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池水漫到了她的胸前,她才停下来,抬头望着那苍穹双手合十,对着天默默祈祷。雨水拍打在她的面颊,迷得她睁不开眼来,四下里全是雨水拍打到池塘上的哗哗声,仿佛世界也安静了下来。
“老天爷,你是要来带走他吗?求求你放过他,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若是可以——请用我的死来换他的生。”她默默祈祷。
“当年我在那池塘之中几欲淹死,是他救了我,你若是答应以我的性命来换,就请在此将我的性命取走,哪怕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抑或只能在忘川河中寂寞千年,只要知道他是好好地,我也就无憾了。”穆榕榕眼中有泪水溢出,和那雨水混成一块儿。那双似秋水若寒星的眸中已满是坚定,为了元愉,她什么也不怕。
风更加的放肆了,雨更加滂沱,雷鸣电闪将这王府变得就似地狱一般可怖,树影摇曳若暗夜里的厉鬼,夜空就若被撕裂一般,一次次被划破。
穆榕榕站在齐胸的水中,浑身已没有一处干爽,她紧闭着眼双手在胸前合十,虔诚地祈祷。冰冷的池水浸得她浑身冰凉,瑟瑟发抖。沾湿的发丝遮掩下是一张苍白的脸,嘴唇也似乎灰蒙蒙的没有一丝血色。她浸在水中,就仿若黑夜的鬼魅。
雷声咆哮,电闪震天。元愉的房中一整夜灯火通明,下人们、医官们一直在来回奔忙。
……
蜻蜓点水而过,池塘上浮着一层雾气,雨停了,当太阳的晨辉倾洒向大地,又是一片纯净。荷塘上几朵小荷摇曳,甚是惹眼,就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穆榕榕仍站在水中,手脚都已泡得泛白,发丝上还有几滴水珠滴落,落进池中泛起微微地涟漪。
缓缓睁开眼睛,阳光有些刺眼。站在阳光轻纱般的光束下,她就似出清水的芙蓉一般。
“你为何不拿走我的命?”她对着天空喃喃自语,那片天却依旧那样纯净,没有一丝色彩。
怔怔地上岸,向元愉的房间一路小跑而去,心里不停地念着,“你不要有事,你不要有事!”
裙上满是泥水,她一边跑泥水还一边不住往下滴落。
元愉门前,已没有了昨日的忙碌,下人们也少了许多。
镇南守在门外,见着穆榕榕赶来,连忙迎了过来。
“元愉怎么样了?”她连忙问镇南,心里却是心虚。
“公主,王爷今日清早醒来了一会儿,现在又睡去了,医官说王爷的命算是保住了。”镇南满脸疲惫,但是一说起元愉已无生命危险,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真的?真的吗?”穆榕榕又惊又喜,他没有死,他没有死!一时喜极而泣。“让我去看看他!”穆榕榕说着就向里跑。
镇南还没来得及阻拦,就见于聆风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眼窝深陷,想来也是一夜未眠。
“你给我站住!你还有脸去见王爷?”她面露凶光,守在门口。
穆榕榕的脚步停了下来,浑身是湿透的衣裳,甚是狼狈。
“我想看看他。”穆榕榕站在台阶下仰视于聆风,此时的她倍感渺小。
“你没有资格去见他,他现在这样都是你这个狐狸精害的!你勾引皇上已是众人皆知,现在还堂而皇之地勾结蠕蠕人在府中刺杀王爷,你有什么资格再去见他!难不成你还想再补上一刀置他于死地?”于聆风眼中竟是肃杀,她对穆榕榕的仇恨已是到了极点。
“不,我怎么会杀元愉!”欲加之罪让她倍感委屈,“你可以羞辱我,但是请你让我见他一面。”她苦苦哀求,心好痛。
“你休想见他!休想!”于聆风对她的哀求不屑一顾,胸口剧烈起伏。
穆榕榕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忽的心里好痛,只是一墙之隔,却遥不可及。今日的她不再有元恪的保护,不再有姑父的呵护,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是,渺小甚至卑微,这却是现实。
“王妃,请你让我见元愉一面好吗?”她哀求着,放弃了所有尊严,所有的骄傲,“我知道你深爱着元愉,爱他的一切,担心着他的生死,而我……又何尝不是如此。你能否不计前嫌,将心比心,让我进去看看他,哪怕是一眼也好,我求求你……求求你好吗……”穆榕榕忽苦苦地哀求,跪在了于聆风面前。 宁负天下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