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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阶之下囚

长安风流 萧玄武 5925 2021-03-28 11:53

  第216章阶之下囚

  众军士们就提着枪一圈儿的围了上来。宇洪泰先是一愣,随即大笑:“正好,正愁找不到襄阳县衙的地界儿呢!”

  那领头的军校怔了一怔,再细下打量秦慕白等人,上前几步凝重的低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秦慕白便笑道:“军爷方才不是还认定我们是水鬼同党么,怎么又来问了?”

  军校的脸皮都抽搐起来,咧了咧嘴道:“看你们,依表非俗从容镇定,想来不是等闲人物。实话实说了,本尉倒是可以再行仔细斟酌。”

  “尉?”秦慕白闻言微然一笑,“不知军爷将拜何衔哪?”

  “某家襄州府左营校尉,赵冲是也。”军校沉声说完,眉头仍是拧起,“快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校尉啊?我还当你是都尉呢!”秦慕白不禁笑了,“问案询犯,是衙门的职责,与你军府校尉何干?闲话休絮,快带我们走!”

  “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赵冲恼了,双眼怒瞪立眉倒竖,左脸上的一条肉色刀疤便显现了出来,颇露几分狰狞。

  这时李恪出来笑呵呵的道:“赵校尉息怒!咱们不过是寻常的行商之人,一向和气生财,以和为贵。民不与官斗,既然校尉认定了我等是水鬼同党,那就将我等执往县衙或是州衙,待刺史或县令升堂问案,一问便知。如此大庭广众的喝来问去,成何体统?传将出去,岂不是让外人误以为,赵校尉私设公堂?”

  “你你……你好一张叼滑的嘴!”赵冲越气恼,恨恨的甩了一下马鞭,对身后军士大喝,“还愣着干什么,全部绑了,带走!”

  “你敢!”宇洪泰大吼一声,李恪忙将他拉住,“罢了,绑我们的是大唐王法,又不是他赵校尉,任他去!”

  “哼!姓赵的!昏官、狗官、糊涂官!今日给爷爷记住喽!敢绑咱们,明日爷爷要将你五花大绑拖到街上游街,至死方休来,绑!”宇洪泰双手往背后一反,大吼道。

  这一吼,倒让赵冲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眼珠子狐疑的转了一转,心纳闷道:奇了怪了,哪里有这等不怕官的刁民?看这些人的气谈吐,定是非凡的人物;方才听这黑大个子一番言语,仿佛有恃无恐,莫非真是大有来头?还是装腔作势?罢了,小心使得万年船,我只负责拿人,如何问案是衙门的人,我犯得着再行得罪人吗?

  “本尉才不与你一般见识!”赵冲对着宇洪泰冷笑一声,“来人,将他们提上马,直接前往刺史府衙门。这可是大案,定要直接由刺史府审理。既是骑马……就不必绑了!你们也都老实点!若敢逃跑或是造次,这马枪与弓弩却是不长眼睛的,哼!”

  秦慕白与李恪就呵呵的笑了,心忖这赵冲还有几分眼力,识得一些好歹。

  于是几名军士上前,半推半攘的将秦慕白等人提上了马,用刀架着然后一人陪骑于后,五十余骑又飞奔而去。

  留下一干儿衙役那里愣,衙役头目周老纳闷的轮着眼珠子喃喃道:“不对劲啊……我怎么感觉,这一拨人比赵冲还要急着去衙门?世上哪有这样的贼?坏了!这回怕是闯祸,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来人!速去县衙,将刚刚生的事情通知本县府君!”

  “是”

  襄阳县,即是襄州的府治所。县衙与州府衙门隔街而望,步行也只要一盏茶的工夫。而襄州府二千余府兵军马,就驻扎州阳城西野外的茂林塬,离城不到十五里。事的八鬼渡离襄州军府是近,只有五里不到,因此赵冲等人今日才算来得够快。

  一种奔过去,秦慕白反倒觉得有些悠闲。细下观察了一下这些军士们的骑术,身手居然不弱。于是他大胆一猜,对身后的骑士问道:“喂,兄弟,你们是襄州府的越骑?”

  “咦?”那军士年纪约摸三十上下,微然一愣道,“你如何知道?”

  “呵!南方港道多河之地,该是难得见到你们这种骑术精湛、马匹配置又好的骑兵。”秦慕白说道,“于是下就猜上一猜,你们该是襄州府为数不多的雇用军、精锐的越骑将士。”

  那军士异讶的睁大了一下眼睛,又沉沉的低喝:“你少废话!”

  秦慕白微然一笑,知道自己猜对了。

  贞观大唐实行府兵制,主要兵力来源是农民。农户们闲时务农战时为兵,自备粮草军械来服兵役。现今大唐尚武之风浓郁,且国泰民安姓衣食无忧,因此大唐的军府从来不愁兵源。饶是如此,大唐也仍是雇佣了一批精锐的士卒,由国家供给粮饷军械等物,是为固定的兵源。比喻像骑、千牛卫、左右监门卫那样的御林军,就多半是雇用军,只不过他们多半是由仕家子弟组成,姓人家难以入选。

  而其他十二卫的府兵,一般有这样几类兵种:越骑、武骑、排手、步兵、弓兵、弩兵等。

  其,越骑一般都是雇用军,专门挑选能骑善射骁勇善战的人担任。每个军府之,必有一批这样的人作为精锐骨干。但若上阵,越骑就是冲锋陷阵摧城拔寨的矛头,也是大唐十二卫大军为珍贵的兵种。

