡不着,她睁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夜,回想着前世今生,忍不住为自己委屈起来。
真是应了那句“相爱容易相处难”的话来,前世林景周对自己是何等的痴情,没想到真嫁给他,却换来他的猜忌。
李瑶琴不由深叹一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美好的东西总是容易打破,至少林景周还可以做到为了自己不纳妾侍,可是府中到底还有两个挂名的妾呢,为什么同是穿越女,沈秋君的命运却比自己好的多,不仅做上一国皇后,皇上对她还那样的一往情深。
李瑶琴眼神又浮现出白日里庄承荣的威严俊雅的面容,尤其是他双目含情的样子,让观者怦然心动,前世,他可也曾这样注目过自己?
这时林景周呓语一声,李瑶琴吃了这一惊,急忙收回神思,摸着燥热的脸,暗骂自己净想着有的没的,怎么还像小姑娘怀春一样,况且好马不吃回头草,那庄承荣是自己丢弃了的,这才被沈秋君捡到,有什么好追悔的。
李瑶琴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方才合眼睡去,却于梦中朦胧看到:自己当日不曾自作聪明地避出庄承荣,所以庄承荣仍是对自己一片痴心,后来庄承荣便作了皇帝,而她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但是就在她着了黄色凤袍接受众人跪拜时,庄承荣却突然出面,浑身泛着寒气,指着她厉声说道:“这皇后的位子乃是沈秋君的,你是什么东西,还不快下去。”
李瑶琴吓得大叫一声醒来,身边林景周仍睡得香沉,李瑶琴擦着冷汗,对睡得如死猪一般的丈夫越发的委屈失望起来。
时光倏忽,一眨眼的工夫,很快便又过去了两三个月,这日,庄承荣正批着奏章,当年的小成子如今的成总管掩不住喜色地近前,悄声禀道:“娘娘回来了。”
庄承荣倒是恍了一神,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小成子忙小声道:“方才太子着人送了信来:娘娘和小公主回京了。”
庄承荣心中顿时涌现难以自控的喜悦,把奏章往旁边一扔,站起身来,差点把身前的桌案掀倒,大叫道:“快回府去!”
庄承荣赶到安乐王府时,沈秋君正带着女儿和雪柳等人诉说着分离相思之情。
这时内侍忙传道:“皇上驾到!”
屋里众倒没想到庄承荣来得这样迅速,急忙跪倒了满满的一地,倒让正站在中间抱着女儿的沈秋君一下子显现在庄承荣眼前。
庄承荣看着正笑着望向自己的妻子,恍恍惚惚地直觉得似在做梦,又担心再如从前那般,于高兴处惊醒,便不敢提步上前,只想多在梦中停留一会,便也不近前,只管痴痴地看着妻子。
沈秋君看着那陌生又熟悉的丈夫,也是不敢近前。
夫妻二人分别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庄承荣做皇帝也有一段时间了,此时身上浑然多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和霸气,又兼他此时又蓄起了胡子,看着这样的庄承荣,倒让沈秋君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这帝后只管傻笑着你看我,我看你,却累坏了地下跪着的一干人等,又不敢抬头去看。可怜辛老先生一大把年纪,不得不悄悄把手放在身边曾孙身上以为支撑,太子见此,心中倒有些犹豫,他不想破坏父母相见的温馨气氛,可干杵在这里也实在难受。
就在太子准备开口说话时,于叔一路紧绷着神经,这好容易来到安乐王府,还不等歇息就跪了这半日,亦是劳苦不堪,便酝酿了一下情绪,泣道:“上苍庇佑,老臣终于不负皇上重托,将皇后娘娘平安送回京城。”
庄承荣这才惊醒过来,看看前眼前的沈秋君,又看了看外头明晃晃的日头,再看地下跪了一地的人,这才相信这一切不是梦,急忙往沈秋君跟前走去,边走边道:“一个个没眼力儿劲的,还不给朕滚出去。” 毒妇从良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