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昊天积霜露
哒哒的马啼声音由远及近,一骑绝尘风烟滚滚驶骋而来,开城府尹尹光院,在接到严宗的手谕之后,星夜赶到温泉郡,他的披风上还夹杂有山林间露水的味道,一入驿馆,步履匆匆,未及肃衣,便奏请觐见。
“请大人跟我往这边来,主上,并不在内室,”卢尚膳无声无息的站在尹光院的身后,尖刻的嗓音刻意压低:“尹大人披星戴月的赶来,可见是忠臣。”
尹光院鼻如悬胆、眉若卧蚕,声音宏亮,如晨钟暮鼓:“有劳尚膳大人带路。”“尹大人这面相,看起来不太像个儒生,”卢尚膳微微侧行在尹光院的左上方,左顾右盼、脚步声轻。
而尹光院则是目视前方,大步流星:“我自幼虽喜读诗书,却也喜骑射,只不过,出生于士大夫家,到底尚文轻武,不过是强身健体,不在此作功夫罢了,”一言一行,从容大气。
“小臣见过主上,愿主上千岁,千千岁。”墨绿浓云里,严宗背着手立于一株高丽槐之下:“世上哪有千岁,千千岁,帝王将相甚至连活过百岁的都不见一位!
你饱读圣贤书,又岂不知这个道理,”他示意尹光院免礼起身,朱红色的蟒服在一片晦暗里红的夺目惊心。
“相传周代宫廷外种有三棵槐树,三公朝见天子时,站在槐树下面,后人因此用三槐比喻三公,成为三公宰辅官位的象征,”严宗目光深遂、喻意深远,直落在尹光院身上。
“《周礼.秋官》是有这么记载,三公是指太师、太傅、太保,是周代三种最高官职的合称,”尹光院未着官服,一袭青云水隐纹绸衣如静水流深,在萧瑟秋风里暗涌。
严宗信步走在驿馆的幽径上,他捋着一把白须:“林子里的天空,终究只是一方小天地,”尹光院仅随其后,二人来到一片开阔处。
“人生七十古来稀,寡人当这个太平盛世的君主,一晃也有四十余年,实在是当得太久了。”主上正值春秋鼎盛,”尹光院微微抬了抬两道蚕眉,灰色的眼瞳闪过一丝波澜。
“寡人将效法太宗大王禅让,让出宝座,把东宫扶上王位,”严宗目光淡定,举重如轻:“还将让你位极人臣,接过领相的位置。”
“这,”禅让之举已令尹光院感到风云际会,令他位极人臣之语则更令他置身于这场政治风暴的中心:“以小臣的资历恐难以服众,还请主上容谅,”尹光院伏在草地上,再施了大礼。
严宗蟒服上朱红色的前襟在秋风里徐徐扫过伏在地上尹光院的额头,如一阵血雨腥风,他预感到即使推却也无法避免。
“寡人已在为你打算,吏判、兵判的人选绝对支持你领导新一任议政府。”严宗的微笑里透着从容:“只是,你得拿起刀,当一回刽子手了。”
“主上之意是?”尹光院不解的仰起头,“秋后这个季节,有一些人,必须要从朝庭铲除出去。”众鸟啁啾,但见严宗杀气相递:“凡是想藉由某种身份企图掌握这个国家权势的人,统统都不能留。”
“主上,”此刻尹光院已心知肚明,既然势在必行,不如处变不惊,但想起那个人,他亦是知惧的:“主上,此人隐藏的很深,从不抛头露面,小臣需要一个适时的契机。”
“领相何琼,十年权相,听说他家的养的一条狗,都比百姓的生命还要金贵,”严宗吹着胡子,眼底一片萧瑟:“拿何琼来开刀好了。”
“那么小臣将翻遍所有的记录,去搜集证据,令三司在朝庭发起公论,弹劾何琼,”尹光院竖眉肃目,一脸肃杀之相。
“昊天积霜露,正气有肃杀,”严宗掺扶起尹光院,殷勤嘱托:“寡人为了这个国家的将来,开展清明的政治,为东宫和你扫清了道路,千万不要辜负了寡人的一片苦心。” 绾君心:宫女子之昌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