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熟之后,四个人常常结伴在剑阁四处游走,好不自在逍遥。冬去春来夏至,这般无忧的岁月一转眼就是大半年过去,沈易乔最初说准备在剑阁待上三个月,到现在已经呆了快一年了。
蜀地的湿气重,夏日格外闷热。上午,穿着小肚兜躺在凉席上的如意,时不时就摇着蒲扇驱走闷热的气流,整个人都蔫蔫的没有精神,沈易乔和孙绮罗的感情处于一种暧昧不明的状态,自己和赵君顾只能说又恢复到从前,不见进展。
要不直接把君哥哥绑架了,洞房花烛算了,如意迷糊的小脑袋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主意,这时,却听见门外一群人喧哗的动静。
如意连忙裹了一件薄衫在身,在腰间系了个结,遮掩的差不多,才推门一看,外面却是一个中年人带着人抬着几个绑着红绸的箱子,放进了钱家的院子。看着那些箱子的样式和大红的颜色,一个念头闪上心间,这难道是提亲?
心情瞬间紧张到极点,又跑回到屋里把自己的仪容整理好,过了小半天才又出来,向大厅走去。
当如意看清大厅里站的人的时候,一时自己也懵了,大厅里站着的是林成海,而不是自己想的赵君顾,钱锦程和沈玉正左右为难的看着林成海,还是钱锦程先开了口,“成海,你这是做什么?”
“钱伯父,钱伯母,我林成海自小便倾心如意妹妹,还请伯父伯母能同意我们的婚事,将如意妹妹嫁给我。”
自家女儿的心思,钱家二老再清楚不过,如意长得确实出色,但由于如意早早就一心扑在赵君顾身上,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这些年上门说亲的人也少,现在怎么杀出来了一个林成海?
见了如意来了,沈玉便岔开了话题,“成海,如意来了,这毕竟是你们的事,还是你们两个人来说,我们虽是如意的父母,但还是尊重她的心意。”
如意进来之后,不明所以地看着林成海,“林大哥,你这是做什么?”看着爹娘不断地向自己挤眉弄眼,如意还是一头雾水,钱锦程和沈玉看着如意迷糊不清的神情,自家这个女儿真是迟钝,沈玉拉着钱锦程出了大厅,女儿八成是要拒绝林成海的,父母在场的话,说话多有不便。
“如意妹妹,我这是上门提亲来了,希望伯父伯母能将你嫁给我。”林成海目光灼灼的看着如意,“如意妹妹,我希望我能顾你一生一世。”
“别别别……不用……林大哥你现在是怎么个情况,我喜欢的是君哥哥啊,你忘了?”如意连忙向林成海摆手,向后退去,“林大哥你别这样,你要是这样我就没法面对你了。”
林成海看着如意连连后退的动作,一时冒出一股无名火,步步紧逼过去,“阿顾到底有什么好?你要这么死心塌地一心想着他,丝毫的机会都不给我,我们也是青梅竹马,为什么你就一心扑在他身上呢?我喜欢你想娶你就不行么?”林成海的双手扶着如意的削肩,想要亲吻如意的一抹朱唇。
这半年多来试着远离如意和赵君顾的生活,但是他们几人走街串巷的身影总是会在自己的视野里出现,那抹红色的身影总是会萦绕心头,久久难忘,既然忘不掉,那就争取得到。
“他有什么好我说不明白,可我明白的是,林大哥,我真的拿你当大哥。”如意向下一蹲,躲开了林成海俯下来的脑袋和双手的钳制,一脸正色地指着院子里的几个箱子,“林大哥,那些东西你还是带回去的好。
“哟,表妹,你这是什么情况?”沈易乔本来要出门的,看着院子里送来的聘礼,原本以为赵君顾开窍了,想过来看好戏,没想到好戏倒是看了一出,只是男主角不是自己想的那个。
“表哥,你来了。”如意快速地走到沈易乔身边,虽然沈易乔总在口头上欺负自己,但绝对是一个好大哥,站在他身边会比较安心。林成海看着漫带疏狂的沈易乔,微微一低头,只说了一句,“表哥有礼了。”
“我可没有表弟,表妹倒是不少,莫非,你是个女儿家?”沈易乔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林成海,尤其是打量林成海的胸部和下身。沈易乔的嘴毒起来,什么牛鬼蛇神都是不放过的,林成海被沈易乔的话堵了半头,无语凝噎,又被沈易乔上下打量的目光弄得愤怒,白净的面皮子憋得通红。
“想要娶我家表妹的人是阁下?”沈易乔平时欺负是欺负如意,但到底是自家妹子,终归是疼着的,见不得林成海那副咄咄逼人的气势,关键是如意钟意的是赵君顾那小子,自己也比较中意赵君顾。
“正是。”林成海也背负双手,挺胸昂首,不想要低人一截。
