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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老爷和哑巴,哦,不对,现在应该叫李先生,两人彻夜长谈之后,老牛觉得老爷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之前的姬云活泼,经常外出,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他出去干什么,但现在,姬云更多的时候都是待在毡帐里,和李先生说个不停。
“莲儿,你也要找时间多陪陪老爷!”老牛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数落莲儿,他原本以为给莲儿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她和老爷应该很快就干柴烈火,没想到这么久了,还一点进展都没有。
“那也得看老爷愿不愿意给我时间啊!”莲儿嘟着嘴,一脸不悦,“老爷现在时时刻刻和那个老头在一起,哪会管我!”
“你说老爷是不是有龙阳之好啊?”旁边一个缝补衣裳的女人插嘴道。
“别瞎说!”老牛放下手里的活计,转头瞪了那个女人一眼,“老爷如此阳刚,哪会喜欢那种东西!我看啊,老爷是心怀大志,顾不上儿女情长!”
这一点老牛确实是说对了,自从拜了李左车为师,姬云学到了不少东西。先前自己是看过不少历史古籍和战例兵书,但总归没人指导,很多东西都是囫囵吞枣,或者是凭自己的理解去消化,说不定很多都是错的。
李左车作为一个自幼在将军之家成长起来的子弟,祖上又是实战经验极其丰富的李牧大将军,对军事兵法的理解肯定比姬云好很多,只是姬云比他多活了两千年,看过的书少些罢了。
两者在交流之时,总是迫切的想从对方身上汲取更多的营养,姬云叹服于李左车对兵法的深刻理解,而李左车又对姬云时不时爆出来的新鲜战法惊讶不已。
姬云在为自己未来的道路不断打下基础,而冒顿也在为登上单于之位做着完全的准备。丁零人入侵的事情他已经查出了一些端倪,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自己那个深受父王喜爱的弟弟。
可是冒顿不敢贸然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父王,一者自己手里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二者头曼对他还是不够信任,恐怕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没想到,头曼对我和他的态度已经如此明显了,那小子还是等不及!”冒顿靠在胡床上,依旧摆弄着那块从丁零主将那里拿来的玉饰,这是他亲自带兵打回来的,非常有意义。
“太子,接下来要怎么做?”伊隆巴乌坐在毡帐的一角,轻声问道。他是冒顿的亲卫,深得冒顿的信任,“鸣镝弑父”的计划他也已经知道了。
“新补进万人营的士兵们怎么样了?”冒顿坐起身来,上次出征手底下的人还是有些损失,在获得头曼的肯定之后,他让伊隆巴乌新替补进了一些人,把人数依旧控制在一万人。“对鸣镝箭的适应如何?”
“表现尚可,只是我们做测试的时候都用的是死物,所以他们不会有什么顾虑。”
“我明白了,你继续训练他们吧!”冒顿站起身来,披上大衣,领着伊隆巴乌走出毡帐,“至少要把他们练到能和单于卫队相抗衡!”
“诺!”伊隆巴乌向冒顿施礼,转身往营地走去。冒顿抬头看看晴朗的天空,脚步不自觉的转向姬云毡帐所在的方向。
老牛进来向姬云通报的时候,他刚吃完饭准备睡会儿午觉,听说冒顿来了只好起身出去迎接:“太子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没什么,有些日子没在演武场看见你,过来看看你在干什么。”冒顿微微笑着,网站张立走去。先前他和姬云之间还只是救命恩人和主仆谋士的关系,经历了丁零之战,冒顿已经把姬云当做朋友了。
男人就是这样,只要经历过生死,就能成为至交。
“能干什么,还不是睡觉吃饭喝酒,最近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姬云打着哈哈,跟在冒顿后面,“老牛,拿点酒上来。”在李左车的影响下,姬云也开始慢慢习惯使唤人的感觉。
看着老牛应声离去,冒顿拍拍姬云的肩膀:“先生最近可是习惯了?”
“也就那样吧。”姬云摆摆手,和冒顿对首坐下,“太子来找我,不单单是来看我在干什么吧?”
“先生果然慧眼如炬,我今天过来找你,确实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冒顿收起轻松自得的神色,郑重的说道。
“太子请讲!”
