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王姨,这叫个什么回事?平时陆婆不是没一个亲人吗?”
王阿姨边喘息边回话:“我哪知道啊!十多年了,也不见陆婆与什么人来往,重来都是一个人过的,逢年过节也不见有人去看她,怎么一家伙冒出了一房的亲戚?我也不明白啊!”
“王姨啊,这事只怕没那么简单。”我思考了一下,向她进行分析:“我看钟瘸子认亲也是空口无凭。今天早上他咨询的那个问题绝对有背后原因。”
“对,绝对是的。钟瘸子平日里心胸狭窄,跟什么人都相处不来。突然说陆婆认了他做干侄子,这肯定是鬼话,反正陆婆现在人事不知,随他编都是可以的。”
“那不一定,遗嘱是可以鉴定的,由不得他乱来。对了,陆婆有什么财产吗?他们要争,肯定得有个由头。”
王阿姨想了想,突然间愰然大悟:“我说怎么会出这么个事情!原来是为了陆婆的铺啊!你忘啦,陆婆有间小门面,值六十多万呢!我说怎么亲戚一家伙全冒出来了!这死瘸子,骗亲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一番合计,整件事情的内里原因真相大白,这个结果把王阿姨气得一家伙冲了出去,“唰唰”几下,把刚出的黑板报给清了个干净!
奶奶的,真是死不要脸的。
不过,冷静以后,我俩多少怀了些侥幸心理。这社会也许不会那么现实吧,或许是我们自已的心里阴暗了。也许陆婆真认了钟瘸子,而肥婆也确实是她的外甥女,这一切的一切,应该是个美丽的误会吧!
中午我就在居委会吃的饭,主要是因为王阿姨想咨询相关法律问题。
我们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陆婆的利益出发的,出于稳妥考虑,王阿姨准备下午去与医院协商,把陆婆的事情接管过来,这还没出门呢,肥婆来了。
这肥婆一进门,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开了!
“王主任啊,你要主持公道啊!我姨妈从来就没认过什么干侄子。那瘸子凑上来,肯定不怀好心。现在我想把我姨妈的事情接过来,有我们亲人照顾,她老人家肯定恢复得好些。现在是医院不肯放人,说必须得居委会同意,那瘸子也赖在那里,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王阿姨强忍噪音与恶心,耐住性子与对方勾通:“居委会照顾孤寡老人,那是应该的。那个侯大妹子,陆婆婆的情况你清楚吧?你有没有向医院咨询啊?”
“问过了,植物人,很可能醒不过来了。”
“是啊,陆婆的情况十分严重,治疗需要很多钱的。”
“没有问题,既然我来了,姨妈的医药费自然由我来负担,有亲人照顾,肯定要好得多,居委会完全不用担心,你们不会有什么目的,不肯放手吧?我有手有脚的,一定要把姨妈治好来。”
肥婆答得十分果断,让我们对她的好感直线上升。
“那你有没有其他什么要求?或者有什么困难需要居委会协调的?”王阿姨出于热心,好心地加了一句。
肥婆一脸果断,回答得十分坚定:“没有,我们就是来照顾亲人的,姨妈的财产绝对不要。”
“哦,店铺的事情你知道了啊!”我加了一句。
“对,以后我会把它捐给社会。只有我才是真正关心姨妈的身体的,那个瘸子不怀好心,肯定是冲着姨妈的财产来的。”
“哦,明白了!”
肥婆走了之后,王阿姨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我双手一摊:“这肥婆对陆婆的情况十分清楚,加上有陆婆家乡村委的证明,极有可能真是陆婆的亲戚。如果她坚持要照顾,咱们居委会必须得同意。”
“哦,那钟瘸子的如意算盘就得落空了,该。陆婆晚年能有真正的亲人照顾也是挺好的,希望她们是真心实意!”
想了一想,王阿姨又出声了:“要不这样吧,小辉,我们等下去劝劝钟瘸子,让他不要在那里闹。他们俩个人在病房里吵个没完,根本都没考虑到陆婆的休息。你是搞法律的,你给他说说利害后果。”
“行啊!”
不过我心里明白,不用去了,钟瘸子已经快到门口了。
不一会,门口传来“叮叮叮”的声音,钟瘸子柱着拐杖进来了。
“王主任,你要给我做主啊!”
嗨,这开场白好耳熟啊!
“你又是怎么回事?”王阿姨对钟瘸子已经没有了好感。
钟瘸子仍是那样的细声细气:“主任,陆妈真的认了我做干侄。你要相信我。”
“我怎么相信你啊?陆婆现在又人事不知的,怎么证明你是她干侄?”
