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鸿鹄之志
待奇尚宫密语之后,我倒暗暗的抽了口凉气:“为什么单挑我?”奇尚宫一反寻常满不在乎的样子,目光坚定、正襟危坐:“因为你适合。”
我防备更甚:“为了权势你可以选择更有利的人,彼如吴尚宫。”
奇尚宫细密的睫毛微微扇动着:“她自然有用得着的地方。”
我心中即谨慎又来了兴致:“既是如此,大殿还有众多内人可以利用,何必挑我这么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她垂了眼帘,倏地又睁开眼,那目光颇具气势:“因为她指名要你。”
我将双手叠放在膝上,这是朝鲜闺中最端庄最正式的坐姿,表示很认真再听她的话语:“是你之见?还是她之见?”
她拢了拢额前一缕碎发,命人沏了滚滚的热茶,她轻轻呷口热茶:“我是有些喜欢,她却是认定。”
“只与她有数面之缘,并且不曾开口说话过,不知如此有何深意?”我仍是觉得难以置信。
奇尚宫长长的叹了口气:“太难了,这一切真真是太难了,上天待人真是无情。”我移了移身子,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来日方长的事,你又何必作司马牛之叹。”
“她是一位可敬之人,你以为我仅仅为了权势会去做这一切,你现在是不会明白的,就算是身为女人,亦是惺惺相惜,亦是有共同的梦想。”
奇尚宫的眼神无比热切,透出的光芒如栏外扎眼的阳光。我并不答言,只是安静的望着她。
她从容的站起来,凭栏远眺:“你能看眼前绵延的汉江,眼前无限辽阔的汉阳,还有一望无垠的朝鲜吗?”
我顺着她的视线,汉江如恬静的少女温婉而过,汉阳的热烈与喧嚣在白昼里生机机勃勃,轻轻说道:“至于朝鲜,我看不到。”
奇尚宫偏着头,头上碧绿的发带迎风飘摇,真是绿柳扶风:“她固然只深宫里的弱质女子,可是她没有忌妒之心,她虽然坐在宫廷狭小的天地里,却早已心怀天下,平日里想的不是吃穿用度、争宠夺爱,当宫女们奇情异致极尽拢络时,她整日思虑的是天下百姓吃饱穿暖。”
一时,我一时怔在那里,不知所言,心是百般杂陈的,复杂、挣扎难以消化,统统冲减了之前的戒备与疑虑。
自入宫以来,除了当差,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琴棋书画上,自小便接受父亲那套学而优则士,士而学则优的论调,不像女子只喜欢女红针凿已令人深觉诧异,至于奇尚宫这种对民生大计,就应该是政治吧,这样的志气和向往,愈发是闻所未闻;
就算沉稳如静妃、犀利如吴尚宫,亦鲜少有过问朝廷之事的。
奇尚宫俯下身,她的发带轻轻落在我的肩头:“所以她需要你,需要作为她的眼睛和耳朵,守在中殿娘娘身边。”
我往后退了退,抚着耳上坠垂垂明珠:“中殿娘娘心里素来怜惜她的,她亦是位有德型的女子,其实不必如此。”
“郑尚宫,在宫廷难道你夜夜都睡得很踏实吗?你上次亦算是死过一次的人,就这么不长记性吗?这么不受教,活该被人推出去,真是傻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奇尚宫一针见血大有嫌我如扶不上墙烂泥之意,我的手紧紧握成拳缩在袖子里,竭力克制怒火中烧的自己,不为她的话语所动:“你是在使激将法,不过是为了迫我就犯。”
奇尚宫的脸上泛着讥讽:“你可以继续这么得过且过,但只是下次,你未必能逃脱得出来,尚且,我相信她不会看错,你绝不会甘于只作个封书尚宫的。”说罢,她又瞟了我一眼:“但是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你又不愿给王侍寝。”
我抬了眼咬着唇反讥道:“如此一说奇尚宫倒像事事聪明绝顶,若你看得透我,又何必百般试探。”
她并不恼怒,翘首以待:“真是燕鹊安知鸿鹄之志哉,当我从不曾找过你,闭上你的嘴,掩住你的耳,耳聋眼瞎坐以待毙随时等着被人推出去。”
说罢,她提着裙子站起身,拎起散在一旁的披风,慢慢的罩在头上,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又从荷包掏出散碎的银子,搁在案几上,就要离去,我内心躇蹰,犹豫不决,还是叫住了她:“容我好生想想。”
她略松了松披风,猛的一转回身,耳上一对金坠子明晃晃的打千儿:“你此刻必须作选择。” 绾君心:宫女子之昌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