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令。”两名卫士是跟随张浦多年之人,明白个七八分,心中亦是惶惶。
曹玮在两名党项卫士退下,才笑眯眯地道:“国相放心,三五日便可。”
张浦冷冷一笑,事情已到了这种地步,他就是再急也没有用,外面有几万大军、他又能走到何处?不过,他倒是相信曹玮是一位君子,放冷箭暗算是不太可能的。
“前几年,本帅所部几名戍卒叛逃,不知是不是国相代本帅处置的?”曹玮稳坐钓鱼台,轻松地和张浦打趣了。
“让防御见笑了!”张浦脸色威赫,尽管那件事不是他处置的,但上了曹玮的当,还是令他没有面子。
原来是当年曹玮所部,有戍卒叛逃投奔党项,消息传来,曹玮正在和好友手谈。听到后动也没有动,有意无意地说是他派过去的。
当时,党项边将收留了戍卒,也上报此事,不久传来间报说是曹玮使人叛逃为间。叛逃戍卒自然没好果子吃,被斩下首级抛到边境。
那时,他虽心存疑惑,却拿捏不准,最后也就抱着无足轻重的人,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念头,没再去过问。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宋军中再也不曾发生叛逃事件,反而党项各部族时有投奔陕西的,每次想起来都大为懊恼。
“国相本士人,相助拓跋家稳定定难五州,可谓居功甚伟!”曹玮笑的有点放肆,其中充满了调侃的奚落。
张浦岂能听不出曹玮在用言语刺激他,什么对居功甚伟的鸟话,绝不能在口头上落了下风。
他微笑品了口茶后,淡淡地道:“外臣虽是汉人,但天下苍生本就是一家,汉人和党项本就是兄弟,朝廷中人才济济,又岂有我等小人用武之地,防御之言甚是不妥。”
曹玮闻言,眉头微蹙,感觉很难辩驳张浦,党项内部人才济济,汉族谋士、将帅比比皆是。
他从张浦之言中听出一抹怨毒、一些悲悯,顿时对张浦有了几分歉意,尴尬地道:“是本帅失言了,还望国相见谅才是。”
张浦忽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向曹玮深深作揖。
曹玮一惊,不知道张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愕然之间,亦是站起身来道:“国相这是何意?”
“外臣知朝廷要对西平王动刀兵,但却不知是什么时候,以外臣算计,既然防御兵出天都山,恐怕风雨将至。敢问防御,大军何时进发?”张浦在作揖之后,起身站的直直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曹玮,非常的锐利。
曹玮一怔,避开张浦质问的目光,慢慢地坐回帅座。
他绝没有想到,张浦直白到丝毫没有任何的掩饰,直触问题的核心。何时出兵?尽管作战部署已完成,各路部队已进入出发阵地,但出兵时间,可是最高等级的机密,怎能随便说出来。
“还望防御成全?”张浦不依不饶,他相信不会被祭旗,曹玮却不一定告诉他,但他必须要问。
张浦被滞留曹玮军中,杨延昭的兵力集结完成。陕西两路态势明显,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杨延昭所率广锐、蕃落、保捷等并校阅厢军、乡卒弓箭手十余万人,纷纷进入出发阵地,摆开进攻态势。
一万马军出长城岭,越贺兰原,深入盐州、夏州之间,主力步军分两路,缓缓越过十字井,进入龙州地界。
战争正式爆发,在赵恒封禅的使臣,尚未到京东之时,双方就撕破了脸面。
此时,王璇正在会州,柔狼山。
“老七,你经营不错。”王璇看过刚送来的官塘,随手给了身边韦双。
王雍一笑,一个县要治理不好,他可白混了。
“你这几百禁军,千余乡卒,能不能打?”
王雍一怔,随即翻个白眼,道:“五哥,说笑了,我自担当监押,没一天松懈。”
“好,你部隶属江巡检,虽担当侧翼掩护,却最容易遭遇战事。你应知道,战场之上,我不能有任何偏私。”王璇口吻中,透出浓浓的关切。
王雍心中一暖,道:“五哥放心,我会小心。”
“你一文官,确实勉强。”王璇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忍。
“五哥,你不也一样,半斤八两,都别说。”
两兄弟相顾大笑,好久没在一起畅快了。
“是不是陕西那边打了?”笑后,王雍冷不防一问。
王璇慢慢颔首,道:“杨延昭出兵了。”
“那咱们这里?”王雍眼中迸射出炙热的光芒。
“等。”王璇一笑,目光转向正北。
杨延昭不愧一代名将,战术水平的确是高人一筹,尽管没有战略上的秘密可言,却出万骑深入,打乱契丹部署。
宋军主力并未如李德明判断,从洪州北上,前锋四千骑直接越过龙州,直扑夏州重镇三岔口。
一万步军在后,实施急行军,保障马军后防安全。
完全出乎节制定难五州的李继瑗和李延信的意料,党项军队根本来不及反应,龙州竟被宋军马队薄城而过,几个敢于抵抗市镇,几乎被宋军屠戮殆尽。
李继瑗和李延信又惊又怒,没有想到一贯稳扎稳打的南朝,竟一改稳健的作风,动用马军来个非常漂亮的迂回。
造成盐州东、西被割断,他们陷入被动,尽管没损失太多兵力,但这个脸却丢的不小。
他们二人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脸是丢了,战略上暂时陷入了被动,但他们并没有狂暴地盲目出兵迎战。
李继瑗率兵坚壁清野死守关城,李延信集结各地党项部队,对宋军发动了一次大规模反击。
由于,党项军反击势头非常猛烈,杨延昭没有料到李延信竟然置夏州于不顾,对他的主力部队来了一场大反击。
雄州刺史、宣抚司行营前阵钤辖,老将耿全斌的部队,正处于李延信的打击之下。
宋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若非杨延昭及时救援,耿全斌几乎无法支撑下去。即便打退党项人,也让这位在几年前,率兵入伏落关,招纳吐蕃部众内附的大将,几乎丧失了脸面。 大宋权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