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不立,他隐瞒出处说出来,仅限于几个高层明白,至于信不信,反正不久就会见真章。
做成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没有战争的洗礼,契丹也不会做出重大让步,他已经谋划各种可能,做了最坏打算,一切的一切都等到几个月之后再说。
退出东华门后,他想了很多,认定此时赵恒他们不可能全然相信,毕竟太玄乎了。
有时候大宋朝廷的议论,简直就是扯牛皮,搞的他一点兴趣也没有,暗想要是有时间的话,还不如想一想两个月后的大战,把珍贵的时间浪费在朝堂上,简直得不偿失。
可惜的是,连续几天来,都没有萧无笙的消息,看来真的误会自己要杀她了!
王璇能够理解干间谍的心理,即便是云浮道人解释,萧无笙也不会再露面,人家的任务已经完成,却没有必要再涉足风险。
他也没有缉捕萧无笙的心思,不知为什么,按照自己的想法,或许是有缘吧!把璇玑子藏在心中,就如藏哪个她,让她们慢慢地淡化去。
令人心惊胆战的是,接下来几日,边地风云突变,已不是北面机速局,发回契丹可能进攻的官塘了。
河北、河东缘边驻军斥候探报,契丹各路大军正缓缓向边境移动。
易州、涿州一线已出现六七名大帅的旗帜,各种军号的契丹部队近百个,甚至有回鹘高昌王庭旗帜,看来契丹要玩大的了。
缘边几名负责机动防御的将帅,开始命令所部将士备战,马军纷纷向进攻阵地集结。
现在已不是讨论契丹有没有和解诚意的时候了,大宋君臣面对的是,契丹大军一次规模庞大的进攻。六七名统军使,至少有十万大军,还是在南京道山南地区,按契丹出兵规律,山北必然有两倍之上的主力,正在集结中。
王璇所属的机速司开始全负荷运作,开封城的气氛也为之紧张起来。
当天,寇准奏请为抵抗契丹的入侵,要求罢北面赍御剑内臣,以剑属主将,这可是一个非同小可的建策。
朝廷自太宗皇帝以来,每每派内侍在边军中做为监军,甚至直接指挥禁军作战,秦翰等人就是例子。
虽然,很大一部分内侍智勇双全,为国之栋梁,但也有一些内侍带有皇帝御赐的节剑,气势凌驾于将帅之上。
剑属主将,就是要全面罢黜内侍干预军事指挥的权力,把指挥权切切实实地交给诸位将帅。
当时,王璇正在保和殿偏阁给赵恒上奏官塘,当他看到寇准的奏折之后大吃一惊,立即暗赞这个老西还行,当真是触动了大宋军制两弊中的一个,却不知赵恒会怎么做。
“爱卿看罢北面赍御剑内臣,是否妥当?”
王璇一怔,他下意识地左右看看,发觉殿内除了天子和他之外都是些内侍、女官,这句话分明是在问他。
赵恒见王璇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笑了笑道:“这个寇准给朕出了道大难题,太宗立下的规矩岂能随意变动,寇准却说世事变迁、不可拘泥的话,着实让人为难。”
王璇明白赵恒的意思,太宗皇帝为能后驾驭那些开国的大将,在他兄长赵匡胤文武二柄并重手段上,施行了轻武重文,甚至是鄙夷武人的政策。
凡是将帅驻泊、作战无不按照皇帝所赐阵图和行军图,令行禁止,而且禁军上下分割,没有皇帝旨意,各部之间并没有上下级隶属关系,更谈不上谁指挥谁了。京军尚好,由军号所在都指挥使、都虞候层层管辖,各地驻泊禁军,也就是都监、监押直接统率辖区禁军指挥,部署、钤辖并无统属,各有所掌,也就是战时临时编组。
再者,就是贻害无穷的内侍监军体系,这也是他最厌恶的一种体制。纵然,秦翰等人是一代名将,但军中号令由那些尖着嗓音、男不男、女不女的阉寺把持,的确非上国气象。
他在细细思量之后,才道:“陛下,臣资历浅薄,岂敢对太宗皇帝大策说三道四,有感寇相公此番建策,的确是老成谋国。内侍专边军之弊始于前唐,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微杜渐,契丹在山南、山北集结大军数十万,此战若是开打必然非同小可,臣也历经大战,深知将帅临阵专断的必要。”
赵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爱卿不无道理,内侍干预军务事,朕亦是深有体会,契丹连年入侵河北,禁军屡屡不能制止,看来与内侍赍御剑是有不小干系!”
“陛下圣明,虽说秦都知等诸位大官,在战场上骁勇善战,但要形成制度,必会遗祸后世。”
王璇虽口上说圣明的奉承话,心中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大宋的军制不是不先进、制度不是不优越,几乎不需要进行变革。
不过,先进的军事体制中,关键接口上,却有两个死结,如能解开这两个结,那可就了不得了。
不过,他也明白,现在不是动军制的时候,这是绝对禁区。
王璇不知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寇准执着缘故。几天后,赵恒下诏罢北面赍御剑内臣,以剑属主将。
此时,来自河北的各处塘报,不断上奏辽军已完成集结,令赵恒不胜其烦。
他明白赵恒仍在矛盾中挣扎,既希望继承先祖光辉,又不能不对现实妥协。
对党项的屡屡妥协就是一个例子,自李德明继李继迁位之后,大宋已占据凉州,取得了很有利的战略态势,但赵恒又是封赐又是犒赏,搞的跟西北自此太平了一样,却不知这是自欺欺人、观虎做大的鸵鸟政策。
他很想劝谏,但很明智地闭了嘴,因为条件不成熟,他算计几次,最终还是在保留原则下,保持沉默。
他的原则是坚守凉州,决不放弃,有凉州在手,大宋在河西才有发言权,才有进攻阵地,更重要的是战马。
当天,在很偶然的机会,王璇和刘娥有了片刻的接触,大臣与内宫美人之间,相隔万里,就是这一接触,也是刘娥来到了阁子,赵恒临时更衣去的一点时间。
不知为了什么,他对刘娥说出了心中的忧虑:“官家仁德,却不知兵者凶险,今西北党项养精蓄锐,北方契丹已开始南下,天下狼烟即将再起,还望娘娘能够劝谏官家。”
“劝谏什么?本位确实不知。”在王璇眼中依然是风姿曼丽、明丽动人的刘娥,一反常态地表示淡漠的态度。
王璇无法再说下去,他明白刘娥的意思,心中稍稍有些失望,却不知道还有一场风雨在等候他。 大宋权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