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极致的华丽与华贵,如盛装极艳的女子傲然地立于众人面前。
林小宁快要疯了,叹息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啊……”
郑老也颇为得意的看着自己作品笑呵呵道:“丫头,你说说你的看法,正好大牛在,让他也听听。”
“郑老您的心境与从前不同了,您以前求的是简,是看淡了,反而出奇制胜。现在讲的却是繁,还做到极致,是处处的勃勃生机、处处的向往,是想留世瓷品烧制描绘的所有可能,是想让大牛看到多和少,加和减,动与静,功底与意境。”
郑老满意的笑着:“说到对瓷器的欣赏眼光,你这丫头,在整个大名朝都算得上是一流的。大牛可听清了,静心想,你心里冒出的东西。”
郑老啊郑老,您一定要再活上百年啊。林小宁心中叹息着,舔着脸强收了一对高瓶到自己的小库房里。
荒山那边的四千亩地,去年时就盖好了排排的青砖屋子,现在去那块地的通路更宽了,因为挖掉了更多的泥,这让郑老心疼极了,这些泥是郑老的心头宝,但砖窑与瓷片的需要量太大,多少都要这样的好泥来掺。一年下来,村里面的这片荒山群中间的路,已可以并行三辆马车。
去年开荒时的汉子们,开荒当时就说要佃地,还有周边邻县的村民们,去年秋收后听说桃村林家向外四成租子佃地,都按要求纷纷报名。桃村的地肥,亩产惊人,都传遍了,佃租还只收四成,哪个不愿意啊。离得远不怕,有房子免费提供住,女眷还可以去棉巾作坊上工。
四千亩地,全都佃出去,还有许多没佃到的,这时桃村的格局开始形成。
这边三千亩,有商铺、作坊、学堂、大宅住户、小鱼塘、田地、佃户房。
那边四千亩,全是佃户房、长工房与一块一块的田地,还有几间小铺子,平均分散着,是专门卖生活必须品的杂货铺子,以方便这边的佃户们。
按林小宁的想法,四千亩新地,三千五百亩种上棉花,五百亩则由林家的长工专门伺弄,农忙时雇短工一起就是。在这五百亩的田地上,将会陆续按时节种上黄豆,芝麻,花生等各种桃村能种的作物,试着提高亩产。至于麦子得秋收后才种,因为桃村这里的气候比北边暖。
去年的地就仍是种稻子,看今年不用空间水能不能保持高亩产。
春耕开始了,千倾地的开荒也开始了。
清水县城西贫区的所有壮年劳力,因为基本都是没有田地的人家,就没有春忙,都被请来桃村做短工,在千倾地上先盖砖房。还有一部分,则分到砖窑做砖坯。
事实证明,以暴制暴,亘古不变的真理!至少从目前来看,权势与鞭子是最好的方法。
城西的壮年劳力们基本上来全乎了,包括一些壮年的妇人们,也请来做饭、砍柴,还有年青的女子男孩,也可以拾些干柴,拾柴的人虽然不发工钱,但管伙食。
这么多人,男男女女,吵闹斗殴争抢之事一时间层出不穷。可马大总管派出的几十个牛高马大、虎背熊腰、长相凶恶的村民,挥舞着精制的牛皮鞭,毫不留情的落到了这些人身上,如衙门黑暗地牢里的牢头,鞭笞的同时还加上了拳脚。鞭鞭带血、脚脚揣心、拳拳到肉,当天这帮人就老实许多。
几天下来,这些城西著名的刁民们,都变了个人似的,谁也不敢偷懒耍滑。挨打是一回事,关键是这些活虽然极累,可工钱厚,伙食好,顿顿菜里都掺了薄薄的香喷喷的肥肉片,大米饭还管饱,虽然是糙米,可这些饭食在自家,那是过年都吃不着的。
当他们踏实做事后,菜里的油水显然更多了,肉片更厚了。就连拾干柴的那些女子与男孩,如果拾得多,也能得到两个铜板的工钱。
张婶的肚子开始微微挺了起来,林小宁一语成谶,她真是个有福的,一直没害喜过,倒是很能吃,发福了不少,可她沉甸甸的腰身与屁股在张年眼中,比天上的仙女脸蛋还漂亮。
每天上下工时,张年都要亲自接送。作坊里的妇人老是酸溜溜地打趣着张年与张婶,张年被这帮妇人调侃得面红耳赤,可仍是坚持接送不间断。
小方师傅的媳妇也有孕了,现在方老家两个孕妇,老大媳妇的月份与付冠月差不多,小儿媳妇一直不见动静,终于怀上了,方老喜得叫上郑老与林老爷子狠吃了一通。