“我有证据,我这里有陆妈留给我的遗嘱。”说着,钟瘸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王阿姨打开一看,还真是陆婆的遗嘱,上面说得清清楚楚的,死后财产全部交给钟瘸子。
“呸!”
我倒是信了,这可是重要的法律文书。谁想王阿姨却是毫不在意:“我说钟瘸子,陆婆不识字吧?!”
钟瘸子不慌不忙:“陆妈是不识字,遗书是我代写的。不过她按了手印。”
仔细一看,果然,右下角签名上面按了一个手印,这遗书还真可能是陆婆签给他的。
“那你想怎么样?”
“我是真正能照顾陆婆的亲人,那个肥婆是假的,肯定是看中了陆婆的财产,我要让她滚!”
钟瘸子一嚷嚷,王阿姨头都有些大。这下麻烦了,两个都说自已是真的,都一定要撇开对方,居委会可不是断案的衙门啊!
见王阿姨救助的目光,我笑着插话了。行啊,想玩是吧,就让你们玩个痛快。
“那个,钟瘸…。哥,不瞒你说,刚才肥婆来找过来了,她说你是虚情假意,也提出了要让你滚蛋。你想让她走,我估计是不成了,这两天她的派出所证明就要传过来了。”
“什么?还搞先下手为强这套?”钟瘸子听了勃然大怒,柱着拐杖,气冲冲走了出去:“我找她去。”
王阿姨见他走远了,埋怨地看着我:“我说小辉,你搞什么啊?巴不得天下大乱?两家都有证明,我头都痛了!”
我哈哈大笑:“王姨,明显两派人都是冲钱来的,你还跟他们客气啥?陆婆是钟瘸子送医院的,她晕迷的时候,搞个手印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王阿姨是十分气愤:“这些人真是太让我恶心了。还好只是楚汉相争,要是再来个三国演义,真会把我逼疯!”
话音未落,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王主任在吗?我是陆妈的干女儿!”
不止是王阿姨,连我都是捂着胸口转过头去。不是吧,王姨的乌鸦嘴真这么灵?
就见门口站一女人,六十来岁,满脸皱纹,精神还算矍铄,就是那笑容让人恶心。见我们回过头来,一个箭步上前,握住了王阿姨的手,一个劲在那寒暄。
“王家妹子,不记得我啦?曾姐啊!二十六年前,你还在锅炉厂上班的时候,曾姐啊,是我!”
王阿姨是被她的手抖得浑身打颤,半天醒不过神来,两人松开后,平复了半天,她才想了起来。嘿,这老女人还真是陆婆的干女儿。
原来近三十年前,两人都在厂里上班,这位曾姐家境很差,加上丧偶,挺可怜的,所以陆婆就收了她做干女儿,时不时接济下她。后来曾姐改嫁了,离开了这里,近三十年没见她回来过,想不到今天不知她收到什么风,在这节骨眼上冒了出来。
“我是听说干妈病得很重,所以马上赶了回来,她老人家一生孤苦,现在没人照顾?真可怜哟!”边说,曾姐,不,应该叫曾婆,就边挤出了两滴老花泪。
我马上插嘴:“您来晚了,已经有两家人在争着照顾她了,一个是她的外甥女,另一个听说是她的干侄子。”
“什么?干妈一辈子就我一个亲人,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多山寨?不行,我得看看去。”曾婆一听急了,一家伙蹦了起来,问了医院地址,掉头就走,就如同太平天国义士一般,义无反顾!
“惨啦!再玩下去,六国大封相都要出来了!”王阿姨是急得直跺脚。
我急忙制止她的猜测,王姨的乌鸦嘴灵到我都害怕:“王阿姨,别乱说,怕灵。我们还是再去趟医院吧,他们三家在那一整,我怕陆婆受不了。”
说真的,这三家的杀伤力,我还真怕我留下的那丝灵力保不住陆婆的性命!
王阿姨听了,也是吓得直冒冷汗。这三家草莽,可都能打下一片天下,咳,又说错,是打下一片店铺。真要是在病房里杀将起来,陆婆婆还真是生死未卜,得马上赶过去看看。
才到得住院部楼下,就听见楼里“战鼓”轰鸣、内里杀声震天,果然,三路“英雄”已战在一处。
肥婆气势如虹,雄据大江北部,满口俚语俯视着对方两家联军,颇有携天子以制下下之势;
病床的另一边,钟瘸子已与曾婆结成短暂联盟,两人唇枪舌剑,势将均势抗衡到底;
病床上,陆婆枯瘦的双手,被两边一人拽住一只,果然已被“三分天下”; 型男律师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