“先前丁零人南下的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只是没决定性的证据。”冒顿轻轻敲打面前的案几,语气里充满了疲惫。
姬云能看出来,这件事让他很困扰,不单单是要查的问题,跟重要的也许是查出来的那个人,让他很为难:“确实是王庭里有人勾结丁零人?”
“对,是挛鞮耶鲁光。”冒顿话音刚落,老牛便提着酒壶走进了毡帐。冒顿怕老牛听见了他刚才说的话,立刻把手放到腰间,紧紧握住刀柄。姬云也看了冒顿的动作,连忙说道:“老牛,你要是没什么事就下去吧,把门口守好了,别让人进来!”
老牛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朝姬云和冒顿施礼:“太子,老爷慢用。”然后倒退着走出了毡帐。
“太子你不要总想着要杀人,他根本什么都没听见!”姬云让冒顿冷静下来,起身亲自给冒顿倒酒。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靠!”冒顿拿起倒满了酒的杯子,一饮而尽。
姬云摇摇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既然知道是他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头曼呢?也许他会因此大发雷霆,然后杀了耶鲁光,你就不用做‘鸣镝弑父’的计划了。”
“如果可以,我当然想这么做,可惜我手里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如果不能一下子扳倒他,反而可能会因此让头曼收走我手里的兵权!”
“那就什么也不要做,反正当初我们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一点!”姬云喝了一口酒,咧着嘴放松那刺鼻的气味,“以不变应万变,只要能确保鸣镝弑父的计划成功,他勾不勾结丁零人都没有关系,不是吗?”
冒顿倒酒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倒酒,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不少:“先生说得对,是我之前过于执着了。反正计划成功以后,他们都得死!”
“不要杀戮太重,黑龙神会怪你的!”姬云听见冒顿又是要打打杀杀,心里很不舒服,出言相劝道。
“有时候,杀戮是最好的统治手段!”冒顿仰头,连喝了三杯酒,“然后,还有一件事。”
姬云放下酒杯,等着冒顿说完,然而他却接着一连喝了好几杯酒,却一个字也没说。等了好一会儿,姬云眼见冒顿身前的酒壶就快空了,才出言阻止:“再喝就见底了,到底设么事情,能让你喝这么多酒都不说?”
“关于那个计划,我想用我的妻子去做测试。”良久,冒顿终于吐出了这么一句。
姬云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反应却不大,这个结果他早就知道了,两千年后他就已经知道了:“你给我说这个,是想让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吗?”
“你们中原人,会这么做吗?”冒顿抬起头来,眼神里已经有了些忧伤和醉意。他爱他的妻子,姬云可以肯定,但他为了能当上单于,为了能让匈奴整个部族强大起来,他却愿意牺牲掉自己的妻子。
他这个问题,自己应该怎么回答,说中原人不会这么做吗?显然是错的,刘安就杀了自己的妻子给刘备吃,这是不争的事实,但这样的事情怎么说都是违背伦理的。
姬云仔细观察着冒顿,他还在喝酒,除了眼神的忧伤,整个人却又显得那么决绝。姬云明白了,冒顿根本不是想听自己的意见,就算自己说不同意,对方可能依然会那样做,他只是想从自己这里找一些借口和安慰而已。任何一个人都是有情感的,包括看似冷血的冒顿。
“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何必来问我呢?”姬云也喝下一杯苦酒,无奈地叹息。“只要你自己不后悔便是,只要等你老了,不必在安静的夜里感到寂寞和忧伤便是。”其实这已经算是劝告了,如果冒顿真的能理解姬云真正表达的意思,会因为杀害自己妻子而良心不安,那么他就会改变自己的做法。
可惜,这些都不是姬云能够决定和控制的。
三天之后,冒顿借着带兵巡视秦关的机会,把响箭射向了自己的妻子。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冒顿都没有回到王庭,也许是觉得难以面对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也许是想一个人陪着妻子的灵魂在草原上流浪一段时间,反正等他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杀气腾腾,就连头曼见到他的时候,都有些不自觉的将自己以前那种尖酸刻薄的语气,变得更加温和自然一些。
不过姬云也知道,这才是历史记载中的那个冒顿。 荡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