  南方地界,精锐的越骑骑兵则显得尤为尊贵。

  换句话说,眼前的这一批越骑,将来就是秦慕白手一张具实战能力的王牌。

  秦慕白想来觉得好笑,刚踏上襄州地面,还没上任先被自己的手下给捉了……赵冲等人“押”着秦慕白一行人等,轻车熟路进了襄阳县,也就是襄州州城。城内的姓们看到甲士们蜂拥进城来势汹汹,都来围观,一时城内便热闹上了。

  五十余骑直接开到了刺史衙门,进去通传后,出来一个刺史府法曹来接人。法曹姓吴,四五十余岁,看到这样的阵势先是惊了一惊,问明情由后便当场宣布道:“有鉴于任刺史与司马、长史等上官都还没有上任,先将人犯押入大牢看管。”

  李恪便笑了,下了马施施然的走到那法曹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眼,说道:“你是襄州府法曹。”

  “正是。”吴法曹被一个人犯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有点愠恼,没好气的道,“你一个犯案的贼子,还蔫敢刺史府内如此嚣张,跟本曹如此说话?”

  “那我该怎么跟你说话啊?”李恪冷笑,“若大的一个刺史府,怎么只剩你一个法曹了?那些个别驾、参军、博士人等何?”

  “关你何事?”吴法曹骂归骂,仍是说道,“诸位同僚都去了官渡码头迎接任的州府刺史吴王殿下,难不成还等着迎接你一个人犯?少废话了,你就等着任刺史到任后,上堂问话带走!”

  “哈哈!”李恪大笑,对秦慕白招呼道,“赶了几天的路,也是累了。诸位,我们就去这襄州的牢房里小无妨。”

  秦慕白也笑道:“不知有无上好酒肉啊?”

  “从未见过尔等这般不知死活的囚徒!”吴法曹大怒,“带走!好生看管!”

  一群衙役上了前来,抡起水火棍子将秦慕白一行人等,往大牢里赶去。

  赵冲轮了一阵眼睛,上前来对吴法曹道:“吴兄,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这一拨人……很不劲哪!”赵冲道,“哪里见过这般有恃无恐的人犯?他们进了衙门就跟进了自己家一样。要入大牢了,却个个脸带笑意似嘲讽我们。似乎……他们来头不小啊!”

  吴法曹愣了一愣:“这些人,你们如何拿来的?”

  赵冲便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通,吴法曹愣了半晌,眨巴着眼睛道:“你们又滥抓人来冒功了?”

  “屁话!”赵冲怒了,“分明是你手下的衙役认定了他们是水鬼同党,请我们出手帮忙抓的,奈何赖到我们头上?既是如此,你们以后遇到麻烦休要再来烦我军府!”说罢,赵冲拔腿就要走。

  “喂喂喂,你别冲动,别生气啊,有话好好说……”

  秦慕白等一行人等进了大牢,倒也没受什么委屈。两三人分关一间牢房,除了气味有些难闻,倒也没别的什么遭罪的地方。大唐狱囚之法空前的开明与人性化,除了个别恶劣对律法充耳不闻,平常很少生虐囚事件。没有审案定罪的囚徒,都不用戴手镣脚铐。

  秦慕白与李恪只隔了一间牢房,背坐一起即可说话。

  “公子,倒是没现什么异样。我倒以为他们会杀良冒功,或是本身即与水鬼有勾结,要半路将我们杀了灭口了。一路行来,安全无事。”秦慕白低声说道,“如此说来,他们顶多是有些于忽职守或是漫不经心,官军与衙役,同水鬼之间有勾结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李恪轻点了点头,说道:“现还能以认定,官府与军府,与水鬼是否有勾结。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至少有些不作为,甚至是对水鬼比较纵容。或许这些痼疾他们是习惯了,也懒得下大力气再去管。能抓住几个顶罪的往上面交差,就胡乱的抓了,也不问个清红皂白。方才你也见到了,这些军士们分明就是出工不出力,能少废力气就少废力气,就算抓错了人也懒得管这么多,因为要审案是衙门的事,他们大可以推得干干净净。如此说来,襄州的刺史府与军府之间,协作的十分差劲,彼此推诿懈怠。”

  “公子果然慧眼如炬。”秦慕白点头微笑,“水鬼襄州一带横行了数十年剿之不,原因肯定是有多方面的。此前我们也听那衙役说了,水鬼们也是有人暗‘支持’的。衙门与军府的这种不做为与消极懈怠,莫非就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他们倒是不敢公然勾结对抗大唐的朝廷,暗互通曲款倒是有可能。谁能保证他们之间,有没有利益往来呢?”

  “所以我们要沉住气,多等一段时间看看。”李恪轻挑了一下嘴角,自信的微笑道,“其实当个囚徒也挺不错的,至少能看到许多,我们平常看不到的情况。现我们就这牢里,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也好。”秦慕白点头微笑,“公子,这样微服出行是不是挺好玩的?我看你十分享受的样子。”

  “刺激!”李恪哈哈的笑。

  “笑得这么开心,一会儿你们就笑不出来了。”突然从旁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还是女声。

  秦慕白与李恪同时一怔,心惊道:何人耳力如此出众?我们这么小声的交谈都听到了?

  一旁的薛仁贵惊讶的道:“想不到这牢房里,还有高人!”

  秦慕白的表情是异样:“这声音,好熟悉喂,何人与我们说话?”

  四周沉默了一阵,听到一阵脚镣声响从左侧传来。靠里间的一间牢房里,幽幽传出一个声音:“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慕白!想不到时隔半年,我们这里,以这样一种方式见面了。”

  “啊?”秦慕白大吃了一惊,弹坐起来看向那一方,惊道,“你是陈妍!”

  “不错。”那个声音平静的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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