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昭仪,请留步,皇上在休息,兰……”不等陈公公说完,只听见“吱嘎——”一声,御书房的紫檀木雕花漆门便被推开了,一阵刺眼的光线瞬时倾泻进来,元恪皱了皱眉头,伸手挡了挡,缓缓睁开眼来。
眼前,一个女子明眸皓齿,朱唇轻点,杨柳纤腰仪态万千,身着桃红色宫服裙摆拖地,上绣繁冗凤纹,满头的金簪珠钗一身贵气,此人正是左昭仪高氏名宜兰,其父乃丞相高肇。
“哦,是兰儿啊。”元恪并没有看她,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站在门口阻拦未遂的陈公公一眼,复而又闭上眼继续靠在龙榻上假寐。
被唤作兰儿的女子不满地翘着嘴,跺了跺脚冲到龙塌边,“皇上——”那声音让人浑身酥麻。陈公公等人颤颤巍巍地掩门退去。
“怎么了。”元恪并没有睁眼,只是伸手将兰昭仪揽进怀中,话语中听不出任何情绪,面上也并无任何表情。
“皇上。”兰昭仪顺势依偎进他的怀中,笑得极其娇媚,那姣好的模样倒也有沉鱼落雁之姿。“皇上已是多日不来看望臣妾,可是将臣妾忘了。”那娇媚的声音,只要是男人都无法抗拒。
“哪里,朕最近太忙。”元恪睁开眼,嘴角拉出一抹弧度,眼中有一丝温柔。
这兰昭仪却不依了,“皇上最近怕是都把心思扑在那个瞎子身上了吧!”她那樱桃小嘴翘得老高,这次前来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你是说穆榕榕?她不过是一个女史罢了。”这宫中真是无孔不入,区区一点小事今日便有好几泼人前来,暗示的、打听的,他烦死了。
“皇上还为她拆了觅景苑里的台阶石山,根本就是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了,难怪多日不来看臣妾……原来……”说着竟抽泣了起来。
“兰儿,你这是……”元恪伸出另一只手,欲为她拭泪,“她不过是一个瞎子。”
哪知话还没说完,伸出的手竟被这兰昭仪甩了开来,他原本压抑的怒火登时冲破瓶颈,将他今日最后的一点耐心也消磨殆尽,这个兰昭仪简直是被他宠坏了,他噌地站起身来。
“你今日到此就是专程拿脸色给朕看的吗!”一声暴喝,吓得高宜兰双肩一震。“这些日子内忧外患无不让朕日夜操劳,你不为朕分担也就罢了,反倒为了一个瞎子跑到这里来哭闹。”元恪越说越上火,柔然军大军压境,朝廷内分帮结派势不两立,还有他那三弟元愉,这些都让他够头疼的了。
高宜兰慌忙止住了哭声,何时见过一向宠爱她的皇帝这副模样,吓得脸都白了。
“朕不过是封了一个瞎子做五品女史,你就在这里哭哭啼啼,你就这么一点肚量吗!朕拆了假山石阶又怎么样,整个皇宫都是朕的,朕把皇宫拆了都没人管得了!”说完,拂袖冲出了御书房。
书房外一众宫人闻得这些早已是乌压压跪了一地,大气也不敢出,死一般寂静。
“皇……上。”高宜兰怔怔地坐在原地,整个人吓傻了,眼泪从眼眶中泊泊流出,嘴唇上已被牙齿咬出一排牙印。
片刻,元恪竟又折了回来,他双手负于身后,胸口剧烈起伏,那俊朗的脸上如刀刻般肃穆,一双星眸渗着愠愠怒火。
他站在御书房门前,看着呆坐在里内的高宜兰。
“你记住,朕的御书房不是随意前来之处,若没有朕的旨意私自前来——斩!”他斩钉截铁说完最后一个字,决然转身大步离去,腰间的玉佩乒乓作响。
高宜兰吓得一屁股歪坐在地上,面若土灰。 宁负天下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