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红尘,漫天黄沙飞卷。无数残云叠起。说不清楚的情绪,看不见未来的战争。
酒樽对饮,风沙作伴。琴弦撩拨,音律盘旋。枯寂的叶,沉暮之夜。
且不说开心中的心结,却让三兄弟之间再次增进感情。彼此间数年未见,虽然打过一架却让彼此更加深深了解彼此。男人之间的感情并非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而是一种彼此的信任。他们曾经将彼此的后辈托付给对方,他们曾经在战场上共同患难,他们曾经联手杀敌,他们曾经同生共死。
“喝!今日请君一饮,明日相见是何时?”楚天一杯高歌烈酒,满怀志向的豪迈之气。
明日相见是何时!对于楚天来说的确如此,朱丹虽然开解了心结,但是他知道不可能完全容纳这些信息,太多太多的震惊朱丹根本不可能和楚天等人加入大战。而明日便是要准备战斗的时候。
司马家战书已下,早就差人送往芜湖城。身为荒人的最高指挥之一的楚天自然知晓战书已经到了的消息。明日就要上战场,这一次战斗对于荒人来说是最好的鼓舞士气的战斗。全歼敌人一举拿下疆州郡,有了重镇防御,便能够更好的更待大军的一举突击。
“好酒!”王竹很久没有这么痛快了,以往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喝酒或者和楚天喝酒。三兄弟很久没有聚在一起,如今圆了一个梦,一个多年来都希望的梦。
“朱丹,听老师说你是来求道的?”楚天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满脸淤青的朱丹问道。
求道正是朱丹此行的目的,朱丹也不退避讳,点点头道:“不错,在我的心中积蓄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这种东西始终让我的道停滞不前,修为的进步与道无关。而你们,他们都是我的牵挂,尤其是楚天,多年来了无音讯让人甚是担忧。可惜,这一次来又欠下很多。”
欠下的债,自然是指江道鱼的事情。因为朱丹,因为司马鸣。因为这些那些让江家无一幸免都遭受到了灭顶之灾,所有的人包括男女老少全部被斩杀,江宅之内是血流成河尸骨如山。一片惨绝人寰的场景。
“这不是你的错,是司马家无道,司马家太过于昏庸。血债血偿!”楚天捏碎手中的酒杯,深深为朱丹抱不平。
“呵呵!朱丹看来你是接受了荒人嘛!”肓顾凭空出现,夺过王竹手中的酒壶仰头就喝下去。
“老师!”王竹楚天立刻起身毕恭毕敬的叫道。
朱丹讥笑一声淡淡道:“不是接纳可荒人,而是他是我的兄弟,无论何时他都是我兄弟。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
楚天和王竹一愣不知道如何解释。
肓顾哈哈一笑,甚是欣慰。“很好,说明一点楚天和王竹没有看错你。你至少是一个明白情谊的人,人性的本质没有改变。”
“我就是我,何来是一个明白情谊的人?”朱丹不解,醉醺醺的说道:“作为修炼者你是我的前辈,我感激你救了我。但是秉持着荒人中原人这一态度我只能说保持中立。互不干涉,战争就是需要流血的。而牺牲都是老百姓,这一点是我不能赞同的。”
肓顾很明白朱丹想要说的是什么,但是却并不反驳。“你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才是王道,谁也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道。好啦,朱丹你既然是想要求道那边跟我来吧!”
朱丹还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被肓顾一把拉住遁入高空,夜幕之下很快的没入沙漠的深处。
芜湖城西,一条涓涓小溪之畔。成排成排的枯败胡杨树陈列在小溪旁边。这里是曾经繁荣的胡杨村。
“这……?”朱丹不解,环视这一片废墟的村落,充满了疑惑。
肓顾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朱丹,你要弥补你的道,首先你的放下。你才能的道!你放下了吗?”
放下对于朱丹来说很难,曾经在盛京悟道之时便开始学会放弃学会放掉曾经,一直以为自己放弃了,但是还是有着执念牵挂。这一切都让他很迷惑。
一直都在纠结当中,纠结的是那些曾经。那段画面然让人刻骨铭心。
王竹和楚天也来到朱丹的身边,一直以来这里都是几个人的禁地。深深知道朱丹的噩梦从这里开始。在军营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朱丹的心中一直有着一个梦魇。这个梦魇的源头就是这个村落。
胡杨村的血案至今都让每一个芜湖城的居民流传,荒人马贼的肆虐让这里成为一个死寂的村落,成为一个废墟,让原本繁荣的村落瞬间化作残骸。
“我!”朱丹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
肓顾走在最前面,在村落当中的房屋四处观看,淡淡道:“朱丹虽然我不是修道者但是修炼一途实则是相通的,舍得。有舍才有得,这一句话想必你不是第一次听说吧?但是什么叫彻底放弃?你可懂?”
