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端亲王府的事儿,康熙自然是有一番章程的。他剿三藩,就是为了把皇权全都收到手中,而这个被赐驻守在荆州的亲王,也是他的心结之一。这个亲王是顺治封的,以的又是对他有救驾之功的名义,康熙本来也不愿意动这个亲王的爵位,可是当他试着想召端亲王进京居住,却几番被软拒之后,就不由得不在心里有所盘算了。
康熙本想着,等噶尔丹的事儿结束之后,再来与这个端亲王好好计较一番的,没想到,他第三次亲征还没出发呢,荆州那边就发生民乱了,康熙并没有要送掉端亲王性命的意思,他只是想借此事以其“驻守不力”为由,将他召回京城另行安排职差,至于荆州那边,自然是改派朝廷官员前去管理了。
可没想到,康熙派的人赶去得还是晚了些,更让康熙没想到的是,他派去的这个努达海,居然还是个如此不知所谓的,在自己说出要找个亲王府抚育端亲王世子的话之后,他一个公不公、候不候、分毫爵位没有的就敢跳出来,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感情融洽”?
要照着康熙心里的恼怒,直接将他的官一撸到底也不解气,当然他没这么做,而是先去问问端亲王遗下的世子和格格,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个“感情融洽”?结果,一个“都熟了”,一个“求之不得”,让康熙知道,人家确实是“融洽”了,既如此,朕成全你们又何妨?也省得朕还得想着要选哪个亲王府,才不会被以后承袭了王位的克善借势做出什么来。
至于说努达海的身份够不够格奉养亲王世子?那有什么不能的?朕的大阿哥曾养在内务府总管噶禄处,三阿哥也在内大臣绰尔济处抚养过,亲王世子比朕之皇子又如何?更主要的,是人家愿意,不是朕不想高待他,朕说了要找个亲王府,可人家“求之不得”的想去内大臣宅第,朕自然也只好成全了。
在经过几番被软拒之后,康熙是认为端亲王很有心机的,也以为他养出来的儿子,肯定也不会是个简单的,没想到见面之后,那克善的表现却真就是个黄口小儿了,康熙觉得,这若不是端亲王没将儿子养好,就是这个孩子的心机更深,居然可以在皇太后和自己的面前做戏做得如此之象,但不管他是没养好也罢,心机更深也好,那个努达海却肯定是个脑子不够使的,现在他被自己升为内大臣,手上已经没有了兵权,就算克善是个有心机的,和他混到一处,也是生不出什么事儿来的,除了,努达海可能会想借此图些权贵,那就得看朕允不允了。
另个,还有那个格格,唉!这亲王家的嫡女,将来可是要封郡主的,结果闺名就这么被叫来叫去的,象什么样子?朕下令不许叫了,她居然还一脸的委屈,这端亲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养儿女的?若是从这格格的表现来看,或许那克善的样子真不装的?而是本性即是如此?算了,管他是不是,这事儿都这样定了。
康熙这时候刚刚平定噶尔丹得胜回来不久,很不想为这些事坏了心情,干脆利落、顺水推舟的解决完之后,想想皇太后被那两姐弟揉搓得也是够呛,就奉着她到畅春园消闲去了。
当然,消闲的只是皇太后,康熙则只是挪个地方办公而已,除处理正常的朝政之外,还有和硕显亲王丹臻等人上奏,再一次请求要为康熙加尊号,此次拟的是“神圣文武大德广运”,康熙则又是坚决不允,说“朕自御极以来,不曾念及一己,只为天下生民计,夙夜焦劳,惟恐一时怠慢,不克有终,况噶尔丹之灭,由于上天之笃祜、祖宗之福祐、众将士之勤劳也,朕何有焉。”
康熙自己坚持不肯受尊号,却说可以为皇太后加,可是康熙都没受,皇太后就更不能受了,于是君君臣臣之间,几番推挡,几经交涉,这事儿最终也还是不了了之了。
而在畅春园的期间,康熙还下旨让椿泰袭了和硕康亲王之爵,他阿玛杰书是在今年的闺三月初十薨的,此时椿泰的孝期虽没过,但百日热孝已毕,遵旨受了爵,将头发刮好,重新开始了每日进宫的课读,孝服、素服自然是不能穿入宫中的,但选些素淡的颜色却是没问题的。
因着椿泰在自己婚仪时担任过职务,还使得讷敏闹出了点儿小笑话,四阿哥对他也就格外有一分好感,而椿泰使得一手好六合枪,更是投了十阿哥和十三阿哥的所好,于是在他回来的第一天,就将他拽到了东三所,没办法,这些人当中,只四阿哥一个成了亲。