“哦,那你得排队,我也挺想娶我家表妹的。”沈易乔把如意拉到身后,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我先算算,我家乃太医院的供药商,大晋朝一多半的药材生意都归沈家,我呢是沈家的嫡孙,我起码可以给她沈家当家主母的身份和数之不尽的财富,”沈易乔拿小指掏了掏耳朵,“你有什么能给她?”如意在后面拉了拉沈易乔的袖子,表哥你别说得太狠了,大家还是邻居呢。
“你!”林成海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愤怒地指着沈易乔,看着沈易乔身后云淡风轻的如意,手指又转向一旁的如意,“没想到如意你是这样的人,算我看错了你钱如意。”林成海在沈易乔的嘴皮子底下败下阵来,只好把怒火转向站在沈易乔身后的如意,然后“哼”了一声就甩着袖子出了大厅,领着一群人热热闹闹地来,也匆匆忙忙地走,如意被他的指责说的实在是有点莫名其妙。
“表哥,你说的会不会有点狠啊?”如意扒着门户,望着林成海一行人出了钱家。
“这种人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你要不对他狠点,他就总觉得自己有希望,会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的。”沈易乔拍了拍如意的削脑袋,“表妹,你还太嫩!”
又来了,又开始欺负人,如意对着沈易乔翻了个白眼。
林成海上门求亲这件事过去了几天之后,一个狂风卷着飞沙走石,乌云层层积压的下午,钱家又来了一些人。由于沈易乔久久未归长安,长安沈家派了人过来来催沈易乔归家,呆了大半年沈易乔在剑阁也呆出了感情,尤其是和如意还有赵君顾几人的感情尤为深厚,也甚为不舍,只说再休整几天再回去。
沈易乔终归是要回长安,这原本就是定局,毫无疑问的,但是如意在一旁却着急了,这绮罗姐和沈易乔两人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半年多也不见有些起色,两个人究竟会有怎样的一个结果?
下午沈家的那群人来了之后,天空下起了滂沱大雨,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疾,到傍晚的时候,大气的热度稍稍下去,如意穿了件绿衫就跑到孙府去告诉绮罗这个消息,孙绮罗听了这个消息就和家里人说了两句,跟着如意一起去钱家。
“他这么快就要回长安了吗?”绮罗跟在如意的身后迈着小跑的步子,提着桃红罗裙,以防溅起的泥浆。
“表哥说再休整几天,不过看情形,时间不会太久了。”如意回头对绮罗说道,却看见巷子中蹿出两个黑影,“小……”一个心字还未说出口,就被扑面洒来的粉末迷倒在地。
到了夜间,钱家的人未见如意归来,以为如意又到了赵家,也没有多加注意,孙绮罗则跟家里人说和如意一同去钱家,孙家人亦没有怀疑她的彻夜未归。
醒来的时候,如意被趴放在床上,嘴巴被帕子堵住,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绳子绑紧,待脑子稍稍清醒,对面楼似乎有闹哄哄的喧哗声,侧耳听着远处的嬉笑的内容,猜出这地方大概是青楼之类的地方的后院,再仔细看着房间的布置格局,好像是万花楼。
如意艰难地躬起身,先是跪在床上,然后翻过身子坐在床上,借着身子瘦削,将绑住的双手向臀部和大腿处移去,然后缩着身子经过一番折腾终于将双手送到了身前,然后拿下了塞在嘴中的帕子,大大地吐了一口气,又将绑在脚上的绳子解开,动了动脚腕,下了床。
房间很大,如意的身子绵软无力,扶着房间的边缘四下走动,却没有发现孙绮罗的影子,刚清醒过来的脑袋昏沉而胀痛,思考问题也缺乏注意力,如意又扶着房间的边缘回到了床上躺着。
稍稍厘清思路,心下有了两种猜测,一是他们的目标是自己,那么绮罗姐应该还是好好的;二是,他们的目标是自己和绮罗,那绮罗姐也有危险,但是绮罗姐被他们带到了那里去了?剑阁地方不算大,大家生活也还算富足,有谁会跟自己过不去呢?尤其是绮罗姐那样一个大家闺秀更是不太可能得罪什么人了,要说为财,绑架了自己又送到万花楼来干啥?
这时候,门口传来了说话声,如意赶紧平息静气,听着外面的动静。 相思尽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