朱丹摇摇头,却是自己成尝试过舍得放弃。结果显而易见,最终也让道更加前进一步,但是却在终极之地竟然还有那种梦魇出现。顾名思义心底的阴暗一面没有彻底放弃。
看着朱丹直白的反应肓顾很欣慰的点点头:“若是你明白了就不需要我来开解了。举个例子吧。王竹,你认识吧?”
“当然我的好兄弟。”朱丹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你知道他为何帮助我吗?帮助荒人?”肓顾接着问道。
朱丹看向王竹淡淡道:“他帮助的不是你而是楚天,他的兄弟。”
肓顾一愣,哈哈一笑道:“王竹告诉他你的目的是什么!”
王竹不假思索道:“荒人在攻击中原人发动战争的时候的确是充满了仇恨和杀戮的。但是朱丹!在楚天作为领队的荒人军人当中他们不扰民不杀民,这便是战争。为了芜湖城,为了疆州郡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中原人和荒人之间的战争厮杀,我想要做的不单单是战争不单单是为了楚天这个兄弟,更希望能够让这些百姓生活的更加安居乐业,更加心安理得。要知道荒人统治和中原人统治这一点在中原人的心中是天差地别的。即便有人背地里骂我也无所谓。”
朱丹闻言,对王竹这个人更加佩服。同样是统治者而言,中原人定然是需要一个更加理解自己生活的统治者。
“那楚天你的目的呢,就是为了生存?”朱丹看向楚天,对于这一切都想弄个明白。
楚天微微一笑:“朱丹,不瞒你。生存是必须的。其实相比而言我很羡慕你和王竹。王竹和你的父母虽然是死在荒人马贼之下,但是我呢?我没有父母,是老兵将我抚养长大,我感激他们。也曾经痛恨自己身为荒人。但是当我遇到老师那一刻开始我发生了转变。在草原雪海之内,看到民不聊生的荒人部族我在想,如果他们尚且有一域栖身之地何至于此?何必沦落为马贼,何必流离失所,造成战乱?何必要处处厮杀?只需要一个提供给他们生存的地方足以。”
“嘶……”朱丹沉默,拍着楚天的肩膀道:“兄弟我错怪了你。”
楚天摇摇头道:“兄弟有你这一句话足了。但是我还是想要说的是,以前我们战争的目的很简单,拿下疆州郡,以玉门为界,分割管制。但是我改变决定了。”
“哦?”这一次不单单是朱丹不解,王竹不解,甚至肓顾都不解。纷纷看向楚天。
楚天一笑道:“天下何其广博辽阔!但是天下必定会大乱,如果再偏安一隅的话,灭亡的还是我们。司马家就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例子。平心而论,司马家坐拥西北,广阔肥沃的土壤,却让黎民惨绝人寰。这里面的甚多事情我不说你们也明白,甚至朱丹你比我了解的很多。所以我的目标是让西北沦为我们的地盘,我希望自保,希望让这里成为乐土。不单单是荒人需要栖身之所,而是西北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好!这一点我支持!”肓顾对楚天大为赞赏。转头看向朱丹道:“朱丹且不说这个,说回来,你的道!你执着牵挂的。王竹为了什么,楚天为了什么你应该明白。你又是为了什么?你失去了目标,或者你的目标被你的牵挂执迷给遮盖了。打一个比方。天下若有亡灵,你父母看到你这样应该很欣慰。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应该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或者轮回?你如此在心底将他们个筋骨在这个世界,让他们为担心又是为那方?”
“可是轮回归处是哪方?”朱丹甚是不解。
“轮回,天地苍莽广大,我们如此渺小。你放下了他们他们才能走的安心!这个地方永远都是你牵挂的,只需要记住他们的好,勿念那些执着!看着兄弟们都有目标成就,而你需要放掉过去,哪怕是追逐哪怕是寻找也要向前走!”肓顾苦口婆心的为朱丹开解。
轮回,对于朱丹来说太过渺茫。想起了很多。老师他告诉过自己要压制自己心中的激动。这里乃是自己出生之地,始终牵挂这里。
“过往烟硝,皆凡尘!”朱丹似乎有所明白,在村落面前似乎看到了永生。 九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