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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宓怔怔望着雪白的顶棚。

　　瓦工手艺没的说，腻子刮得平整，挑不出一点毛病。

　　顶棚中间安着长条灯管，洁洁净净的，一尘不染。

　　苏宓有些晃神，不知今夕何夕。

　　“闺女醒啦？饿了吧？吃饭。”

　　林祥芝喜气洋洋地端着一碗白粥过来，放下粥碗，先扶着闺女坐起来，往身后垫个枕头，叫她舒服地靠上。

　　闺女入手就剩一把骨头，虚得筋骨都是软的，稍一动弹就是一身虚汗。

　　林祥芝心疼地扭头抹把眼泪，笑着端过粥碗喂她。

　　“又做梦了？不怕，梦都是反着的，醒来就忘。吃口饭有精神，来，张嘴。”

　　苏宓扭头，张嘴发出熟悉的沙哑声调，倒没再把她自己吓一跳。

　　“要先漱口。”

　　哪有起床不漱口就吃东西的？卫生习惯这回事想扳过来还真不太容易。

　　果然林祥芝不赞成地皱眉。

　　“你这孩子睡糊涂了吧？早起刷过牙了，赶晚上睡觉前再刷一回就得，怎么还刷个没够呢？把牙花子都给戳坏了。”

　　“昨儿个由着你，牙花子刷出血的事你忘了？你自己还说什么要保护牙龈，再折腾会伤着，什么萎缩的，就是要露压根，牙缝也会变大，不好看，你忘啦？”

　　林祥芝说着说着语气就软和下来，摸摸闺女迷迷糊糊的小脸，心里头又酸又软。

　　“妈给倒杯水咕嘟两下就当漱口了啊。”

　　林祥芝快手快脚地兑了半杯温水，拿过痰盂，伺候闺女漱口。

　　苏宓咕嘟两下，吐得有些费力，又喝了口水润喉，她妈就不许她喝了。

　　“喝粥，这个有营养。”

　　苏宓歪在妈妈臂弯里，满身是汗地靠回去，折腾一回，脑子清楚多了，眉眼里便含了笑。

　　“还喝白粥啊，嘴里淡得没味儿，能不能换个鱼肉粥皮蛋瘦肉粥，实在不行菜粥蛋花粥也行啊。”

　　苏宓张嘴咽下妈妈喂下的一勺白粥，苦着脸慢声细气地抱怨，几句话断断续续说了足有五分钟。

　　林祥芝耐心地又舀起一勺白粥吹凉，喜滋滋地听闺女说话，百看不厌。

　　“你都睡半个月了，水米不进的，光靠输液撑着，肠胃都空坏了，娇弱着呢，得先养两天缓缓，吃那些油腻的不消化，别给坐下胃病。嘴馋了是不是？过两天就给你做好吃的。”

　　“妈你前天就这么哄我的。”苏宓细细喘着气，憋出一句完整的话后，张嘴又含下一口粥细细嚼着。

　　从来没觉得吃饭说话也是个力气活，累出她一身汗！

　　林祥芝拿手帕给她擦擦汗，用手背试试她额头，欢喜地眯起眼笑，眼角皱纹又多了几条。

　　“这烧是彻底退下去了，胃火去得差不多了，再喝一天粥，后天就给你吃油水。”

　　苏宓小小欢呼一声，觑着妈妈眼角明显的细纹，忍着心酸逗她开心。

　　“我要吃红烧排骨油焖大虾，咳咳，水煮鱼辣子鸡丁！”

　　本想一气呵成的报菜单，因为苏宓气虚而打个磕巴，气吞风云的气势大打折扣，却也成功逗笑了自闺女醒来之后，嘴巴基本没怎么合拢的林祥芝。

　　“你呀，嘴馋的毛病是改不了了。行，只要你好好养着，妈什么好吃的都给你做。”

　　“这回咱不拍戏了，也不怕长肉，想吃就吃，多吃点。想想前头你馋得要命，每顿只挑两筷子尝尝味解馋的模样，妈心疼。”

　　苏宓咽下嘴里的白粥，细细嚼着也品出一丝稻米的香甜气，挺不错的。

　　“哎哟我的妈，你可别心疼，看你心疼我也心疼。”

　　“坏丫头你还贫嘴。”林祥芝被闺女逗得噗嗤一乐，又给她喂了口粥，掏出手绢细细给她擦汗。

　　村里人说话粗，不怎么讲究，甭管骂人还是亲昵，对小姑娘多使用死丫头的称呼。

　　刚才林祥芝这句也该如此。只是她嫌死字不吉利，便换了个坏丫头，听着有些不伦不类，却饱含一片慈母心。

　　苏宓见她笑了，也满足地慢慢咀嚼米粒，疲惫地合了眼。不枉费她带病彩衣娱亲啊。

　　“再多吃两口。妈知道你精神短，多吃两口再睡啊。”

　　林祥芝柔声哄着，轻手轻脚地给她擦汗。

　　苏宓闭着眼弯起嘴角，气声虚得断断续续。

　　“没睡，妈你说，我听着。”

　　林祥芝反手抹抹自己眼窝，就算闺女闭眼看不见，她也打点出一脸笑。

　　“妈知道你想听什么，妈什么都不瞒你，你别花心思，沉下心好好休息，什么也不用记挂，别做梦。”

　　林祥芝又喂给她一口粥，见闺女只含了半口，咽下到嘴边的一声叹，放下粥碗，又端来水杯等着给闺女漱口。

　　好歹比昨儿个多吃了半口，话也多说了两句，这就是要好了。

　　“龙队出任务去了，联系不上。问过部队领导了，打听不着你哥的信儿，也不知道他亲爸的情况。闺女你别急，你爸说，这时候啊，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苏宓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米粒，心口涩涩的，再尝不出香甜的滋味。

　　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苏云慕浑身是血的身影，雪白的牙齿染上大股大股的血，含笑的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慢慢的，那双笑眼也洇成血红，如魔似幻，满身血污开满妖艳的曼珠沙华，花开荼蘼，吸干他全身血肉……

　　“闺女醒醒！”

　　林祥芝瞅见闺女眼皮底下眼珠急剧转动，忙轻推着喊醒她，换了块手绢给她擦汗。

　　“又梦着你哥了？别怕，梦都是反着的，你哥肯定好好的。你这没破皮的都且得养着呢，你哥伤筋动骨的，更得花工夫治。”

　　林祥芝掀开闺女身上搭着的毛巾被，把她挪到旁边，看着那水洗过似的褥子，眼窝又发酸。

　　“这浑身都湿透了，吃完歇歇汗，妈给你擦一把。”

　　她看闺女睫毛颤颤，想睁睁不开，心疼地伸手抚过。

　　“累了就闭眼养神，把嘴里那口咽下，再喝口水送送。你呀，毛病多，真这么睡过去，等醒来又得折腾。”

　　林祥芝伺候闺女喝水，打起精神哄她。

　　“你就是心事重，小不点儿就操心一家子人。妈不是和你说了，你爷给算过，你和你哥都是七两多八两多的贵命！遇难成祥长命百岁的！” 重生80年代：学霸小军嫂