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陪我演一场戏吧,之后我一定告诉你。”孙绮罗神秘地一笑,可是笑容里有难掩的悲寂,“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半年前我和如意会被绑架,又是谁绑架了我们吗?”
绮罗问的问题,其实也是赵君顾心中的疑惑,原本是想要弄清事情的真相的,但是事关她们名声问题,也不能大张旗鼓找官府,何况之后如意就和沈易乔一道离开地迅速,很多疑问都没机会问她,后来思念如狂,便没了心情。
如今孙绮罗提起来,自然是有想要了解真相的欲望,到底是谁绑架了如意和绮罗,又有什么目的?何况要不是这件事,如意也不会离开剑阁。
“你需要我做什么?”赵君顾蹙眉看着孙绮罗,直奔主题。
“不用皱眉,我不会让你太为难的,你先帮我找个暂住的地方吧,然后我们再细说。”孙绮罗看着赵君顾皱起的眉头不禁好笑,他以为她会让他做什么,这么苦恼。
抱着布呆呆的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身影,如意思绪不知神游何处。
“姑娘,你还坐马车吗?”看到如意招手,随之过来一个大叔的声音,打断了如意的思绪,大叔在一旁等了一阵子,但见如意一直望着远处发呆,没有要上车的意思,这才出声打断了她。
“嗯,去城南沈家。”如意收回了视线,上了马车往沈家方向去了。
月华如练,倾泻了一室清辉。如意睡意全无,只是披着衣裳坐在窗前,对这院子发呆,想想过往的十八年。
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起,视野里就有赵君顾的影子,他自小就是一副英气逼人的模样,成年之后更是玉树临风,风姿卓绝。
不高兴的时候就会皱起眉心,不喜欢艳丽的事物,衣服只喜欢青灰色,不喜欢喧闹嘈杂的环境,讨厌吃辣椒,因为很小的时候吃辣椒被呛到了。喜欢读书,博闻强识,喜欢下棋,棋艺高超,闲来无事也喜欢挥毫泼墨作上几副丹青,提剑在院子中挥舞几番。他的喜好不管是从杜姨那里旁敲侧击问来的,还是与他相处而得知的,自己都记得清清楚楚。可原来,他也许并不需要自己这么惦记的。
那日在醉客楼中说的话,或许只是因为他心上的孙绮罗嫁做了他人妇。当时自己内心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悲伤,重来过?果然是重来了一遍,把之前在万花楼为挽救孙绮罗的名声而伤害自己的事实又重复了一遍。
所以现在不管孙绮罗是因为什么被赶出了陈家,她已经恢复了自由之身了,赵君顾为她的事不来万济堂和自己会面也是正常的,可是为什么这个事实好让人伤心?
“呜呜……”如意抱着双膝蜷缩在椅子上里,低声地抽噎。以前人们总说哀莫大于心死,其实最大的悲哀在于不管怎么样都贼心不死,就算是离开剑阁的半年里还是会经常想他,就算是现在还是渴望他能够把心分给她一些。
哭,其实也是一件十分费力气的活,那些动不动就哭,一哭起来梨花带雨的美人儿个个都是弱不经风的主儿,哭得伤心、哭的力竭的如意最后换了个姿势趴在桌子上继续呜咽,最后就这样睡着了。
“如意小姐,你怎么就这么睡着了呀?”一大清早,杜嬷嬷路过如意居住的屋子,在窗前看见了还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如意,不禁出声叫了她。
如意被杜嬷嬷的声音所惊醒,撑起酸痛的身子摇了摇脑袋,看向窗外,“杜嬷嬷?”如意和杜嬷嬷都被如意的声音吓了一跳,由于内拉开的窗户没有关上,吹了一晚上凉风的如意染了风寒,又因为哭泣着入睡的缘故,嗓音嘶哑,从前声音清脆如黄鹂的声音,现在就像是得不到食的鸭子叫。
如意连忙过去开了门,让杜嬷嬷进来,杜嬷嬷见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裳,就忍不住念叨她,“如意小姐,你怎么不上床上去睡啊,听你这声音,定然是染了风寒,哎,你眼睛怎么种成这样了?”看着如意肿得像核桃的双眼,杜嬷嬷连忙招呼绿萝拿来热毛巾给她。
“绿萝你这丫头怎么伺候小姐的?”杜嬷嬷喊了绿萝进来,也数落了绿萝一番。
“嬷嬷是绿萝不好。”绿萝连忙低头认错,如意小姐对她不错,她可不想被换掉呀。