酒足后,林老爷子与郑老戏瘾上来,在屋里尖着嗓门对唱着的民间流传的大酸戏——“抢新郎”,方老听得如醉如痴,扯着喉咙叫好,掌都拍红了。
方家的下人,耳朵被折磨一个晚上。
郑老的小孙子能蹒跚走路了,奶声奶气的叫着爷爷,孙女更大些,文静极了,一双眼睛像一汪泉水一样。郑老疼这对孩子疼到骨头里去了,越发坚信孙女子是他的闺女投胎,他的闺女小时候就这样文静、乖巧。
黄姨娘因孙女一样受宠,倒也得到了不少好的待遇,近年来没怎么闹事。小郑师傅虽然孙氏与她两边屋子轮睡半月,她却也没再怀上。
黄姨娘虽不怎么闹,但却变得郁郁的。她的爹爹从去年拿着她给的几十两银子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过年都没回村,必是赌赢了不少银子,跑去哪逍遥了,要是没银子,肯定要回来找她要银子。她一想着自己一直没再怀上,自家老爹又这般不争气就气得肝疼,女儿再受宠,到底是要外嫁的,分不到家产,只有生个儿子才能有半生依靠啊。
魏老爷试酿出了第一窖啤酒,色黄,清澈有泡沫,但酒味不对,发苦,还有臊味。有些像变质的劣质啤酒。
林小宁尝了后,说了自己的看法。林老爷子笑道:“老魏,丫头又没喝过这种酒,你也听她的。”
但魏老爷却道:“丫头是有机缘的,没喝过不表示对酒没感觉。”然后认真的记了下来,开始准备试酿第二窖。
马家的图纸完工了,马家老少都聚集一堂,看着图纸,想像着这样的宅子建成后是怎么样的气派。
马家的小辈们都兴奋着,用他们贫瘠的见识,加上在林府住的这阵子的所看所见与所想,不断相互讨论着、指正着。
林氏像个老太君一样坐在上座,含笑地看着自己的小辈们的喜悦。心中想着:老马与海儿他们的坟也应迁来了,让那苦命的老马与海儿夫妻也能住进好的阴宅……
于是,清明节前,虎二带着马家长房长孙马屹峰夫妻,去横塘乡迁坟了,顺便接女儿一家几口来桃村走走亲,见见舅舅。
清明时节雨纷纷,细细暖暖的雨像丝一样落在村里的土地上。
林家栋在这个重要的日子回村来,林家一家人去青山上坟,烧了许多订购的纸扎丫鬟、婆子、下人、还有轿子。
付冠月挺着超大的肚子留守在家。好像是想挽留林家栋一般,在第三天,林家栋打算走的时候,付冠月开始意外地阵痛了。
离当初算的日子早了八天。
村里已经有两个很不错的稳婆,护院又马上备马去清水县接说好的稳婆。
林小宁拎着自己的医药箱想进去帮忙,但被林氏付奶奶与辛婆子坚定地拦在门外。
林小宁讪讪地笑了,她们是怕她把付冠月的肚子剖开吧,到时留个大疤,影响那个夫妻生活啊。
付冠月在屋里叫得厉害,林家栋在屋外急得团团转。林小宁安慰着:“大哥不要担心,屋里有两个稳婆呢,这是第一胎,都困难些,不会有事的。”
林老爷子可是最急的,这是他的第一个重孙辈。
林家的列祖列宗一定要保佑月儿一举得男,母子平安。林老爷子心里不断说着。
屋里的稳婆声音传出来:“少夫人别急着唤痛,来,夫人,我们扶您起来,要走走才行,这会还没到时候呢。
林家栋听到后,急得不知道怎么才好。转头问林小宁:“二妹,那得痛多久啊?”
“这才开始呢,又是头胎,真到生的时候,估计得有至少两个时辰,不过中间应该会痛得好一些,是一阵一阵的。”
“有什么办法不痛,二妹你想想办法啊。”林家栋急坏了。
“生孩子哪有不痛的,大哥没事的。”嘴里说着,却偷偷去一边注了空间水烧热后倒在茶壶里,敲门说是送恢复体力的药水,那辛婆子开门接过茶壶不客气的又把林小宁关在了屋外。
等到清水县的稳婆到达时,付冠月的叫声已低了许多,可能是痛得轻了,也可能是麻木了,林小宁进不了屋,只能靠听来判断,但听稳婆的声音与屋里几个老夫人的讲话,感觉并不凶险。
清水县稳婆进屋小半时辰后,终于宫口开了,顺利产下一个男孩。
林家栋看到小被裹着的婴孩,皱巴巴的小脸,眼也没睁开,在他的双臂中。他一时有些发怔,然后是激动,最后眼中泪光闪动。 贵女种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