“四哥很快就要封爵了吧?”椿泰也跟着十阿哥和十三阿哥这么叫四阿哥,其实他叫康熙也是叫汗阿玛的,宗室子弟在书面都可以将康熙写为“皇父”,但能够直接当面的喊“汗阿玛”的,那就不只是阿玛要很有地位,自己在康熙面前也要得喜爱才行,而椿泰,这两点就都有了。
康亲王杰书被谥号为“良”,也算是得了善终,这也是缘于他知机守分,否则“****”虽然是世袭罔替,但却可以革了你换别人来承袭的,杰书能承袭此爵,也是缘于他七伯父满达海被追前过而降爵,所以,当坐受官员跪语之事一出,他就马上开始收敛了。
其实这坐受官员跪语之事,对其他王爵之人来说,可以算是逾矩,但杰书承袭的却是“****”,当初所封之时有说,除了子孙后代辈辈为王之外,还可以见了皇帝不参不拜,不接不送,因此也有将此等王称为“懒王”的,当然,此一时彼一时,现时已经不是当初了,杰书也不敢真就对康熙不参不拜、不接不送,但对某些官员们的跪语却是没太去注意的。
但再不在意,在接连被扫了几回面子之后,也该注意了,更何况杰书能有那些成就,自然不可能是个脑子笨的,其实在被削了军功那回,他就已经开始注意了,但当人家诚心要找你毛病的时候,你就算是再注意也一样躲不过去,而随着“坐受跪语”之事一出,杰书倒是松了一口气,他心里明白,康熙之前的种种,其实并不是冲着他这个人来的,而是他要收权了。
杰书当时盘算过世袭罔替的那几家,睿亲王一系被黜出宗室了,豫亲王一系降爵了,庄亲王博果铎在二十年就被罢了议政,肃亲王一系的显亲王丹臻因祖上多次降了又复,复了又降,早缩起来不多事了,郑亲王一系的简亲王雅布是二十二年才袭的爵,克勤郡王一系的平郡王讷尔福和顺承郡王宠保又更晚,都是在二十六年才袭的爵。
而除了世袭罔替的这几家,再略去皇上的亲兄弟裕亲王福全和恭亲王常宁,也是在顺治年间封为亲王的安亲王岳乐又在那年的三月间薨了,所剩下的就只有杰书自己一个了,康熙仅只是扫几回面子,其实也已经是顾惜了,杰书自己若是再不识趣再不知收敛,接下来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也正因为杰书识趣了,收敛了,康熙后来就再没找他什么茬,对椿泰年纪不大、却已经呈现出稳重之态,也很是欣赏,见四阿哥对他另有一分照顾,也问过缘由,听说了新婚之夜的事儿之后,也大笑了一场,遂让椿泰与保泰一处,跟着四阿哥学算学,而此时候的东三所里,保泰也在坐,正与十阿哥还有五格一处嘀咕着什么。
“汗阿玛没发话,我们也不好妄自揣测。”四阿哥对椿泰所问的话笑笑,又关心的问他道,“家里都好吗?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没有,”椿泰忙说道,“阿玛的事儿,四哥已经帮了不少了,家里都很感激,今儿个我过来,额涅还一直嘱咐我,要跟你好好的道声谢呢。”
“你额涅也是太客气了,”四哥摇摇头,见椿泰真要站起来,就压住了他的手,“你坐下吧,咱们之间不用过这个,其实我也没做什么,身在宫中,我纵有心意,能做的也是有限。”
椿泰很诚恳的说道,“这份心意,就最是难得。”
这边两人正说着话,那边十阿哥和保泰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十阿哥的眼睛也越睁越大,最后忍不住打断了保泰的话,“你这话编的也太没边了?真是的,亏我一开始还当真事儿似的听。”
“真的,”保泰语气十分肯定的保证着,“我绝对没瞎编,当时有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四阿哥被他们吵得,与椿泰的话题也进行不下去了,看十三阿哥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了,也跟着开口问道,“你们说什么呢?什么真的,瞎编的?谁说真的,谁又瞎编了?”
“我说真的,没谁瞎编,”保泰见四阿哥也有兴趣了,忙又准备开始说道,“就是那个新月格格......” 重生完美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