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天下午,白起才从昏睡中醒来。
他有些懊恼,为什么习惯早起的自己今天竟然睡了这么久,没想到刚下床就是一个趔趄,差点被巨大的饥饿感压垮了,白起甚至感觉自己像是几年没吃过东西那般饥饿,连忙找了几块过去存下的面饼塞进肚子,这才感觉好点。
老李给大山的盒子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消失不见?和自己今天睡到下午是否有关系?一堆堆疑团像乌云一样笼罩着白起的心,白起突然想到如果这一切是阴谋,会不会大山把盒子交给自己也是阴谋的一部分?
正当白起动身想去做找老李问个究竟时,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阵对话声。
“今天晚上真的要动手吗?”这声音白起感到无比熟悉,仔细一想,正是狱卒中曾经跟自己讲过法宝滴血认主的那人。
“当然,上面已经下了命令,房间里的东西总不可能自己长腿跑掉,肯定是哪个犯人偷偷藏起来了,今晚办的庆功会便是为了这件事。”另一个声音白起也认识,也是狱卒的一员。
“可是。。。”
“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我知道你和那小崽子有些交情,但上面下了死命令,何况我们在他们的饭菜里加上料,让他们吃顿好的再死,已经是够意思了!”
“哎,既然如此也只能这样了。”
白起大惊失色,难道狱卒们要在今天将囚犯全部杀死?
他顾不得再找老李的麻烦,出门正好看见两个狱卒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窃窃私语,他佯作不知,笑着和两个狱卒打招呼,狱卒没想到白起竟然下午还在屋里,神色明显露出了慌乱。
白起离开他们大概二十米后,又听到后面传来一阵私语声。
“他不会听到咱们的话了吧?”
“你小子脑子糊涂了吧,咱们离他这么远,说话声音又不大,你当他是顺风耳吗?”
“说的也是,怎么可能,倒是我太慌乱了。”
白起突然发现自己的感知竟然莫名其妙地增强了许多,知道他离两人足有三十米,两人的耳语声才渐渐消失,不仅是听力,就连视力也是突飞猛进,他甚至能看到十几米开外的一株树上爬行的毛虫!
但此刻白起顾不得再深究身体的变化,天色已经开始发暗,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晚饭时间。
快!
他打定了主意,如果两个狱卒所言非虚,必定会在伙房里做手脚,他必须悄悄去伙房一探究竟。
一路上防卫力度明显增加了很多,中间空地上足有十几名狱卒在巡逻,往日顶多会有两三个人,而且多半在闲聊,此时十几个满副武装的士兵巡逻的极为认真,生怕有什么人遛了过去。
这时白起突然提升的感知能力起到了莫大的作用,他感觉自己的感知像是张开了一张大网,自己便是一只蜘蛛,每个狱卒的位置,动作,甚至是眼神的所在,都一一在他心中反馈出来。
这样强大的感知能力,加上遍布着半人高的茂密丛林,使他即使在重重包围下仍能悄悄前进。
一路上虽然寂静无声,却极为凶险,即便是他极为小心,路上也几次差点被狱卒发觉,他只能放慢自己的速度,到伙房门口只有百米路程白起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
白起一路上走来,虽然运动量不大,但却是心神俱疲,脑袋像缺氧般难受,这是心力消耗过度的后遗症。
然而事情远远还没结束,伙房门口还有两个全身甲胄的狱卒在守卫着,伙房只有这一个门,根本没可能在不被发觉的情况下进入伙房。
这两个狱卒作为最后一道关卡不敢有丝毫大意,突然前面的树林里传来一阵草木的窸窣声,两人放眼望去,却看不到有任何闯入者。
其中一个狱卒道:“我去那边看看,你继续在这守着。”
说罢便只身往草丛里寻去,另一个也不敢怠慢,来回张望以免有可能的入侵者。
然而突然听到了一声物体坠入河流的扑通声,守在门前的狱卒慌了神,连忙喊道:“孙帝杰,怎么了?”
