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一阵虚脱,穆榕榕手中的匕首当啷落地,一身冷汗早已将贴身的衣裳汗湿。
“嗯……娘亲……”兆儿睡意惺忪地唤穆榕榕,想来是被这一声尖叫给吵醒了。
“来了来了。”穆榕榕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跑到床边一把将兆儿拥进怀里。
小小的孩子依偎在她怀里又沉沉睡去,穆榕榕就这样拥着他直到天亮,却想了很多很多。
……
次日,又是一个艳阳天,前日里的积雪已经融化,穆榕榕坐在院子里,仔细做着那绣活,还是那朵芙蓉,就快要完工。
院子门口湿漉漉的,尽是积雪融化后的痕迹。
马蹄声由远及近,最终在院门外停下,“嫣羽——”来人还没进院子便唤了起来。
穆榕榕抬头,便见一魁梧的男子身着貂毛坎肩,腰系镶金腰带,脚蹬金线雕花的马靴急急步入院子而来,他刀刻般的脸上双目如炬,一股王者之风骨子里透出。
来人正是郁久闾督伦,自他父汗去世他承袭汗位之后,那张脸上多了些许沧桑,不变的却是他那双眸中的专注。
“来啦?”穆榕榕放下手中的绣活站起身来,虽然几天之前就已经知道督伦要来,可昨日穆大人告诉她督伦提亲的事之后,她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督伦平日里甚是繁忙,并不住在边城,只是会定期抽出时间来边城看望他们母子,再小住上几日。这几年若没有他的照顾,她们母子俩恐怕也不能生活得这般好,穆榕榕心里虽一直觉得感激,却自始自终没有考虑过要和他在一起,直到昨日,她才开始动摇了。
督伦把马鞭随意递给身后的侍卫,快步走到了穆榕榕身边,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又心疼又怜悯,“我都听说了,昨夜里来的那贼人可有伤到你?”他不自觉地抚上他的发,温柔又细心。
“没……没有。”她缩了缩脖子,微微向后退了一小步。
督伦却似乎没有觉出她的尴尬,“我会派人过来,以后每日夜里在此守夜,想不到这边城的秩序越来越差,真是鱼龙混杂,看来我得再给你寻一处安全的地方……”督伦开始喋喋不休,径直走到一旁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俨然是这里的男主人一般。
穆榕榕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昨日姑父说的那些话,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爹爹——”小孩儿清脆又响亮的声音,带着稚嫩带着惊喜。
回头一看,兆儿被穆大人抱着走进院子来,身后的家丁拿了一大堆小孩爱的吃食和好玩的玩意儿,想来定是穆大人带着兆儿出去逛街回来。
“兆儿!”督伦似乎已经对爹爹这个称谓习以为常,他闻声转头,那眼中迸发出的光彩,同慈父并无差异。
穆大人刚一把小家伙放下地来,那孩子就迈着并不敏捷的步子向督伦冲过来,督伦乐得一把将小家伙高高举过头顶,抱着他转了好几圈。兆儿格格地笑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穆榕榕怔怔地看着他们俩,若是不知情的人,定是会以为他们俩就是真正的父子。兆儿开心的样子,将她的心隐隐刺痛。微微低头,却与姑父的视线相碰。
穆大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穆榕榕一眼,不用说,穆榕榕也已知道了姑父想要说什么。
兆儿抱住督伦的脖子,将自己的小脸贴在督伦的脸上蹭来蹭去,撒娇地说,“爹爹,兆儿好想你啊,这次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你以后都不走了好不好?”并不懂事的小孩子,早已认定了督伦就是他的父亲,而这里是他们共同的家。
督伦怔了一下,笑容有些僵硬,却转头看向穆榕榕,二人视线相对,有些尴尬。一时间,四下竟沉默了下来。 宁负天下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