“嬷嬷,不关绿萝的事,昨晚是我让她先走的,而且我也没什么事,您就别让外婆知道了。”如意艰难地开口说道,刚刚只是嘶哑,现在一开口嗓子里火辣辣的灼烧疼痛,如意忍不住干咳了两声,绿萝上外面端了一盆温水进来。
“还说没事,看看你这嗓子,还不快些躺下,老夫人那边我先帮你瞒着,但是郎中还是要请的。”杜嬷嬷把如意押回了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绿萝将温水放下,浸湿了毛巾,递给了杜嬷嬷,又到了一杯热水给如意浸润嗓子。
“你先好好休息着,我先去老夫人那里看看,顺便让人给你把大夫请回来。”把茶杯放回桌子上,又对绿萝说道:“绿萝,你好好照看着表小姐。”
绿萝连连点头,杜嬷嬷出了屋子,如意就从床上起来倚靠着床头斜坐着。
“绿萝,害你挨说了……咳咳……真是不好意思。”如意的句子说得破碎,中途又咳嗽了两声。
“表小姐你这是说的哪里话,绿萝能跟着表小姐很是福气呢,快点躺下,杜嬷嬷说过,要让我好好找看着你,不要杜嬷嬷走了你就爬起来。”边说边把如意按回了床上,绿萝在年纪上要比如意略大一些,已经嫁给了沈家的一个分铺掌柜。跟着如意的时间长了,也不像刚开始那般拘谨,尤其是如意性子活泼,又没有架子,相处起来确实很自在。
“遵命,未来的杜嬷嬷!”如意对着绿萝一笑,又躺会被窝中,周遭的环境安静下来,忍不住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绿萝,如果你很喜欢一样东西,可是这样东西又不属于你,但是你真的真的很喜欢,喜欢到魂牵梦绕都忘不掉的时候,你会怎么做?”如意拿着热毛巾敷在自己的眼睛上,沙哑的嗓音慢悠悠地吐露字字句句。
“表小姐是说感情上的事吧。”绿萝拿起丢在针线筐里绣了一半的手绢接着绣,笑着说道:“虽说感情之事最讲究缘分,但世间事如能求之一二,便可倾心去追求,如若已经拼尽了心力,那么就是该回头的时候了。”
“哦……”如意消化着绿萝话里的意思,自己已经拼尽心力了吗?是该继续还是该放弃?
赵君顾不会知道如意的悲伤,他现在为了孙绮罗的这场戏可是有点招架不住。孙绮罗说是不会让自己太为难,实际上可真是大大地为难自己了。
昨天帮孙绮罗找住的地方没有找妥当,最后绮罗姑娘一拍脑袋,做戏第一步:入住赵家。虽说赵君顾是背着小少爷的名头,但是带了个女子回来难免引人遐想,可是绮罗姑娘已经不管不顾先进了赵家的门,赵君顾只好在后面跟着,最后终于是想出了一个办法。
“绮罗,你我一为同乡,二来孙老师对我也是启发良多,为了方便行事,在内,你我结拜为异姓兄妹,也方便你在赵府走动。”
“行,不过为了不让你家下人多嘴走漏风声,结拜之事你只需告诉你爷爷和二叔就好了。”如果下人多嘴的话,这场戏根本没有办法演下去,到时候也是白费一番功夫。
“你这是要给外人造成一种我们俩很亲密的错觉?”赵君顾很敏锐地就明白了孙绮罗的用意,她现在这情况是为了沈易乔?
“瞒不过你,确实是,我只想再做最后一次挣扎,反正人生已经如此破败了,不在乎再糟糕一些。”孙绮罗的心中燃着一腔想要报复的热火,就像是引人堕入地狱的魔鬼之火,肆意燃烧;而同时心中又有一股浓烈的悲伤,就像是极寒之地的冰原,苍凉而冰冷。
“你和沈易乔到底怎么回事?”赵君顾看着一点也不复往昔所认识模样的孙绮罗,不禁问道。
“君顾,你会将如意拱手让人么?”孙绮罗没有正面回答赵君顾的问题,只是向他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赵君顾对这个问题从来没有思虑过,绮罗突然问起,稍作了思虑,便回答道:“我再次与她相遇之后,便没想过要放手,但是如果有天在生死攸关的关头,我的放手能给她带来平安喜乐的话,我或许会愿意放手。”
“呵呵……劝你一句话,有时候女孩子想要的并不是你对她平安喜乐的祈愿,她或许更愿意和你一同经历凄风冷雨,也不愿意独享安康。”孙绮罗在赵家的院子里打量了一番,又说道:“找个见证人结拜吧。”
“好,就找我二叔吧,他以前常去剑阁,说起来也方便些。”赵君顾领着孙绮罗往赵思远居住的屋子那边去,脑海中却一直思虑着孙绮罗的话,所以后来真的面对这样的事情的时候,赵君顾才有了那般明确的选择。 相思尽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