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王璇离开汴梁城,这次他走的非常突然,作为知县却直接辞陛,谁也没有知会,当天就启程,完全出乎别人意料,连每天往他府邸跑的王霞,也始料不及。
在辞陛之时,赵恒并没有允诺给他监军之职,小小的挫折感还是存在的,没想到自己拥有时超越时代的知识,天人一般的预知力,想改变大势还是那么难。
可见历史并非完全他所知的历史,细节亦是书中无法找到的,历史名臣既然能够名垂青史,并非浪得其名。
不安和挫折,他并不在乎,在必胜之仗中有他的存在,必然会增添新的变数。
明秀到底是跟随他北上,按照明秀的意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们带着张克用、青蝉快马加鞭,专拣最近的道路北上。
八月十六日,到达了遂城后,王璇当即闭门谢客,独自一人在书房中整整五天,几乎没有出门,饮食由孙寡妇送进去。
直到第五天,他拿出了整套作战计划,关键点有三个;不惜代价、囤积粮草;大军坚持、决不后退;隐瞒实力、分散部署。
“和上,现在你明白我的用心了吗?”王璇在五天后,第一次把明秀请了进来,让他仔细看自己五天的所得。
自己出去沐浴更衣,回来之后一袭宽松的布袍,长长地头发用一根青色丝带束上,刚坐下品了口茶就问心得。
“很细致,各方面都考虑到位。”明秀禁不住由衷赞叹,但他又沉下脸来,直视王璇说道:“朝廷一向将出中御,凡与契丹对阵必然布列大阵御敌,你这种布阵法,朝廷必然不会同意。”
王璇深以为然,明秀果然机敏,立即指出最大的难处。
的确,他一反常规,把十万步军分成三个部分,六万人背靠遂城列阵,两万人埋伏羊山,两万人在两军之间结寨固守,前阵两万骑兵,策先锋阵5千步骑兵,都围绕六万人的军阵设置,其余一万五千骑兵,按照历史的布局设定。
“事情不争取,永远不可能做成。”毕竟王璇还有一丝侥幸,他不相信自己改变不了历史轨迹。
明秀淡淡一笑,说道:“那就看子正的坚持了!”
“后天都部署行营莅临,我倒要会会他。”
杨延昭率先来到遂城,住进了张昭远的营寨,王璇立即到营寨中拜访,并把一张列阵图拿给他看。
对于王璇在京城的活动,他也略知一二,却没想到王璇手笔如此之大,甚至可以说惊世骇俗。
他也看出精妙之处,围绕着遂城、羊山两个点,一正一奇,马军为绳、步军为网的歼灭战打法。
“明日,我准备向三路都部署上陈,再发往枢密院。”王璇说出自己的目的,他需要争取前方领兵大将的支持。
杨延昭又岂能不知王璇的意思,他的确很欣赏王璇的部署,完全颠覆了太宗皇帝的将出中御阵图。
这才是真正的机动作战和防御的结合,大纵深防御的缩小版。他忍不住一阵迫切,说道:“此事还需计较,我定会支持。”
王璇得到杨延昭的许诺,心中一阵感激,虽然这些沙场宿将经验丰富,对朝廷束手束脚的战法很反感,但国策如刃,他们不敢违抗。
能够旗帜鲜明地表态,足以说明杨延昭的胆气,更表明其为人公心坦荡。
秦臻对王璇的到来也很高兴,军中也无好差招待,倒是被王璇拉着指挥使张昭远和他一同出去吃了个酒。
虽然已经进入临战状态,却还没有达到城外驻军警戒的程度,张昭远也挺关心王璇入京的情况,所以应约而来。
酒楼就在军营不远处,一场酒喝的皆大欢喜,席间王璇把自己对军事的看法,大概的讲述。
由于是来自后世的很多新颖观点,引的张昭远、秦臻等人惊叹不已。
谈到了大纵深战略,张昭远、秦臻虽然受时代局限,但也看出攻守转化的精妙所在,尤其是作为骑兵将校,他们看出大纵深防御与朝廷三道纵深单纯防御微妙不同,那就是步军完全处于从属地位,最大限度发挥骑兵作用。
作为马军部队出身的骑兵将校,他们当然希望自己所在的部队成为战场主角,那份心思、那份豪情,不是一般人所能感受,张昭远的目光变的炙热。
“如能实施,就是四万马军,亦能抵消契丹十万铁骑。”张昭远猛饮一杯,畅想着大宋骑兵即将和契丹对抗,肾上腺激素激增,忍不住有些失态。
王璇仅仅一笑了之,对于他而言,张昭远的血性代表一批马军将校,却无法改变朝廷对骑兵使用的指导。
一场酒痛快地散场,张昭远给王璇使了个好,让秦臻陪同王璇回到衙门。
遂城并不大,酒楼外大街直通衙门,本不需要送,但王璇明白自己的见解,让张昭远对他的态度更加友善。
在送走张昭远一行后,王璇让张克用和衙门的公人骑马回去,自己和秦臻沿着大街回县衙。
“大人,这次进京如何?”憋了大半天,在没有旁人的时候,秦臻终于能询问心中疑惑。
王璇背着手,慢慢度步,摇了摇头。
秦臻默然,却没有再问下去,他知道再往下不是作为低等将校该问的,有些话王璇也不便多说。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向前走着,彼此间偶尔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走到一个铺子前,王璇眼尖,看到远远地一队禁军,忽然说道:“哎,这不是江云江从龙吗?”
秦臻一怔,顺着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五六名禁军走了过来,由于都穿着绯红色的军袍。
“是不是江从龙?”王璇很兴奋地吆喝一声。
江云正与军中兄弟们有说有笑,忽然听到有人喊他表字,诧异地顺着喊声望去,却惊喜地看到王璇和秦臻二人,他立即给旁边的交代几句,快步迎了过来,躬身作揖喊道:“哎呀,王、见过王大人。”
王璇笑呵呵地扶起江云,眯着眼睛打量着说道:“一年不见,从龙还是那么英姿飒爽。”
秦臻在旁亦是笑道:“大人,这位是?”
“广锐军江云江从龙,自我们分开后,遇到从龙将军,才化险为夷。哦,这位是.。”王璇大概地介绍一下。
秦臻和江云长相都很英俊,尤其是江云更像一名俊俏书生,王璇忽然想起了狄青,那位在几十年后,身披重甲,面带青铜獠牙面具的名将,江云披挂面具上阵,是怎样一种情形。
“从龙,段指使到了?”王璇才段守辙,毕竟当年受人家的恩惠。
“段大人前几天就到了。”
王璇细看之下,笑道:“看来从龙又有升迁?”
“有劳大人挂念,在下被叙功转三班借职,担任将虞候,前些日子奉命进驻威虏军,若不是今日带着军卒进城采办蔬菜,就与大人擦肩而过了。”江云把大概一说,忽然疑惑地问道:“大人如何来到威虏军?”
王璇看了秦臻一眼,笑了笑没有回答。
秦臻却笑道:“王大人如今是知遂城县,管勾兵马。”
江云眼前一亮,惊喜地道:“那就恭喜大人。” 大宋权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