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话,虽然并非掷地有声,可是,每一个字眼,都带着一种冷绝的,甚至是冷酷的蔑视现实的意味——你若认我这个妹妹,就请真心待我,若是不认,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人生若只初相知,当时只道是寻常。
“……”商若的脸红了。商蝶衣的窘迫,他一直是知道的,可是,他总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以,可怜的人,并不值得怜悯。可是,而今,那样的话被暖玉以轻描淡写的方式说出,他忽然觉得,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正如她所说,要么,就对我好,要么,就桥归桥,路归路……
可是,总应该再说些什么,或者是安慰,或许是解释——可是,在他还想再说什么,还想再解释什么。那个骄傲得仿佛踩在云端的年轻女子,已经身子一转,已经冷冷地翩然向前去了。朱雀大街的街头,车如流水马如龙。各色色泽的衣衫,仿佛是一道巨大的洪流一般,波浪起伏,一现一没。而那抹浅色的身影,就那样轻淡地走着。风,吹走她的浅色的衣袂,也拂动她的墨色的长发。而她的身姿,她的背影,飘逸绝丽,不可方物。仿佛给人一种错觉。她那样的一个人,即便身边人流如潮,可是,她的身影,却依然仿佛是峰顶白雪一般,沉默,洁白,与世隔绝。
说不出的情绪,都塞在心头,暖玉的心里又堵又火。说实话,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商若对自己的一切都疑惑不解,并幻想着能揭开自己身上的诸多疑团,可是,拜托了,你若真想试探,就拿一些寻常事啊——什么天然居,什么桂花糕——自从暖玉附体到商蝶衣的身上,整整三天,她所吃的,都是些丫头一般的食物,而且,暖玉看过了,蝶衣的身上,非但没有银子,就是衣服,也都是不知道哪一年的——生活如此窘迫的千金小姐,暖玉可不觉得她还有闲情,她还有闲钱——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她这个动辄得咎的懦弱小姐,还有那个胆量私自走出相府,去吃什么桂花糕——还是商若买的,怕以前的商若,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的这个妹妹一眼吧……
累了,忽然之间觉得累了,暖玉微微地阖了一下眸子。望着这人流如潮,欢声雷动。夕阳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浮着一层淡薄的光辉,安然自若。几乎每个人,都有每人的归处,都可以到达理想的彼岸。
只有她,通往宫廷的路那么的宽,距离又是那么的近。可惜的是,她却始终没有办法回去,没有办法再回到过去。
又或者说,即便她有办法回得了过去,也依然没有办法回到当初。
皇兄……暖玉轻轻地吁了口气,然后怔怔地抚上自己的心口,听着自己的心再一次裂开的声音,忽然之间,有些痴了。
正在这时,只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扬鞭疾驰的声音,夹杂着一个男子的急声的吼叫:“马惊了,各位让一让啊……”
四周的人们,一看到奔马疯狂而来,连忙左右闪避。一时间,悠闲自在的人群,变得作鸟兽散一般的狼狈。
近了,近了,急马踏街面的声音,对着暖玉的方向疾驰而来,站在马辕上的男子又眸欲裂,一手紧勒马缰,一手挥动马鞭,不停地对着人群发出高声的喊叫。 重生之公主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