原来前去看个究竟的狱卒正是那天试图和白起比试的孙帝杰,因为他武艺高强,所以安排为最后一道防卫。
然后他只是虚惊一场,先去去了的狱卒回来了:“妈的,吓老子一跳,只是一只该死的臭猫,老子打晕了扔河里了。”
剩下的狱卒一阵无语,孙帝杰本就是以残忍嗜杀著名,等闲人都不想和他交谈,唯有新任牢头倒是和他聊过几次。
孙帝杰继续道:“不知道里面准备的怎么样了,我去看看,你继续在这守着。”说罢便转身进了伙房。
这狱卒当然便是白起所扮,这孙帝杰与他体型相似,加上带着头盔,他模仿狱卒的声音又是惟妙惟肖,因此也不担心会被人发现。
真正的孙帝杰死不瞑目,他原想和白起比试的行为,在白起眼中就是不折不扣的愚蠢,白起的信条就是利益至上,这种没有利益,只为一时意气的比试当真是可笑至极。
唯一能让孙帝杰安心的是,他和白起总算分出了高下,只是,他败了,连叫喊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一进伙房,竟然就看见了几个犯人横倒的尸体,这都是分配在伙房里的犯人,看来今晚的阴谋是八九不离十了。
有几个狱卒打扮的正在准备伙食,今天的伙食倒是丰盛异常,鸡鸭鱼肉样样不缺,倒对得起最后的晚饭这说法。
其中一个狱卒正抱着个袋子从盘子里挨个往菜里倒一种灰白的药粉,药粉接触到菜便发出嘶嘶的响声,一下便消融殆尽,竟瞧不出一丝异样。
这狱卒还笑着对边上人说:“咱们王大人为了对付这帮犯人可真是下了本钱,这世面上上好的蒙汗药竟也拿了这么一大袋,普通人来上半勺可就够他睡上两天了!”
白起凑了上去:“小心无大错嘛!我在外面站得实在无聊,不如咱俩换换,这放药的事就交给我做。”
那狱卒有点为难,这可是王大人指定要自己做的,如果出了什么差错自己可担待不起。
白起继续诱惑:“放心,放药这种事不可能出差错,大不了等这事完了去镇上窑子玩算在我头上!”
那狱卒看一贯冷血残忍的孙帝杰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自己也确实不好太不给面子,只得把怀里的袋子递给了白起,还叮嘱道:
“你可注意好了,只在菜里放,酒水可千万别放。”
“放心我知道了,你安心去吧。”
于是白起接过了班开始勤勤恳恳的撒药粉,虽然他不说话,但这孙帝杰本就爱好惹是生非,他不惹人众人就烧高香了,谁会来主动招惹他?
今天的菜倒是颇下工夫,足足忙了有半个时辰,这事外面有人过来传话:“犯人们的吃饭时间到了,王大人交代了,忙完赶快过去。”
众人应声都离开了伙房,也有人招呼白起,白起道:“没事,你们先去,我把剩下这点粉放完。”
众人见孙帝杰今天倒是一反常态的认真,打趣了一番,便嘻嘻哈哈离开了。
白起看着几人走远,连忙把剩下的药粉都倒进了那个特大号的酒缸里,拾起擀面杖用力搅拌了几下,眼见药粉消散掉才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还跟前来端菜的狱卒打了声招呼。
原本暗淡无光的空地上现在已经是灯火通明,犯人们过惯了苦日子,听闻今天的庆功会简直不敢相信,个个眉开眼笑,却不知道这实际是一场催命的鸿门宴。
趁着众人都被宴会吸引,白起偷偷摸到河边,卸下了身上的铠甲,让它随着主人一起永沉水底。
正好狱卒正在统计犯人,王诚通听到白起不在时心里咯噔一跳,正担心计划暴露准备派人搜找时,却看到了突然冒出来的白起。
“小崽子,上哪去了?”王诚通面色有些不悦,他讨厌事情不被自己掌握的感觉。
“报告大人,我刚肚子疼得厉害,去茅坑了。”白起抬头望去,却被王诚通身后的一个红衣年轻人吸引了,那人生得俊秀,身材高瘦,偏偏火红色道袍又宽大鲜亮,上面还印着不知名的奇怪图案,像是某种蛇类的图腾,衣衫随风鼓动时颇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背上还挂着一口宝剑,说不出的潇洒俊逸,一看就知道乃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冲霄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